出示了邀请函,二人一同进了晚宴的主会场。

晚宴此刻还未正式开始,但用以进餐的场地早已人头攒动,男人们端着醇香的红酒,三三两两聚会攀谈,女性则大多凑在自己平日的圈子中,她们镶嵌着昂贵饰纹的拖尾礼服沙沙作响。

开塞的香槟酒冒着汽泡,弥漫的烛光流转在红润的唇上,裹着金箔的巧克力堆积成金字塔,娇艳的鲜花生长在目力所及的一切地方。

众人举杯庆贺,颔首示意,或轻抿,或饮尽,捏着杯脚轻晃,月光在窖藏的上好葡萄酒中荡漾。

德意志瞪大眼睛,她站在门前,目视着眼前这觥筹交错的一幕,小巧红润的嘴唇因惊讶而不自觉的张开。

我靠!

喂喂喂!假的吧!

这么有钱的嘛!

这时,苏立恒用手肘捅了捅她的细腰:

“嘿,清醒一点,这位可怜的的辛德瑞拉,合上你的嘴,低下你的头,你也不想被自己将来的雇主当成土老帽吧。”

她回过头,不满的瞪着他看,刚想大声反驳,可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心里有点虚,便凑到他耳边,小声的呵斥道:

“谁是土老帽啦!我只是没见过这铺张浪费的场面。”

“以后见识的就多了,走,毛丫头,跟上我。”

“嘿,我也不是毛丫头!你这个人,再这么不着调,小心一会儿出去我踢死你!”

嘴上不饶人,但还是紧紧跟在了苏立恒的身后。

人多,怕走散,德意志纠结许久,还是伸出右手,指尖捏在他的西服下摆上,抿着唇,频频转头,畏怯又新奇的看着这令人目不暇接的奢华。

新鲜的东西一样接一样,龙虾蟹脚随处可见,上好的鱼子酱以斤为单位摆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德意志为了省点钱已经饿了一天,她肚子现在早就饿的咕咕叫。

行进的途中路过一长桌,正巧瞅见了桌上放着满满当当的精致糕点,咽口水,做贼一样左右看看,眼见确实没人注意到自己,眼疾手快抬手一捞,便伶俐的顺走一块蛋糕。

捧在手心里,德意志低下头,鼻尖已经能嗅到蛋糕的甜香,没再多想,嗷呜一声,三两口一嚼,便急急慌慌下了肚。

好吃。

这厨子可以。

等我以后挣了大钱,也要找个好厨子,天天给我做蛋糕吃。

心里正想着事情,没关注周围的事情,这时,前面的苏立恒停下脚步,她还沉浸在刚才舌尖上的美味,喜滋滋的往前走,没注意,直愣愣的向前一撞,撞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一个趔趄,下意识挥舞着手臂保持平衡,随即反应过来,歉意的笑了笑,又站直了身子。

一个中年秃顶男举着手中的酒杯:“我说,苏老弟,就这么急着想跟我再聚一聚啊!”

苏立恒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他随意从长桌上取下一个空杯,倒酒,碰杯,轻抿,继而打趣道:

“诸事繁忙,这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您聚一聚,肯定得珍惜一下和张大老板在一起所剩不多的那点宴会时间喽!”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

他走过来,拍了拍苏立恒的肩膀,亲昵的一把搂住,将手中空酒杯放置在桌上,和前方四五个男人介绍道:

“这是苏提督,苏老弟,就前些日子我跟你们聊的,给老黄跑护航的列克星敦,还有那个给东湾守卫的俾斯麦,都是他的舰娘。”

一个瘦削的年轻男人微微睁眼:“这么年轻?”

“年轻有为。”一个笑眯眯的男人貌似和善的搭腔。

张老板笑呵呵的挨个介绍: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局,宪兵队与海岸边防的一把手;这位黄校长,咱的老熟人,这是韩总,北方船舶公司的大老板,最后这个更不得了,周总,咱们这帮老骨头里最年轻的一个,白手起家,三十来岁就成了海运大亨。”

他便挨个与大家打了招呼,接着张老板又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将酒杯对着躲在苏立恒身后不肯出来的德意志,问道:“这位小姐是?”

“我朋友,舰娘,一个自力更生的战列舰,之前一个人跑了不少单子,后来攒够了钱就去学校上学。”

“哦哦哦——朋友朋友~”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黄校长笑着看她。

德意志看到校长有些发怵,她之前只在开学典礼上远远的见过他一面。

她紧张的攥着他的衣角,猝不及防,说话不自知就打了颤:“德德德德德德意志!”

“学习怎么样?”

她深呼吸,嘴唇还哆嗦,但言谈顺畅了不少:“炮击第七,航行第十二,文科年纪第三。”

“不错,放轻松,孩子。”黄校长满意的点点头,“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可以到校长办公室找我,你应该知道在哪吧?”

“知道,谢谢,谢谢校长。”

德意志想握手,怕自己身份不够,想鞠躬,又怕丢了旁边这个混蛋的脸,便尴尬的立在那里,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苏立恒在一旁搭腔:“还得麻烦黄哥照拂了。”

黄校长摆摆手,那张发面馒头一般的脸总是堆着笑:“没事,瞧你说得,咱俩谁跟谁。”

“学生和校长?”苏立恒打趣道。

“应该是弟子与老师。”他主动把关系拉近。

大家笑了起来。

照惯例寒暄几句,喝些酒,微醺,血管扩充,酒精温热了体温,有些胖的黄校长和李局首先出了汗,张老板见状,立刻屁颠屁颠跑到一旁开了窗,然后退回来谦卑的笑。

聊局势,聊古董车,聊高尔夫球,德意志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好聊的,她看着饕餮盛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直流口水。

气氛渐渐炒热,张老板恰到好处聊起了最近的生意,由此为契机,话茬都打开,大家便开始交换想法以谋求利益,几番交谈敲定合同,便心满意足的吐口浊气。

最年轻的周总还有些犹豫,他皱着眉头:

“苏提督,你的方案的确很不错,每个航线只配比少量的高练度舰娘确实能省下不少钱,但,恕我直言,我并非是不信任你,你太年轻了,我知道不能以提督的年纪来判断其镇守府的实力,但你年轻的有点过分了。”

苏立恒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拍马屁:

“您有您的顾虑,我能理解,周总,您有眼光,有手段,白手起家这么大的买卖肯定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样吧,咱们签个协议,规定一下护航成功率,活儿干好了,您多掏点,活儿办砸了,我倒贴钱,如何?”

周总的食指关节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干我这行的买卖讲究一个招牌,若是干砸了舆情汹汹……,我,我不太确信你这样年轻的提督是否能处理这么大的项目。”

他举杯,语气温和的回道:“说实话,先生,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像您这么年轻的客人能承担起十里坡镇守府的出场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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