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兜兜转转,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天,苏立恒找张东方借了西服与跑车,换好后直奔学校,等到了地方转头一瞧,便瞧见德意志倚靠在粉白的墙壁上小憩。

德意志还是穿着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军装,也没化妆,一副素面朝天的形象。

便慢慢行驶到她身边,摇下车窗,摘下墨镜,左臂搭在窗边:“等久了?”

“刚到。”

说完,她抬头,有些惊异的看着这辆线条流畅的红色超跑:

“话说,你从哪儿搞来的车?”

“问朋友借的。”

“看不出来你还有朋友。”

“总有一天你会懂得,有用的朋友是永远不嫌少的。”

“切——,装什么哲学家啊你!”

德意志的身子向前一挺,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刚落座,她瞅了两眼苏立恒身上的正装,撇撇嘴道:

“你穿这么骚包干嘛!”

他启动了跑车,打趣道:“孔雀都会开屏,我们男人当然也得跟的上时代潮流了。”

“哼!服装乃身外之物,差不多就行,买那么好的干嘛!”

“晚宴,名流云集,一身得体的打扮是对他人最起码的尊重。”

“尊重个大头鬼啊!有几个臭钱了不起的!”

苏立恒耐心的说道:

“话虽这么说,但想踏进他们的圈子,衣装得体是最起码的要求,你一身乞丐装,就算人当面儿不说,背后也要被人家暗戳戳的取笑,这么一下来,这辈子也别想在这圈子混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混,等我把这阵子应付过去,到时候谁敢笑话我揍谁!”

“说的不错,但首先,你得先把这阵子应付过去才行。”

“咕!”

这一席话又将德意志打至沉默,眼见言语上占不到半点上风,她不免有些颓唐。

这人讲话也忒密不透风了些。

“等下,我带你去家老店,里面干服装租赁的,价格公道实惠,童叟无欺,你去了哪儿就随便挑一件吧。”

德意志没再跟着苏立恒对着干,但她的好胜心属实有点太旺盛了,也不肯服软,以细若蚊呐的声音道:

“……我知道了,还有,我付钱。”

“你还有钱?”

“这点我还是出的起的,这叫投资前的沉没成本,我懂。”

刚说完,她转瞬又泄了火气,意志消沉的瘫倒在柔软的座位上。

德意志失去了意志。

路上胡侃了几句,德意志百无聊赖的躺在后座儿上,眼神在窗外的风景与车内的配饰之间瞎逛,不经意间又瞥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心想:

‘人混蛋是真混蛋,不过这摸样倒也还不赖。’

直行,右拐,所去的地方有些偏僻,路面不太平整,车内不免也开始颠簸。

德意志打个哈欠,犯困,打算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忘了时间空间,迷糊,正巧跑车过一个急弯,尾一甩,她的身子便顺着牵引力倒在后座上,翻个身,呼呼大睡起来。

透过后视镜,看见她倒座的身影,苏立恒有点想笑,嘴角弯弯,载着她一路疾驰,停在了一家租赁衣物的百年老店。

拔下车钥匙,叫醒了德意志,开了车门,把刚睡醒有些懵懂的她拉给了早已熟稔的店主后,便坐在店外的石墩子等候。

也没个几分钟,便瞧见德意志自店铺缓缓的走出来。

她此时换上了一身雪纺晚礼裙,腰间扎着一个甜美的手工蝴蝶结,白色丝袜在裙摆间若隐若现,小巧精致的高跟鞋被光影闪耀的熠熠生辉。

金色的长发披过肩颈,衣领敞着,露出了晶莹纤细的脖颈,她的嘴唇也好薄,一咬便愈发显得娇弱。

但再往上瞧,却有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眸却破坏了整体那恬静可人的气质,德意志的羞耻尽数转化成怒气,便叉着腰,嚷嚷起来:

“看嘛看,看嘛看!转过去,不准看我!不然我一口咬死你!”

说着,她的两片牙床上下交错切磋着,嘴唇微抬,一颗小小的虎牙随之冒了出来。

苏立恒摩挲着下颔,身子晃了晃,又打量了几眼后,点评道:“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蛮拟人的,就这身吧。”

这种无视本人意愿的言论让本就难为情的德意志当即炸了锅,她提着裙子小跑过来,一个飞踹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付了钱,坐回车,载着她悠悠去往蒙特里科大酒店。

路上,德意志感到一阵别扭和窘迫。

刚才换上衣服,店主说穿着挺好看的,她照了照镜子感觉也不赖,试衣间里还乐呵呵转了两圈,蛮臭屁的,可这会儿换上这身儿衣服便一下失了胆。

这衣服轻飘飘的,没点重量,自己一个铁血战士,怎么能像个小女孩似的喜欢这种漂亮的衣服呢!

她想,要是十六姐看到自己这副摸样会怎么样,她想要是前面的混蛋偷偷在心里取笑自己会怎么样,她开始因为自己的新形象而患得患失,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风中的飞絮那般没有实感。

还是在海上驰骋有意思。

果然这个不适合自己。

听着引擎的轰鸣,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忍耐,德意志,忍过去以后就是康庄大道!’

双手盖住膝盖,十个脚趾蜷缩,德意志便这样安静又羞耻的到了目的地。

到了地方,苏立恒将跑车停在这座豪华酒店前,德意志刚想下车,却没成想居然还有专门的侍者小跑过来,弯腰给开了门。

噫!这什么鬼啊!

在德意志短暂的生命里,她从未经历过这等高端高逼格的排场,心里不由得恼恨他为啥来之前不与自己讲清楚。

有些紧张,哆嗦下了车,然后像是深林里的棕熊一样,僵硬的迈着步,不敢踏上从酒店门延伸而出的红地毯,身形一晃,绕车一周,便躲在了刚下车的苏立恒身后。

苏立恒双臂抬起,紧了紧上身西装,自信大方的冲侍者笑了笑,然后大步流星的往酒店里走。

德意志便跟在他身后走,抿着嘴不说话,忍不住偷偷回头瞧,只见侍者将他的车往酒店预留的停车场开。

或许是晚宴即将要开始了,已经有不少的豪车接连抵达,德意志眼尖,还瞅见一个从车中下来的大老板,他志得意满的叼着雪茄,随意往侍者的上衣口袋里放了一沓小费。

嘶!

好家伙!

这么有钱的嘛!

她便凑过来小声的问:“你为啥不给人小费啊?”

苏立恒一笑,铿锵有力的回答道:“这还用问,我没钱啊。”

那你摆出那副自信的摸样给谁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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