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也没有联络到赵月歌么？”
“对啊，说起来总感觉她高一下学期中途转学后就没和任何人有联系了。”
“还真绝情啊。”
“都是同学，别这么说啦。”
叶常乐注意到班长正小声和身边的几位女同学讨论着什么。注意到他的视线，班长干脆主动弯腰走了过来。
“常乐，你知道赵月歌的联络方式么？我记得当时她坐在你后排，你和她应该挺熟的吧？”
“赵月歌？”
叶常乐努力回忆了一下班长提到的这个少女。
记忆里似乎有那么一个女孩。刚好到肩膀的短发，一下课要么趴着睡觉要么起身不知所踪，所以也没怎么看过她的样子，只记得好像也不太爱说话。上课的时候总会把外套盖在腿上，然后叠起课本遮住老师的视线，又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对她的唯一印象似乎是怎么都睡不够。不过高中生大多数有这种标签。
这种颇有些社会不良少女的风格让当时虽然成绩不好但为人老实的叶常乐敬而远之。印象里自己和她就没说过几句话，似乎只在递作业和试卷的时候有客套的问候。唔，好像还有偶尔帮她捡起滑落到地上的外套。
再加上少女似乎在学期中途便转学离开了，更没有多余的联络。
“不，其实我也不太熟悉。”叶常乐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都很难算和那位少女称得上“认识”，毕竟也没交换过任何联系方式。
班长失望但理解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也没办法。本来想着这次的小型同学会先后打听一下她的消息，等以后来一次全班到齐的那种。那我再去问问其他人吧。”
“你们在偷偷摸摸说什么呢！勾搭班长是吧！来人，拖出去枪毙十分钟！”醉鬼凑了过来。他的到来也让其他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人喝醉酒后真难搞。”叶常乐叹了口气，“说赵月歌呢，赵月歌你认识嘛？后排那个。”
“转学走的那个？”林阁勉很快想了起来，“啊就是那个看起来很不良的女生吧。说真的当时我哪敢和这样的女生认识啊，人家根本不在意学校的规定。”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
“当时我其实有点害怕她的……”
“对对对，我也是。总感觉她蛮社会的，相处不来。”
“校霸，爱我，炸。”
最后的玩梗惹来不少人会心一笑。
“赵月歌？你们在聊赵月歌啊？”拿着两罐啤酒从大厅回来，警校毕业现在已经成为警察的某位同学插嘴道。
“怎么啦？你和她有联系么？”班长期待地问道。她从心底里希望能够促成全班到齐的聚会。
“联系？啊？她还是我们同学么？”警察眨了眨眼，一脸吃惊。
“……不是，这你都忘了啊？”林阁勉指了指叶常乐，“就坐他后面那个，短发爱睡觉不合群的女生，常常迟到和旷晚自习，高一转学走了。”
“我和你们位置差了好远呢，你就说你记不记得我当时后桌吧。”警察翻了翻白眼，“她真是我们同学？”
“骗你能拿赏金么？”林阁勉没好气地说，“是同学是同学，你知道她现在在干嘛么？”
警察沉默了。
“啪”，他打开啤酒，在众人的注视下默默喝了一口，挠了挠头。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我今天查档案的那个赵月歌哈。我就是今天整理局里档案看了一眼陈年旧案，你们知道的鹿城这个小地方其实没那么多案子，更何况好像还发生在我们学校……”
“说重点！”连向来好脾气的班长都听不下去，出声提醒道。
“好啦好啦，重点就是。”警察咽了咽口水，“如果档案没错的话，鹿城高中一年级学生赵月歌，在高一下半学期的期中失踪了。至今十年，依然音讯全无，已经成为无头悬案。”
令人不安的沉默和寂静瞬间笼罩了这个包厢。
“也，也不一定是我们认识的赵月歌对吧，啊哈哈哈。”林阁勉率先开口，尬笑了几声后，见没人搭话，讪讪地闷了口酒。
“我们高一怎么那么多灾多难啊。我记得当时好像还有在校外租房的女学生被房东儿子欺负了。”
“最后转学走的那个对吧。真的好可怜。”
“你们说赵月歌会不会也……”
“呸呸呸，说什么呢！”
班长张了张嘴，轻轻地叹了口气。
“继续吃饭吧。我到时候再打听打听，希望不是同一个人。”
叶常乐等人都没再说什么。人就是这样，听到坏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总是不愿意接受这份现实。即使无数次被生活打脸，还是倔强地认为事情不会那么糟糕。
可事情往往总是那么糟糕。
再次推杯换盏，却再难以像刚刚那般热烈。
对于这个岁数的他们来说，即使嘴上口口声声已经是该养生的大叔大妈了，可面对这种猝不及防的人生变故，还是难免有些如坠冰窟。生离死别，对曾为少年不久的他们来说，有些遥远。
“现在想想，感觉那个女生就好像小说游戏里的人一样吧，肆意妄为的。”某个人感慨道，“像个女侠一样，现在想想还挺酷的。”
“是啊，那个时候，能那么酷，真好。”林阁勉酒醒了，或者根本一开始就是借酒撒疯，“如果能再和她见面，还挺想好好认识的。”
“喂喂喂人家只是失踪，别这么晦气好不好啦。会见面的！”班长笑着圆场，“你说对吧，前桌？”
班长知道叶常乐的性格，本想拉叶常乐一起暖一下场子，却看到他此刻正皱着眉头，面露痛苦的神情。
“喂喂喂！”班长吓了一跳，“你还好吧！常乐，叶常乐！”
像个，游戏里的人？
叶常乐觉得脑海里涌起了雾气，眼前的画面各种马赛克闪动，连带着人们的说话声都变成了含糊不清没有意义的杂音。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
他猛地从沙发上醒来。
是个梦？怎么那么真实，又那么恐怖？
我这是睡着了？
这里是哪里？
叶常乐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布置干净整洁的办公室，大口喘着粗气。
“你醒啦？”身边，一位单马尾绑着白色蝴蝶结的女孩弯着腰探头，少女梳着两束及肩的头发，给人非常清爽的感觉。
似乎等候已久，女孩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我这是怎么了？”叶常乐问道，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娇俏？
“手术很成功哦。你已经是女孩子啦。”
女孩碧绿的眼眸真诚而坦率，笑容甜美而活泼。
“哈？梗太老我不想……”叶常乐扭头看向沙发旁的全身镜。
“咿呀！——”
发出了美少女看到蟑螂般的娇媚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