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科八岁那年的某天,当苏北冥兴高采烈地端着一瓶子蚯蚓来图书室里找霍科玩的时候,霍科满脸厌恶地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呢?虫虫那么可爱...而且还可以用它来钓鱼呢?”
苏北冥边敲着玻璃瓶的侧壁边用遗憾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还要在文化宫里练习吹葫芦丝吗?为什么有闲心来这里找我啊?”
霍科放下手中的书并用无奈的语气对她说道。
“嘿嘿...怎么?你不想见我吗?”
苏北冥将拿着玻璃瓶的手背到身后并稍稍弯下身子微笑着对他说道。
“这个时间不太想。”
霍科白了她一眼随即重新端起书故作一副认真看的模样。
“哼...你怎么又在看这种无聊的书啊?”
似乎是不爽于霍科心不在焉且略带敷衍的语气,苏北冥顿时皱紧眉头掐着腰将头凑到霍科面前说道,同时她还趁机看了下印在书的侧面的书名,是叫做《世界近代发展史》。
“年轻时候的大好时光当然要用来玩耍啦,不然长大以后就没得玩喽...”
苏北冥嘟囔似地抱怨道,而霍科此刻则抬起头表情认真地对她说道。
“我就是为了以后能更加自由地决定自己的人生,所以才要在现在努力学习一切有用的知识。”
“...可是你看的书...好像也算是课外刊物吧?你真有心的话为什么不去看看课本呢?”
苏北冥嘟着嘴赌气似地说道。
“我之前就把所有科目的课本一字不差都给背下来了,而且毕竟是出给小孩子的书嘛...内容当然是很浅显易懂...”
看着苏北冥越来越阴暗的笑容,霍科识趣地闭上了嘴。
“哼...反正我就是不聪明!反正我家大业大的,就算不好好读书也能找个好工作...”
说着说着,苏北冥也闭上了嘴巴,因为她突然响起了霍科的身世,虽然霍科很少提起过,但自他们认识一来,苏北冥就从来没见到过霍科的父母,顶多只是听霍科偶尔谈起过他有个在国外工作的亲戚,似乎就是因为那名苏北冥从未见过的人会定期给霍科打钱,所以霍科才能正常地过活。所以一想起霍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独自一人生活,而自己却是被家人视作掌上明珠从小宠到大,苏北冥突然就感到自己说得这番话很失礼。
“对不起...”
“如果你说的是我没父母这件事的话,那没关系,你无需在意...”
霍科双手托着腮平静地接着说道。
“就是因为从来都没有过,所以我从来也不去羡慕,而且现在我活的很好,这样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然而霍科平静的态度与语气反而更让苏北冥感到揪心,在沉默片刻后,她挺起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
“唔...如果你愿意的话,其实我可以拜托我爸爸她以后给你安排个好工作的!”
“哦,那谢谢你了。”
霍科回答道。
“诶诶?好冷淡诶...你不愿意吗?”
苏北冥有些遗憾地问道。
“嗯,我不喜欢依靠别人做事,我觉得无论是大事小事,只有紧紧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安心。”
霍科坚定地说道,而苏北冥则为他的这番话感到沮丧。
“我也不行吗?你不是亲口说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吗?”
“...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更加不行,我想让你打心底看得起我。”
沉吟片刻后,霍科继续坚定地回答道。
“...其实我已经很看得起你了...天天看些我听都没听过的书,说些我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话,我怎么可能会看不起你呢?”
苏北冥疑惑地反问道。
“是否看得起一个人并不是简单口头说说,而是心中所想,现在你只是觉得我在学一些你没见过的东西所以觉得我很厉害,可是其实换做一个文绉绉地说着外国语言但实际上是在满嘴跑火车的人你同意也会觉得很‘厉害’,所以你这种心理只是单纯对自己不理解不认识的事物感到好奇以及憧憬而已,谈何‘看得起’呢?等以后你了解了其中的意思,那只会为当初你的见识之贫瘠感到羞耻而已。”
霍科用较真的语气解释道,而苏北冥则无聊地白了他一眼并说道。
“你真的只是八岁吗?明明我比你大了两岁...不过虽然你这么聪明,但可惜你的身体这么娇气呢...真的是男孩子吗?”
苏北冥挖苦道,边说着她拎起了霍科的左手臂,他的胳膊分明是又白又细甚至看不到一丝肌肉。
“...又不是运动好才是男孩子,这是刻板印象!”
被如此嘲弄,霍科似乎有些生气,他用力想要挣脱苏北冥的手,但尝试几次皆以失败告终...
“我体内的养分都供给给大脑了...再说,以后的世界,纯体力劳动会被智能机器人完全淘汰掉的!只有创新性强的工作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霍科竖起食指对苏北冥论证到,然而后者完全无动于衷。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可是现在我打你一拳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知道吗?小弟弟...”
像是在攀比似地,苏北冥攥出一枚小小的拳头向着霍科显摆道,而后者则不服气地反驳道。
“体格的差距是可以用技巧来弥补的!比如我可以用牙咬,或者用指甲戳对方的眼睛,还有用肘部痛击对方的后脑勺...”
“...你要真的这么去打架,那你就算赢了,在人格上也输了...”
看着莫名得意的霍科,苏北冥傻眼地松开了霍科的手腕,同时她用无语的语气说道。
“只要最后赢了不就行了?只要用这个结果就可以了,往后人们都只记得你‘赢’了他,谁还会记得手段卑不卑鄙呢?而且我这个体格很具有迷惑性,让别人觉得我手无缚鸡之力,但实际上我的攻击时出其不意的!”
霍科丝毫“不知悔改”似地继续说道。
“嚣张个什么劲儿啊?怕是因为你只能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打架吧...”
苏北冥面带怜惜地拍了拍霍科的小脑袋,她叹了口气说道。
“...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就去找人干架,当然只需要有个紧急情况下防身的手段就好了,而且根据生物的本能反应,在感受到痛楚就会在心中滋生恐惧以及忌惮,就好比是你在落水后遭到鲨鱼的攻击时就猛戳它的眼睛,这样它就会意识到你并非是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多少会为逃生争取一些时间。”
霍科边说着边将苏北冥的手从自己的头上拿开,但苏北冥又迅速将另一只手放了上去并顺势走到了他的身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哎呀,你懂那么多理论知识,可惜根本没有机会去实践吧?”
苏北冥控制着力道,以正好压住霍科的程度束缚住他。
“...谁知道呢?不过懂得越多总是有备无患吧?”
霍科见挣脱不了也就只能从了,他感受到自己的头顶到了苏北冥的下巴——是她将自己的下巴垫到了他的头顶上。
“可惜你再怎么锻炼也没法像我一样强壮喽...连一个女孩子都比不过,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要你管...”
你的所有学科成绩加起来不也没我一门的成绩高吗?
这句话霍科咽了回去,要是实诚地如此回怼的话,那看现在他们的体位,怕是苏北冥就地给他来个十字绞杀...
“啊...没关系的呢,如果你被人欺负了就告诉我,姐姐我会帮你打回去的...”
苏北冥边枕着霍科的脑袋边温柔地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谢了,不过我是不会别人大家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动用武力。”
与苏北冥的热情相比,霍科的回答明摆着是敷衍了许多。
“切...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浪漫啊?懂不懂什么叫做义气啊?我都这么罩着你了,你居然还敢拒绝?”
说这句的时候,苏北冥不满地边说着边悄悄啃了霍科的头一口,虽然动作很轻,但霍科还是装作嗔怒地左右摇晃着身体企图挣脱。
“你还是说些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说的话吧...”
霍科无奈地转过身看向苏北冥那张秀气的脸,他有感而发地说道。
“呵呵,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给你!说起女孩子的话题,他们都说你比我更有女孩子气呢...呵呵,很好笑吧?他们说我像个男孩子诶!明明我长得这么可爱,但就是因为和你天天待在一块,而你又偏偏长得这么好看...并且还不怎么爱说话老是在看书...一副无口萝莉的样子,你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不过我并不是说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起...不过这样真的很气人诶!对他人的外貌评头论足些什么的...”
苏北冥气鼓鼓地抱怨道。
“你要是真的在意的话,那我下次见到那些人的时候就对他们说些脏话或者拿剪刀戳他们,那样他们就不会对我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转而去关注你了。”
霍科认真地看着苏北冥平静地说道。
“...你是不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苏北冥瞠目结舌地说道,她赶紧摇了摇头托着霍科的头对他说道。
“你千万别真的这么做啊!这样会被老师请家长的...虽然你没什么可请的,呃...对不起...无意冒犯...啊,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话他们可能会欺负你的...”
“没事,那样的话我就用指甲挖掉他们的眼睛,为了这天,我可是特意留长了左手小拇指的指甲。”
边说着霍科还一脸淡定伸出左手的小指向苏北冥展示到,苏北冥看到,他小指的指甲不光是长还被磨尖了...
“这样太可怕了吧!要是有人欺负你还是先来找我吧!不光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好吧。”
苏北冥紧紧抓住霍科的左手表情真挚地说道,而这次霍科老实地答应了。
“那咱们去河边钓鱼吧...”
“不去,而且没大人在身边你不要去河边玩。”
“切...那我抓了一整瓶蚯蚓不是浪费了吗?”
苏北冥边说着边故意拿着瓶子在霍科的眼前晃悠着,只见霍科的眼角猛地一抽,随即近乎破音地对苏北冥喊道。
“快拿开呀!”
“嘿嘿...幸亏现在这里没人,不然你会吵到别人的~”
说这句话时,苏北冥虽然在坏笑,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迅速地将装有蠕动虫子的玻璃瓶藏到了身后,随后她接着说道。
“别再死读书了~快来陪我玩,不然我就把它们倒在桌子上~”
“那好吧...”
看着一脸胜利笑容的苏北冥,霍科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合上书站起来将书放回了D区“人文历史”的书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