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他推开房门最后看了一眼林雪,并留下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道[妈妈一直没有回来,我有些不放心]。
说到底,对方不过是个年龄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学生,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独自待在外面,难免会不安。
这么晚了,该不会还在找自己和林雪吧。
就没有想过回家看看吗,还是说…
遭遇了什么不测。
凌晨的街道,行人寥寥无几,空气冷冷清清。
走到一个转角,巷子里一声清脆的响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立即走了过去,一只花色的小猫翻过高墙,落向地面时踩到了被人随意丢弃的易拉罐,一双黑溜溜的椭圆瞳孔警惕地瞅了林笙一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又往前走,经过了白天时偶然发现的花店,门口挂着打烊的字牌。
迎面走来几个醉酒的青年,浑身散发的酒气令林笙不由得眉头一皱,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去问道:“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位扎着马尾辫,身穿水蓝色衬衫,黑色牛仔裤,样子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妇女?”
其中一名青年斜过头,样子仿佛没听见,“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请问,有没有见过…”
林笙重复着先前的话,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青年醉醺醺地打断,“三十多岁还没有学生妹好玩。”
换作平时,林笙指定要教训这些侮辱母亲的人,但现在,母亲的处境尚未可知。
摇了摇头,林笙说了声“打扰了”。
那几名青年见林笙离开了,便不再多事,互相搀扶着摇晃前进,时不时地呢喃大喊几句。
走出十余步,还能闻到那股浓烈刺鼻的酒气。
“喝了不少呢。”
继续朝前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没想过玩家的执念这么深,眼里始终只有目标,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是那种没有找到誓不罢休的类型。
走过的地方,大多是白天林雪带着他逃跑的路线,就这样走了十余分钟,林笙见到了白天时的那辆轿车——
母亲乘坐过的白色出租车。
他二话不说拨通了留在车窗上边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很快有人接通了,“喂,是谁…”一股懒洋洋的声音,似乎刚睡醒。
“打扰了,请问,您还记得白天时候坐在副驾的女性乘客吗?”
“你说什么,我一天接那么多客,哪知道你说得是哪个,没事的话我挂了。”
见对方要挂断电话,林笙赶紧说道:“就是找孩子的那个,她一定跟你说过跟在那两个孩子身后就好之类的话吧?”
电话里停顿了几秒,“噢,你是说那个女人啊,在那之后没多久就下车了,毕竟小巷子里我们汽车也钻不进去。”
“那您知道她下车后去哪了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难道说你们还没有汇合吗,这可真是。”
“对,我母亲现在还没有回来。”
“估计是担心你们吧,放心好了,那么大一个人是不会走丢的,反倒是你们,估计你们母亲正心急如焚地满世界找你们。”司机囔囔道,“大人嘛,看孩子比什么都看得重,很正常,你还是尽快打电话和你母亲联系吧,不要让她担心了。”
“谢谢您…”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林笙失神地放下电话,司机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他。
对啊,自己的通讯录里有母亲的电话,打给她不就好了。
林笙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母亲的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却始终没有人接通,林笙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接连打了好几遍,仍然杳无音讯。
林笙不安了,意外也好,谎言也罢,他都要找到母亲。
他在想,如果母亲回到了旅馆伤害正在熟睡的林雪,不,玩家之间虽然是敌对关系,但没有恨到杀了对方惹祸上身的地步。
两人真要互相残杀,他林笙第一个不答应,虽说不能拿另一人怎么样,至少他能隐藏自己,去到一个没有任何人找得到自己的地方。
那时,这些玩家便永远地困在游戏之中,等待死亡。
世界这么大,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拍了拍脑袋,林笙又踏上了寻找的旅程。
这一来一回地,倒还真像是在捉迷藏。
林笙,现在可不是拿母亲的安危开玩笑的时候,得尽快找到她才行。
最后逃跑的地方,是在那片巷子里,会不会从一开始,母亲就没有离开过。
抱着侥幸的想法,林笙又折返回去,对方不可能傻到走遍小岛的每一寸土地,那样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对,这样一来,母亲一定会联想到旅馆,按理说早就已经回去了。
林笙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很有可能是陷阱,却也是他不得不去验证的陷阱。
朝着来时的路狂奔,几经周折,终于是抵达了白天林雪带他拐进的小巷。
没有路灯的光芒,周围一片漆黑,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一路走过去,地上有好几滴明显的血迹,林笙脚下的步伐加快了。
『喵~』
林笙遇到了去时的花色小猫,它正啃食着一只内脏腐烂不堪的老鼠,嘴里的腥味扑鼻而来,黑溜溜的眼睛在夜里异常明亮。
林笙捏着鼻子走了过去,小猫又喵叫一声,嘴里叼着老鼠馊地一下跑出了巷子。
他又拨通了母亲的手机号码,电话在附近响了。
循着铃声,他找到了躺在冰冷潮湿地面上的母亲,后者紧闭双眸,左手贴着胸膛,右手无力地摊开,右手指尖的不远处,手机嗡嗡作响。
林笙紧张地跑了过去,对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仿佛遭遇了什么不测。
就在林笙俯下身子准备一探究竟之时,叶如月的眼睛忽地一下子睁开,嘴角上撇,眼神中透着得意之色。
“林笙,你上当了。”
与此同时,一把锋利的短刀从叶如月的左手出现,顺势划过林笙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