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地吃着早饭，吃罢又整理起了头发，绑上了薇尔送的缎带，又洗了把脸，洗了又洗。无论如何都很难打起精神，明明睡得很好却无法专注。一种怠惰的情绪包围莉亚，不想面对现实，无论是好是坏现实都让人很害怕。
这也无可厚非，现实的意义就是未知，未知永远是人类恐惧最前面的东西。想了又想，还是失败的代价太大了。如此风险，人生中能够有几次，不过莉亚不是个risk taker 比起巨大的风险所可能带来的回报。她更加愿意选择安全牌，不过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她没得选。
越是思考动作越慢，时间莫名其妙的走了。连着几天都没有飞行，莉亚不想这么做，她怕一上天肠胃就会受不了。不像汽车能够有挡风的外壳，扫帚可什么都没有。
连着几天都用马车移动，不知不觉对这个缓慢的交通工具产生了好感。还一直能有希尔陪伴，莉亚要求不了更多了。她拉着希尔，她恳求。
“希尔能陪我一起吗？”
“莉亚，仆人可是不被允许进入学院的。”
“我知道...但是...我...”
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即使有了希尔的陪伴也不会有什么区别，这点她很清楚。可她就是需要这么说，语言到了脑袋里就会脱口而出。压力大的时候确实控制不住嘴巴。
希尔拍了拍莉亚的脑袋，她说。
“很不安是吗？”
“嗯。”
“莉亚，你可晓得失败和遗憾也是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
“这话像是我会说的。”
“嗯。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告诉您。莉亚啊，您已经创造了数不清的奇迹了，如果每次遇到问题都祈望奇迹能发生在您身上，那对您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可...”
希尔摇头。“您无需给自己如此之大的压力与责任，本就不是您能掌控的事情，世界的规律就是没有规律，我认为我们作为个人能够改变的东西非常少。少到连明天几时起床都费劲力气，为此我认为莉亚可以放松一下神经，现实没有那么可怕，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仔细想想或许确实如此，深深地吸气，又拍了拍双颊。打起精神，她说。
“谢谢你希尔。”
“没什么。莉亚要是还有烦恼，尽管找我便是反正我哪都不会去。”
走下马车，同希尔告别。莉亚踏入了学院与Hatch的迪克斯众人，随意的寒暄，端着三杯滚烫的拿铁走向实验室的方向。
回想着希尔的话，莉亚心情也相当高涨，她大可像患者家属于主刀医生前鼓励医生一定做得到一样说出莫须有的鼓励，这样无非是最简单的。家属站在了高地，医生得到了鼓励？或许吧，更多的是徒增压力。
可希尔偏偏就像那为数不多通情达理的家属，说着：放心去做吧，有问题我们承担一样的话。
这样的话语，无论是谁都会听得安心吧，唯有希尔，唯有希尔。点了点莉亚又一次肯定了对希尔的感激。
薇尔莉特站在实验室门前，她看起来很慌张，不是她面对生人时的慌张，那是一种较特殊的情绪。说是迷茫可能更加的准确，但又不对，不安于焦虑叠加。莉亚于马车上的姿态应该也是如此。
咖啡挡住了薇尔的脸，莉亚开口。
“给，咖啡，薇尔酱。”
突如其来的咖啡吓得薇尔一惊，她转头看向莉亚。
“早啊，莉亚。”
“早啊薇尔酱，咖啡，给你。”
接过咖啡“谢谢。”
莉亚点头，她用高亢的声音说。“嗯，我们进去吧，老白估计都等急了。”
推开门，浓烈的臭味就算捏着鼻子都无法忽视，就连手里的咖啡都要被染上这难闻的气味。维尔纳夹着鼻子，他手中的药剂发出紫色的光辉。
“愣着干嘛啊，赶快拿去实验啊。这味道我可是一秒都不想留。”
莉亚于薇尔四目相对，想起了此前的担忧，她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捧腹大笑。
维尔纳督促。
“快点，快点，这玩意儿的味道，太可怕了。”
莉亚回答。
“是是是。”
下午，莉亚带着活着的猴怪们回到了森林，虽说只剩两只了，但好歹是活到最后了。看着它们远去的身影，恐怕连想都没有想过能活着回来这事吧。
琐事处理完已经是傍晚了，刚好明天是周末，从阿尔维斯塔来回一趟也差不多时间。跟戴尔报备一下很快就得到了许可，戴尔很是好奇却没有多问。这是出于对莉亚的信任，在他的心中莉亚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他操心的孩子了。
第二天又下雨了，春天没啥不好的就是老下雨，老是灰蒙蒙的，什么都灰蒙蒙的，其实清爽的雨水还算讨喜，只要不在屋外乱走就好。可偏偏莉亚做不到，扫帚沾着雨水有些重，速度下来了雨水还不肯放过她。一直打在脸上，莉亚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能理解车窗玻璃的感受。
不过谁在乎车窗玻璃呢，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挡风挡雨。其实飞久了和开车没什么区别，起初很是兴奋，紧张，甚至有些害怕。时间久了就明白了，都不过是交通工具罢了，没什么特殊的。反而是那些让人不适的细节逐渐变得清晰，要是有个车载就好了音乐起码说能让驾驶过程没那么枯燥。
薇尔抱着莉亚，背后的包里放着调配成功的药剂，飞在天上臭味不太能察觉。但昨晚可就不好说了，一个晚上臭味都围绕在屋里，更别说紧张的神经了，睡眠质量可想多差。萍萍低头，打瞌睡的样子让莉亚有些放不下心，脑袋里飘过了赫尔海姆的画面...雨越下越大。
一道白光划过天际落在了十米开外，落雷声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啊！”
薇尔紧紧抱住莉亚，显然是被刚刚的雷电下到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雷电多少有些让人后怕。这点莉亚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罢了。下一秒硕大的雨点砸在莉亚头上。
“嗷呜，痛！”
隆德尔的天气一直都算稳定，一到春天就这样，小雨变得倾盆。吵闹无比，莉亚大吼，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声音能够传递。
“薇尔酱，赫尔海姆应该差不多到了，我们在那里休整一下等雨小了再出发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达成共识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多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