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张三每日都会上楼顶观察,希望能找到其他幸存者亦或者看到救援的希望,可坏消息却接连不断的传来。

第三天,自来水断了,前几天积蓄的乌云,导致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

第五天,彻彻底底的停电了,电子产品的使用进入倒计时。蔬果肉类已经吃完,剩下的都是些储存周期长的食物,有没有冰箱都一样了。自己也已将地图绘制的七七八八,通过这几天反复上楼进行比对和确认,原本有点路痴的张三,现在,周遭的地形在脑海中愈发清晰。李晓晓用旧衣物缝的SOS也做好,白底橙字,铺开足有四五米长,铺在楼顶,拿比较重的东西压住四个角,希望能带来些好消息。

第九天,听到多个螺旋桨在上空盘旋的声音,虽然很小声,但张三还是捕捉到了,欣喜若狂地将这个消息告知王正义与李晓晓,几人也试图告知赵平安,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但不管怎样敲他的门都无人回应。

三人只好来到楼顶,环视四周,不见直升机的踪影,张三喊他二人先拿镜子朝天上反射阳光,我拿起望远镜寻找直升机。

“找到了!”

在东北方的一栋居民楼楼顶,发现了他们,隔着很远,好几架直升机,借助望远镜已经能看到有人正在顺着某一架直升机的梯子往上爬,等待着救援的人很多,粗略一看有十几个,正一个一个地上去。

几人连忙大声呼救,张三也是声嘶力竭地吼着救命。

就在这时,救援直升机突然失控,在左摇右摆之中掉向地面。剩下的几架直升机在盘旋了一会儿后也就离开了。

几人看着燃烧的残骸,陷入了沉默,王正义先一步下楼了,李晓晓拉了拉自己,她眼里闪烁着泪光,摇了摇头示意李晓晓先回去,自己则默默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直升机。

心头的火焰突然被浇灭,可日子还得过。

次日,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四周,心中不断整理着思绪。

通过不断地观察,也算有了些许结果。

白天的丧尸,数量不多且行动,攻击性都要比第一天遇上的丧尸弱上不少,所以白天的丧尸目前对自己的威胁还不高。

真正麻烦的,反倒是其他幸存者,近日,附近的幸存者大都拥抱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个有序的小团体,其中大部分团体都很友好,他们会对向落单的人抛出橄榄枝,收集物资一无所获的时候遇到他们,他们也会施以援手,张三俩人就接受过他们的馈赠,可也有那么些人渣聚集在一起所形成的畸形团体,大多都是些十五六岁的青少年,遇到其他大团伙就避其锋芒,遇到那种落单的人就抢。张三他俩也被盯上过,还好当时离家门很近,自己急中生智,拿起甩棍制造些响声吸引丧尸,在几次周旋后终于得以逃脱。

烟抽完了,扔在地上踩了踩,感叹又度过了一天,便回去休息了。

而在张三走后,在他看不到的死角,一双的眼睛注视着一切,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武器。

…………

第十八天。

“三,咱们要瞒着他多久?咱们现在还有物资的,就算加他一个也能撑很长时间的…”李晓晓坐在沙发上,一脸担忧的望着正在玄关穿戴装备的张三。

张三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也不是咱们想瞒,晓晓。防人之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无啊。”

“可…”

“砰砰砰!”防盗门被敲响,李晓晓还想说些什么,张三连忙摆了个噤声的手势。

张三起身开门。

是王正义,今天是出门寻找物资的日子。

你俩对视一眼,回头抱了一下女友,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你,低头叹气,柔声一句

“注意安全。”

点了点头,走出房门。楼道里,俩人互相检查了一下甩棍,开山刀,背包,鞋带,自制护具,都没问题后,推开了最低层的大门。

阳光晴朗,和往日一样,大门附近没有什么动静,你先出门警戒着四周,王正义紧随其后,尽量轻地关门。

你俩走出居民楼门前的路,步入小巷。

按照计划,向地图上的一个老旧小卖部进发。

下一地狼藉,像是罪犯得逞后的现场。

难容车穿过的小巷里,随着脑中的地图一路前进,路上偶尔会遇到零散的丧尸,在俩人配合之下,也不难处理。

目的地就在眼前了,张三刚探出脑袋,结果发现地上有丧尸的尸体,心中暗道不好。

张三赶紧招呼着王正义跟自己一起去小卖部看看,小卖部的门是那种十来年前的木门,现在已经被撬开,房门半掩着,手轻微一推。

“吱呀…”看着眼前的场景,俩人皆是一惊。

地上有俩具尸体,一个老妇,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死的,面朝土地,身上到处是淤青,不对,现在叫尸斑,另外一个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女,衣服被扒光了的,浑身赤裸地躺在地上,脸被一件校服遮住,张三走了过去,拿起甩棍挑起衣服,整个脸呈紫灰色,双眼凸出,很明显是被勒死的。还好这几天天气并不算炎热,尸体腐烂的并不快。

拿甩棍捅了捅俩人的尸体,敲了敲,已经硬的,看来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王正义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俩人继续往小卖部里面探索,这家店背后就是屋子,估计就是人生活的地方,各种锅碗瓢盆散落一地,所有的食物都已被拿走了。无奈之下,俩人只好另谋他处,可就在即将离开之时,张三突然发现店面最里面的货架好像抵着什么,赶紧问王正义,王正义却说怎么看都看不清。

张三不信邪,喊王正义放风,自己拿着甩棍走近,推开货架,仔细端详发现也是个门,可能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整个门的颜色已经与四周融为一体,就连门把手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深色锁孔,对着房门一阵猛踹,门应声而开。

是个小小的储存室,看来应该是以前用来屯东西的仓库,但现在已经废弃,在某个纸箱里面找到了许多过期的方便面,张三不由得一喜,俩人在简单的收拾好现场后,就迅速回程。

又过了几天,俩人已经将附近能扫荡的地方都扫荡过了。如果距离过远,那么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经李晓晓不断劝说,张三只得妥协。

“你就告诉他吧,你俩走这几遭,他还会害你不成?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力。”看着眼前倔强的李晓晓,张三只得无奈地接受,终于决定向王正义吐露实情。

好家伙,那王胖子得知其实张三家的食物还充足,整个人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脸上直接一个欲哭无泪。

分享了一些物资给王正义,张三上楼,观察附近的情况。

时间飞快流逝,临近傍晚,野兽出笼,街道上的丧尸越来越多。

轻叹一声,不知多久才能结束这提心吊胆的生活,正准备回家,背后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心中一惊,猛地回头,看到是王正义,这才松了口气。开口询问咋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能一起吃个饭吗?一个人实在是太闷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闻言,张三也是点点头,确实,这段时间时不时就能听到惨叫声,每天过的都提心吊胆的,自己和李晓晓都变得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更别提王正义了。

抬头,看了看天上积蓄起来黑云,感叹一声”感觉又要下暴雨咯。”

便把接水的水桶提了出来放在楼顶,带着王正义下楼回屋了。

进了家门,我跟李晓晓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来意,李晓晓点了点头。我招呼王正义坐下,

起身准备做饭,晚餐很简单,电饭锅用不了了,只得拿蒸锅煮点米饭,隔壁邻居的钥匙被张三收入怀中,现在相当于有俩个燃气罐了,所以并不担心没气使用。今天的菜就是很简单的热罐头+拌饭酱+米饭。

没多久,饭菜被端上桌。

吃完饭,张三和王正义聊了很多,这才知道原来王正义是个网管,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就想混吃等死,哪知道竟然碰到这样子的天灾,讲到这,王正义又不禁是一阵苦笑,抬起右手摸了摸脖子。

父母早年病逝了, 性格也孤僻,终日与游戏为伴,从初中开始就看些日本动漫,那时候起就一直被欺凌,同学的辱骂,父母的离世,亲朋好友的白眼,后来高中都没读完就辍学出来找班上了。

“咕噜,咕噜。”喝了口水,王正义眼珠直直地盯着张三,继续开口。

张三听王正义继续说了很多琐事,大致意思就是各种不顺,被老板鄙视,被好友嘲弄,好似全世界的不公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听着听着,李晓晓突然起身,解释了一下自己有些困了,就向卧室走去。

张三又转过头来看向王正义,却发现王正义正盯着李晓晓的身影发愣。

“额,哥们?”王正义听到张三开口,立马回过神来,解释说李晓晓和自己上班地方的某个女同事有点像,所以不禁有些失神。

闻言也没有多想,王正义又喝了口水,继续诉苦。

“哥,你说,咱还能活多久。”刚吃完饭,王正义低着头,抛出一枚炸弹。

“最开始,不是还有当兵的来吗?可现在快一个月了,除了之前的那几架飞机再也没看到过其他人了,国家已经放弃我们了,那些狗官!”

“像现在这样子,总有食物吃完的一天,那时候又怎么办?成为那些丧尸的口粮?就算没有被丧尸吃掉又怎么样?被其他那些幸存者玩弄致死?”

张三默默地听着没有开口。

“与其那样子,不如直接把所有物资都拿来狂欢一场,大家最后该爽爽,爽完一起跳楼得了,赶紧结束这该死的日子!”

“我们都是农场里喂养的公鸡,每天早上八点都有人来送吃的,然后公鸡科学家就把八点和吃的混为一谈,实际上净是扯淡!有意义吗?!没有!”王正义越讲越激动,身子连带着颤抖。

听完王正义的碎碎念,张三也抽完了手上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摁,嘴里吐出最后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不会这样子做。”

“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丧尸吃人的场面的时候,我吓尿了。我心中真的很怕,怕到无以言表的程度,怕到天旋地转,扶着马桶狂吐的程度,但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就此放弃。”

“你说的很对,就算是人类自己也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不会是农场里的公鸡,也许人类前几千年,无数伟人的研究成果会毁于一旦。但是哥们,我感觉你搞错了一件事。”

张三盯着王正义。

“就算是农场的鸡又如何?看上去好像很可笑,但是难道他没有意义吗?”

“遥远一点,在哥白尼之前,人们都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但其实不是。”

顿了顿,点上一根香烟,背却突然挨了一巴掌。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回头看着气鼓鼓的李晓晓,讪笑一下,又转过头接着说。

“说个近一点的,20世纪的《哆啦A梦》里,21世纪的人们还在用大哥大。可能在若干年后看来,略显滑稽但这确实是事实。”

吸一口烟,继续说:”这看似愚昧自大的认知,并非没有意义。所有的后人都是在一堵名为先辈的墙上,踩着他们的尸体攀登,又在需要时,成为那个前辈。”

短暂的安静过后,张三再次开口。

“你看过宪法吗?”

王正义摇了摇头。

“如果以后有机会去看看吧,好好学一下,你仔细看看他的第二条,好好地看看世界,我相信我们国家,我相信政府,真的有那么一批人,是在操十三亿人民的心,真的有人把平头老百姓放在心上。”

明明还是夏日,可今天的天很快就黑了下来,窗外的乌云密布,预兆暴雨临近。

王正义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李晓晓进卧室休息了,我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乌云,心中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只听一声哀嚎,王正义突然倒在了地下,蜷着身子然后止不住的颤抖,意识到情况不妙,张三赶忙喊在卧室里的李晓晓帮忙。

询问才得知,原来王正义前段时间要去做阑尾炎手术的,可突然就遇上病毒爆发。现在想来应该是阑尾炎发作了,李晓晓反应迅速,赶忙从客厅的抽屉里面拿出阿莫西林,可拆开仔细一看,竟然已经过期。

张三心中暗叫不好,正一筹莫展之际,王正义艰难地开口了”哥们,我知道有个地方有缓解的药,就是咱俩之前有一次外出,路过的药店,就在最外面的展柜上,打破玻璃就直接拿到了。”

张三仔细回想,确实,上次沿着楼下小巷往外走,出口处附近就是一家药店,可是……

是的,到那个地方就代表着走上大道上了,在傍晚,丧尸尤其的多。回过神来,王正义已经不说话了,仿佛刚刚那番话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将李晓晓拉到半边,

“晓晓,我不想冒这个风险,首先,阑尾炎一般死不了,就算真死了。”

“也不管我的事,这是他的命”

闻言,李晓晓叹了口气,轻声说:

“可是,我还是想救他,我们再怎么样也要尝试一下吧…”

张三一阵无语,又是一阵劝说无效,最后只得大吼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别天真了,这是灾区,这里是末日,不是游戏,死了是真死了!他自己犯病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李晓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三已经知道结局了。

俩人都沉默了许久,张三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终究是拗不过这女人。

“行,我去试试,但情况不对,我就立即撤退,那时候就怨不得我们了。”

飞快的准备好着装,带好防身的甩棍,把王正义的开山刀背在背上,回过头,李晓晓亲了一下张三,紧紧地抱住了自己,轻声说了句:”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快回来。”

嗯了一下,右手亲抚了一下爱人的头,拿上钥匙,转身出门。

“砰!” 门被重重的关上,屋内只剩王正义和李晓晓二人,李晓晓站在门口,而躺在沙发上的王正义依旧在颤抖,可与其说是颤抖,又不如说是……

快速下楼,大脑飞快计算,其实在以前从这里慢慢走到巷口也就十来分钟,如果全力跑的话也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赶到了。

到楼下了,熟练地用钥匙打开大门,先拉出一条缝,环伺四周没有问题后,才放下心来出门。轻轻将大门关上,看着天上的乌云,现在整个H市都陷入一片昏黑,张三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但没办法,你只得选择快去快回。

快步踏上水泥地,周边的景色从你身边飞过,张三不禁纳闷,明明自己的身体很久没有锻炼,为啥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不降反增?

容不得你多想,可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尝试按照以往的最高速奔跑,竟丝毫不觉得累,没时间思考,你开始专心观察四周,以防有突然出现的丧尸。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听着轰隆隆的雷声,感觉大雨临近。

还好现在天还没完全暗下来,根据这段时间对丧尸不断熟悉,张三断定离丧尸完全出动还有起码半个小时,来回完完全全是够了!

急风呼啸,不一会儿,出口出现眼前,只需要左转就能看到药店了。

路口没有丧尸,躲在掩体后面看,突然发现有玻璃被敲碎的声音。

心中一惊,再仔细一瞧,是那个虐猫的赵和平。

得,这家伙一声装备还挺齐全的,一个大的登山包,护膝,护肘,护手,脸上还蒙了面巾,遮住眼睛一下的部分,上面印了半个骷髅头。

看到这一幕张三不禁皱眉琢磨跟这种心里有点变态的人到底怎么交流。看着赵平安这小子一锤又一锤,应该是在洞给扩大,

赵平安看了看砸出来的洞,正准备把小锤子收回包里,电光火石间,几只苍白的手臂直直地朝自己袭来,虽然反应过来了,但还是被一只手揪住了衣服。赶忙抓住墙面凸起来的部分,用膝盖抵住墙壁,才没有第一时间被拉进去。可随着赵平安被拽住,另外几只手又相继拽住赵平安,而洞口,已经有丧尸漏出了脑袋!

张三看得心中一惊,眼见赵平安陷入僵局马上要成为丧尸的口下粮,一咬牙,还是赶忙抽出开山刀冲了上去。

赵平安看到来人也是一惊,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容他多说什么的余地,扯开嗓子喊了声救命。张三心中也是别无他想,虽然他是个人渣,但现在还是能活一个是一个吧,甩开大腿冲刺起来,直到赵平安几米处,左腿往前一跺,右手捏紧开山刀对着这伸出来的手就是一个下劈。

不出所料,直接砍断了一只手,赵平安也是压力骤减,一下就挣脱开了束缚,拉着还想再砍几刀的张三就跑。张三正准备说些什么,回头,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丧尸将脸死死的贴上玻璃!随着不断的挤压,洞口处的裂痕开始往整块玻璃蔓延!

“卧槽!”现在轮到张三卧槽了,刀都来不及收起来就跟着眼前的赵平安沿路返回!

张三边跑边觉得不对,王正义说之前看着没多少丧尸吗?货架上的药呢?可是刚刚近距离看了看,玻璃里边全是黑丫丫的灰,压根看不清啊。

“轰隆!”一条电龙在乌云里翻滚,照亮了扑朔迷离的黑夜。

“赵平安!你为啥要虐猫?!”张三朝前面的赵平安喊道。

“哈?赵平安?!哥们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你,但是老子叫王正义啊!虐猫的不是那个跟你一起的胖子吗?!他才叫赵平安啊!”

言毕,心中惊雷四起,不安开始在心中蔓延,王正..不对,赵平安那个胖子做的所有事情都再次在我脑海中浮现。

为什么在六楼的时候,他明明也听到了求救,就算第一时间看到了自己没有急着出手,但为什么非要等到丧尸伤人,晓晓叫他之后才行动?

为什么他在得知自己家还有粮食之后,在我登上楼顶眺望的时候,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背后??

为什么,今天又突然犯病?盯着晓晓发呆?药房那个玻璃直接看不清!他为什么那么笃定里面有药?还要让我进去取?

张三脑中风暴不断,冲前面的王正义大吼:”兄弟,你赶快跟我去我家一趟!”

王正义闻言也是有点不知所云,但没有多问,回了一句没问题,只见原本跑在后面的张三一阵加速,跑在自己的前面。

空中,雨滴渐渐变大,闪电轰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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