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果秋凝雪不主动开口，陈凡绝不会允许他们进来。

要是他们硬闯进来，直接解决掉他们似乎也不成问题，他有这个底气。

只可惜，秋凝雪刚醒来就直接提出这个要求，陈凡没法拒绝。

平时拒绝也就罢了，顶多会引起不开心或发脾气。

但现在情况特殊，若不能解决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再次陷入危险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即便现在不至于，也会在不久的将来。

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已经做过两次手术，如果病情发作……陈凡也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救得过来。

“敢乱说话，我不介意把你们就地埋了。”

他瞥了他们一眼，声音里满是威胁，足以让他们噤若寒蝉。

阿巴就跟在后面，像是要押送犯人的典狱长，这让三人格外不爽。

但事实胜于雄辩，他们打不过后面这个变态。外骨骼设备已经被打得稀巴烂，心中的信心也早已支离破碎。

幸运的是，他们终于见到了队长。但是……陈凡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见队长?这完全不合常理。

重症监护室里，小青正在床边梳理少女的秀发。

她给秋凝雪换了身衣服，看上去还和从前一样美丽动人。

只是这次手术，陈凡不得不剪掉了她的头发，那张原本洁白无瑕的小脸上，满是惨白。

三人看见这一幕，不由得震惊无比，想要闯进去，却被阿巴堵在门口，根本碰不到门把手。

“往后退、往后退。”

陈凡摆摆手示意他们：“现在患者的病情初步得到缓解，她指名道姓要见你们，但我很遗憾……只能用这种方式。”

透过玻璃，即便是他们三人中最冷静的陆烨，也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肩膀轻微颤抖。

“首先，我会给你们简单介绍她的情况，让你们有个大致了解。”

他扫了他们一眼：“秋凝雪，也就是你们的队长，这几天已经做过两次手术。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大小伤口无数，严重的伤及内脏和骨头，轻微的则是皮肉割伤，幸好我医术高超，否则神仙也难救。”

既然你们来了，我也不瞒着你们了。“之前发生的事都是我故意为之，就是不让你们见她。”陈凡笑了笑，“要不是她亲口要求，我绝对不会带你们来的。”

轰隆隆，三人脑海里闪过一道道雷电。不是因为陈凡承认欺骗他们，而是因为队长的要求——

“队长，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吗?”陆烨轻轻拍着玻璃，试图把声音通过玻璃传过去，但被陈凡按住肩膀拉了回来。

“喏，带上我的耳机，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话？多给她一些平静，她现在受不了刺激。”

陈凡瞪了他们一眼：“除非，你想让她死。”

三人顿时冒出冷汗，深吸了口气，戴上耳机。

【耳机已连接。】

【现在可以开始通话了。】

“队长，对不起！”

陆烨率先开口，他声音悔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听上去十分沮丧。那天之后，他甚至无法合眼，每次闭上眼就想到队长那时候的身影，如今看着床上的她，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后悔当初的决定。

那边没有回应，沉默了很久才发来机械的语音。

【正在解析摩斯密码，解析完成。】

【从今天起，你们不必再叫我队长，我已经不再是小队的成员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机械的冰冷话语像一盆冷水浇在三人头上，他们浑身发冷，虽是盛夏却不住颤抖。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队长会有这样的态度，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队长，这个小队离不开你，请振作起来！”

裴夙然趴在窗户边，眼巴巴地望着里面，一脸无法接受。

“真的，我们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请你再相信我们一次，那天的决定是我们的失误，我们真的没想抛弃你。”

傅长江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耳机那头又陷入死一般地沉默，久到他们满头大汗，才得来几个字。

【从前的我已经死在那片森林里了。】

“我——”

【对方已发送指令，信号中断连接。】

AI的冰冷声音像一场倾盆大雨，狠狠砸在三人身上。

他们浑身冻伤，尽管天气热得要命却还是止不住发抖。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队长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看来你们的‘聊天’并不愉快。”

陈凡耸耸肩，收好他们的耳机，呵呵笑了声：“谈话到此为止，你们可以走了，她不想再和你们说话，别纠缠了。”

唉。

三人闷闷不乐，非常不愿走，但也只能离开。

除了阿巴死死盯着，这里还是极其严肃的重症监护室。

来到门外，几人百思不得其解，还是陆烨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向陈凡：“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队长与我们的关系可是亲密无间，这次我们也废了很大功夫才找过来……”

“什么情况？你们说呢？”

陈凡白他们一眼，双手插在口袋：“你们应该都有智能AI系统吧？如果没想错的话，你们用的还是军方的AI。”

他们不明所以，不清楚陈凡为什么提起这个。

“如今的AI模型算力之强，我相信你们应该都有体会，我只需要给你们说一个数字，你们应该就能感受到了。”

陈凡说：“当初，秋凝雪孤身一人求我帮忙时，我的AI认为我救活她的概率为0.131594％。”

0.13%？！！

三人瞳孔猛地一缩。

内疚表情顿时被惊恐覆盖，他们哪能不知这个概率的意义？几乎和死没有区别！

“我不知道她在受伤前经历过什么，但我很清楚她的情绪。她在听见你们到来时，第二次进入危险状态。”

“这种感情是什么？我不太清楚，失望又或者绝望？看起来也不像，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也言尽于此了。”

陈凡停顿半分：“之后如果没什么事，你们就离开吧，没有她的允许，我不会允许你们探望她——如果你们为了她好的话。”

三人被赶出神经病院。

神情久久不能恢复。

事情……似乎比他们想的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