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荒谬!!”
大殿之中,宫文石握拳砸在扶手之上,眉毛倒竖,满脸怒意,而在他的前方,跪着两人。
一位是宫茗雪,另一位则是她的贴身侍女秦玉。
宫茗雪的表情很淡然,而秦玉满头大汗,娇躯乱颤,双腿发软。
仙剑门门主的愤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是我的女儿!应该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而不是自作主张,放他离开坠星崖!”
宫文石瞪着前方的抱剑少女,可怕的威势令秦玉呼吸都感到了困难。
在他看来,宫茗雪这么一闹,她和秋白之间的婚约铁定是完不成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办法知道秋白到底是不是气运之子。
这可如何是好?
强行抓住秋白将他丢进陨星试炼,属实是下策,毕竟如果真因此和云宗闹起来,他仙剑门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只会两败俱伤。
“没想到你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当初真不该将你送去云宗!”
他很后悔。
以前的宫茗雪根本不会和他对着干,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永远都只会默默地执行他的命令。
将她送去云宗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居然会反抗他了。
早知道会这样,就让她一直待在仙剑门了。
无论他说什么,跪着的宫茗雪都一言不发,这不禁让他更为恼怒。
“感情误事!那秋白小子若是知道婚约的真实目的,怎么可能还会爱着你?!真是气煞我也!”
咚——!!
又狠狠砸了一下椅子扶手,他的气势压得秦玉香汗淋漓。
她凑近一旁的宫茗雪,拉着她的手臂轻声哀求道:“小姐!小姐你说句话,消消门主的气!”
宫茗雪闻言抬起头,与宫文石对视了一眼,朱唇轻启:“你根本不懂秋白。”
“不是让你说这个,小姐……”秦玉两眼发黑,跪都差点跪不稳。
宫茗雪说的话着实是让宫文石大怒,他指着少女的琼鼻,怒道:“你给我去剑狱中面壁思过,承认自己错了再出来!”
一听要小姐去剑狱,秦玉心尖发颤。
那里充斥着骇人的剑意,终日不散,从中走出者,无一不是浑身剑伤,鲜血淋漓。
“门主!剑狱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小姐罪不至此啊!”
“你再给她求情,你也给我去剑狱面壁!”
想到剑狱的可怕,秦玉焦急地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宫茗雪,最后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
和宫茗雪的婚约退了,却是以这种形式。
背靠着窗,回到师尊仙居的秋白望着窗外的院落,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原本以为坠星崖之旅不过是用来试探他气运,结果没想到是宫茗雪的告别。
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几座香炉,白烟袅袅,在秋白身前,洛心娴盘坐于房间正中,悠闲地弹奏着仙乐。
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稍显低落,洛心娴停下了弹奏。
“婚约退了,你不开心吗?”
虽然说出来有些坏,但她不得不承认在宫茗雪退婚后,她内心有一丝小小的窃喜。
毕竟这样的话,也就没有人会和她抢秋白了。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婚约退了,不会被宫茗雪杀夫证道了,他活了下来,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秋白是这般想的,但他却笑不出来。
【师兄……】
耳畔回响起师妹淡淡的呼唤,他仿佛看见一位身穿白色仙裙的少女在院落之中悠然舞剑。
树叶飘落,银光闪烁,裙摆翩然……
那声师兄语气虽淡,但夹杂的关心与情感却让他格外怀念。
“你心里还有她。”
洛心娴放下了手中的琴,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的心里当然还有她,这几年的相伴,他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忘记呢?
“师尊,既然她不在这里了,那我也搬出仙居好了。”
仙居之中属于宫茗雪的房间也重新闲置了下来,没有了她,他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居住在仙居之中。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安全。
师尊是魔修,没有宫茗雪的牵制,他就是待宰羔羊,会被师尊随意拿捏。
而且之前宫茗雪在的时候,她就敢光天化日之下以魔修的样子和他见面。
那茗雪不在,她岂不是敢直接当着他的面变成魔修?
小命难保。
“就住在这里吧。”
洛心娴才不会放他离开,还贴心地找了个理由,“仙居空落落的,有你的话,会多几分生气。”
空落落的?
秋白诧异地扫了一眼院落。
此地仙树林立,其下满是奇花异草,粉黄相间,眼花缭乱。
仙禽时常游走于其间,灵兽酣睡于假山之上,鸟语虫鸣不绝于耳。
空落落的?没有生气?
他秋白难不成是个瞎子?
“不了师尊,若是让其他弟子知晓,总归会落下些闲话。”
他再三拒绝,洛心娴则踏出一步,将他的退路拦住,反问道:
“师徒居住在一起,为何会怕人说闲话?我洛心娴难道是觊觎徒弟身体的魔头?”
秋白沉默。
师尊说她是觊觎徒弟身体的魔头,这倒格外准确。
而且,她这明显是不打自招了。
她就是想要魔堕他!
面对洛心娴的反问,秋白虽然很想回答是,但没有那个胆量。
“我还是回我的宅院去住吧。”
他的宅院虽和仙居比起来,小小的,破破的,但很安心。
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一觉醒来就魔堕了。
侧过身绕过了师尊,他刚走几步,就听到洛心娴忽地开口道:“你就这么忘不掉她吗?”
在她眼里,秋白执意要搬出仙居,只是因为宫茗雪。
她不在这里,自然也没有继续住下去的理由。
停下脚步,秋白没有回头。
“不会忘。”
他怎么可能忘记她呢?
他还清楚地记得前天宫茗雪哭着说喜欢他的样子,哭着说她后悔的样子……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位少女恐怕还在承受着她父亲的怒火,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若是这都可以轻易忘记,那他也就不是秋白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将你们的缘分再续上呢?”
淡粉色的长裙拖地,洛心娴带着阵阵香风,从他的身后来到他的面前,端庄典雅。
“你们之间的爱,难道会因为宫文石而止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