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排比用得很平淡，但却很有味道，将淡淡的不甘和妒忌展现得淋漓尽致，如果是某段闲暇时光里偶然看到这段话，或许始皇还会用审美的目光打量一下它的文学价值。

但可惜的是。

这句话是她的女儿……

对她说的。

……这特么就尴尬了。

显而易见，紫禁城的天子对错综复杂的感情关系压根没有半毛钱的经验，何况一上来就是这种皇室比贵圈还tm乱十倍系列。

——在昨晚维多利亚和始皇讲述了关于她的家门不幸事件之前，始皇的感情世界一直都是温馨而美满的。

肩负着神州未来的三个孩子和睦相处，偶有矛盾也很快和好；虽然素言的柔弱性子和妲己的懒散调皮一直让她叹息不已，但至少顾晓霜的慢慢成长还是足够让她心生喜悦的，不到十五岁就抵达了99%的英灵血脉契合度、虚拟实境军演中统帅千军的无双将才，有偶尔弥漫着侵略性的……眼神。

嗯，多么美好，但可惜的是，就像那份曾让始皇心生赞许的眼神背后的真相令她无言以对一样，这一切温馨美满的幕后隐藏着的不堪入目的事实唯有让知晓实情的始皇感到心累。

她还能说什么呢？整天黏乎在一起玩闹的妲己和霜儿其实夜里在床上更黏乎，性子柔弱的素言偷偷地描摹她和霜儿的拥吻油画，世界观崩塌或许是对始皇得知一切后心情的最好形容了。

这份复杂的心情延续到现在，令始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怀中的顾晓霜转述素言的那些话。

所以，漫长的沉默之后，长叹一声，她还是放弃了。

“朕过去最大的希望，其实是看到你和素言结婚的那一天……”

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顾晓霜的侧颜，始皇轻声道:“朕幻想过很多次那一幕场景。”

……陛下你不觉得这个话题比起你选择性跳过去的那个，更尴尬了吗？我现在坐在你怀里哎……

顾晓霜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颇有无奈之感，但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始皇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霜儿，朕离开之后，你和妲己，还能和素言好好相处吗？”

始皇的声音轻柔而平淡，但那声线中的每一个字，背后却都仿佛蕴藏着复杂的意味。

这个问题对于这个时间点的顾晓霜而言，恐怕是世界上最难以回答的问题了，一切表面上的遮羞布都被揭开了，如果顾晓霜和妲己再度回到皇家学园的寝室，恐怕三个人夜里都要睡不好觉了。

但对未来的他而言，这却不是一个问题了。

昔日青梅竹马的三个少女，早已不再是紫禁城中黏乎在一起的孩子们了。

他和她们，都长大了。

“……会的。”

片刻沉默之后，顾晓霜露出了有些无奈和释然的微笑，他也只能这么回答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忽然又想起了现实中的夏素言，紫禁城中那位被称为武帝的天子，比起现在的白衣少女而言，又变成了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原以为新闻联播上常常见到的、那位一脸冷漠地实行大国沙文主义政策的陛下就是她的真面目，现在想来，那也许不过是她在未来的另一层伪装罢了。

那么，真正的她还是那个素雅的女孩吗？她在家中还喜欢穿着一袭白衣吗？她还会每周抽出一个下午去皇家家园的图书馆角落默默地待着吗？她……还在喜欢着他吗？

想着想着，顾晓霜不禁有些出神了。

可惜，他和她再相遇，恐怕要等到很多年之后了。

“是吗？那就太好了……”

且不论始皇究竟有没有相信这句话，至少她的感慨微微放松了一些，她露出淡淡的微笑，伸手摸了摸顾晓霜的头，道:“那时候，这个国家就要交给你们了。”

“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一次，顾晓霜的笑容可以很真挚了。

他来自十二年的那个时代，那个未来不会让眼前的紫禁城天子失望的。

而就在这时，两人身旁茶几上的一枚黑色手环忽然发出了嘀嘀的轻响，时针已经来到了12:20，比起顾晓霜进入房间的时间，刚好过去了15分钟。

是夏素言提醒过的时间。

而且，也是……

顾晓霜眨眨眼，看到始皇身上开始渐渐泛起光点。

“这个以太投影的时间快要到了。”

始皇微微一笑，摸了摸顾晓霜的头，示意他站起身来，“可惜事先没有在里面留下力量，不然你今天就跑不掉了，现在只能交给王玄策他们慢慢抓了……总之，玩够了就赶紧回来吧。”

说罢，顿了顿，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容:

“说起来，霜儿……最后一分钟了，要不要试着对朕做一些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刚刚站起来的顾晓霜愣了愣，随即一僵，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到的是平静地靠在沙发上的始皇。

黑色长发随微风飘扬，始皇美丽而威严的面孔上神情柔和，她身披黑色的大衣，扣子却没扣上，形状完美的高耸欧派在羊毛衫下随呼吸起伏。

淡淡的光点从她的长靴处缓缓弥散而出，距离彻底消散，还有很长时间。

顾晓霜看了一会儿始皇的胸口，露出了有些异样的表情。

始皇似乎已经猜到了少女此时的反应，见状，嘴角柔和的笑意越发浓郁了。

“真是诚实的孩子啊……”

紫禁城的天子轻声道:

“就这一次的话，朕不会责备你的。”

不要用这么柔和的表情说这种话啊，陛下，您这是犯规……

顾晓霜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异样了。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只需要轻轻地伸出手，他就可以完成这么多年以来的夙愿和梦想，实现和始皇关系的历史性跨越……还有这辈子第一次摸到这么大奶-子的历史性成就。

而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则是素言的那些话……

不过素言好像只禁止了接吻来着吧？

于是，黑色长发的少女，沉默良久，还是选择了伸出自己的手。

一点点靠近始皇温软丰满的胸口。

靠近。

再靠近。

然后。

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真是贪心啊……”

始皇轻声叹了口气，抓住顾晓霜的手，道:“可惜，朕是骗你的。”

顾晓霜:“……”

就在顾晓霜心中一千万只夏素言狂奔而过的时候。

始皇又开口了。

“而贪心的孩子……”

她轻轻用力，把顾晓霜拉到了自己怀中。

“——当然要受到一点惩罚。”

始皇微微一笑。

低头吻在了少女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