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盯着眼前半天没有变化的钓竿，叹了口气：“是不是，都是我的错呢？”

她坐在堤岸上，阵风从河的另一侧吹过来，轻轻拂动她的长发。阳光懒懒散散照下，波光粼粼的河面映照她的脸庞。十几只皮划艇漂在河流中央，即使是隔着半条河都能听见从上面传来的欢笑。

“不要没事就动不动管自己这里找原因，太矫情不好，”远见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吃着一块巧克力，“漠只是有事找她，等她回来了，就可以继续聊天了。”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来回跳着踢踏舞：“这半天了，鱼咋还不上钩一个？”

“钓鱼需要耐心，别着急，年轻人，等着越久，越有可能钓到大鱼，”一个戴着渔夫帽的白胡子老爷爷乐呵呵走过来，“要是觉得无聊不好玩，和其他孩子们一起玩帆船呗！”

“谢谢老爷爷的好意了，我晕船，”远见摆了摆手，“我出来露营就是吹吹风晒晒太阳的，太激烈的运动不适合我，不怎么适合。”

他没告诉对方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海雾之前告诉说南柊回来这里露营，为了寻求姐姐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才把自己从宿舍温暖的床铺中拼命拉起来参加这么一次露营旅行。现在南柊不在，那只能用耳机打打小游戏顺便搞搞不用动脑子和动腿的钓鱼好了。

“晒太阳好，晒太阳好啊！”老爷爷的鼻子又高又钩，看着像是地中海一带的人，“战争期间想晒太阳都晒不了，天上都是浓烟和粉尘，能把人活活呛死的那种，那种阴天看多了真的是要人老命喽——今天天气多好，都看不见几朵云，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要下雪了，衣服应该带够了吧？”

“带够啦带够啦！”远见确实记得自己在出门前收到了接下来一整周的气象预报，特地强调说有一股寒流会来到银滨附近，极有可能出现大风降温天气，甚至下雪，提醒露营成员换上秋冬季的学校制服（这也算是学生获得的为数不多正装了）他对此的应对就是把所有衣服一股脑塞到包里，等冷了以后随便拿几件出来穿就行。

“下雪啊……”小羽用手抱住穿有长筒袜的膝盖，“要和小忒，在一起堆一个什么样的雪人好呢？”

“打雪仗呗，”远见调整太阳伞的位置将自己完全遮住，否则就算用耳机打游戏也啥都看不见，“我那帮同学听说要下雪后一个个跟疯了一样嗷嗷叫，说是要抓紧时间趁这几天赶紧搞点能够辅助打雪仗的设备，想一次玩个够。”

“多玩点好，小孩就是要多动多玩，”老爷爷竖起大拇指，“你们可是赶上好时代了啊，就要多玩玩，多多享受生活，吃好喝好——来，这是我亲手做的鱼干，尝尝。”

“谢谢老爷爷，老爷爷辛苦了！”远见一套标准的感谢二连，将吃了一半的巧合力收好仔细放回去，接过鱼干细细拒咀嚼，“嗯！好吃！比那些蚯蚓干蚊子饼好吃多了！”

“我们这边养殖的鱼也算是收获了一大批，这不拿出来给你们这些出来玩的孩子们分点——一会还有鲜鱼汤哦！”老爷爷得意地竖起大拇指，“这河里面的鱼啊，特别鲜，特别嫩，长得快，还不怎么需要生存环境，在这种需要种特别多特别多的时候真的特别好用，差不多再过几天就可以让所有人都吃上香喷喷的鱼啦！”

“我要吃烤鱼，”远见将鱼干咽下肚，打了一个响指，“那些昆虫吃起来……只能说果然还是没有真正的肉好吃啊！最好表面再撒一层盐，刷一层辣酱，光是想想就感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都可以，都可以！”老爷爷哈哈大笑，“这一季度的鱼也是大丰收，大丰收！喂饱全银滨的人不是问题！”

梦兆羽抬高脑袋，看了看河流奔腾的远处：“这里的渔业养殖规模好像已经发展得很大了……”

“是的，小姑娘，我们已经扩展到海洋深处了，”老爷爷一提到鱼，就是说不完的话题，“这条河的养殖规模已经不够了，我们已经一路将养鱼场开到了河流和海洋的交界处，甚至都快要到罩子外面了。”

“这个所谓的罩子，应该就是边凝蝶那个什么电磁护罩吧，”远见摸摸下巴，“能够看见游戏里提到的科幻概念跑到现实里头变成魔法，这种感觉还是很奇妙的。”

“实际上，除了鱼以外，也有很多场子是用来种海带，还有各种贝壳虾螃蟹的，上面说这个营养啊要均衡，什么都要吃，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什么都吃才能个子涨得高高的——这些啊，也都得感谢市长从恰斯卡将那些小的鱼苗虾苗啊带回来，否则就算鱼生长速度再快，三个月也是根本不可能发展这么快的。”

“挺好，什么时候把鸡啊鸭啊牛羊啊这些安排上，我想吃烤羊排。”远见耸耸肩，开了一个他知道答案的玩笑。

“呵呵呵，这个就得看看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足够养殖那么多动物的草料了——嘿嘿，姑娘，咬钩了！”

小羽晃了晃脑袋，赶紧扑向一抖一抖的鱼竿：“咬钩了咬钩了咬钩了……”

“沉住力道，鱼线不要回收太快。”老人低头看了眼荡漾的河面，传授自己的经验。

“好的好的~”小羽也没有钓过鱼，她小心翼翼转动渔轮回收鱼线，心中期待着即将收获的猎物。

“为啥我的就没有上钩啊？”远见看着自己那没有动静的鱼竿，显得有些不耐烦，“是不是饵料没放够啊？我拿起来看看……”

“钓鱼，要做好几个小时甚至一天都一无所获的准备，”老人抖了抖脸上的白胡子，“我年轻的时候出海，经常好几天都找不到鱼群，撒下网捞上来的经常都是些小虾米和垃圾，就算是有了电子设备的辅助也往往没有什么收获——只能说没赶上好时候，那会全球的海洋都在受到污染，而且还经常碰见十二级起步的超级风暴……”

“我钓到啦！我钓到啦！”小羽的欢呼声中，她将一条小小的黑鱼从河里拽出来，“哇，它真的好可爱欸！嘴巴还在一动一动呢！”

“好小啊……感觉还没我的手指大，”远见凑过去看了看，“这是鱼苗吧？”

“确实是个鱼苗，岁数还不到两个礼拜”从小羽将鱼拉上来的那一刻，老人就识别完毕，“放回去吧，姑娘，让它多吃点多喝点，个子养得肥大点，能够提供更多肉呢。”

“嗯嗯，”小羽点点头，她拿起耳机，“我可以先和它拍张照片么？我想让小忒也看看我今天的第一个成果。”

“当然可以喽！只要记得拍完把它扔回去就可以啦！”

远见叹了口气。手指拖出一个全息窗口，欣赏上面的一只对着自己跳舞的萝莉猫娘。

还是二次元的女孩有吸引力。

远处，皮划艇们在河流上前行，其中一艘站着两个学生，正在对天空兴奋地大喊大叫，正是之前在闹别扭的小璃和小志一对小情侣。

远见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想法：在皮划艇上make love会不会别有一番滋味？

没有对象的他无处验证，只不过小志和小璃在下一刻确实抱住彼此开始亲吻，要不是周围还有其他学生估计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了。

他看了眼老爷爷背上的捕捞网，盘算着如果用那个会不会让自己不至于空手而归，不过很快就打消了念头：算了，钓鱼只是顺便找点户外活动的事情做，又不是真的一定要钓什么东西上来。

他躺在自己的小折叠椅上，戴好耳机继续看猫耳萝莉跳舞的视频片段。

为数不多从战前保留到现在的珍贵遗产，一定要反复品味啊。

啥时候才能有属于自己的猫娘萝莉啊。

“对了，老爷爷，”将鱼苗放回河流的小羽想起什么，“老爷爷在养鱼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呀？”

“奇怪的事情？没什么印象，”老人一愣，似乎并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硬要说的话，我当了四十年渔夫，现在干起养鱼业，这种不再是杀鱼而是养鱼的感觉倒的确有些奇妙呢。”

他咧开大嘴，露出没剩下几颗的牙齿呵呵而笑。

“这样啊……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就好呢……”小羽想起了小忒之前偷偷告诉过自己的田野里出现的意外，有些担心类似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在银滨的其他地方，土豆的惨剧会不会在诸如鱼或者昆虫的事情上发生，她又不好明说具体的内容生怕泄露太多的秘密，只要用比较含糊的语言来打听。

不过既然老爷爷说一点事情也没有……那大概就是真的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呢~

她操纵起耳机，准备将那个照片发给安洁忒和金娥丽丝等人。

银滨目前还没有一个社交平台，人们平时也大都用言语沟通，信息时代的娱乐至死至少在目前是不会出现的。银滨中学倒是有考虑搞过一个社交网络平台，方便老师学生们彼此展开虚拟方面的互动。

突如其来的喊声闯入她的耳朵：

“不好啦！不好啦！鱼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