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休息了。”卡洛克揉了揉鼻根,舒缓了一下血液,好让自己干痛的眼睛能够被滋润一些。

他父亲遗留的差事几乎累垮了他,这还是管家斯坦利分担了大部分后的结果,难以想象他父亲到底承担了怎样的工作量。

但他的父亲终究是坚持到了今天,即便身体已经憔悴到衰弱的程度,或者说是……病危。

虽然卡洛克曾经对他的父亲非常地怨恨,但这是因为过于苛刻的教育导致的,并不是他们没有父子的感情。在外游历了五年后,卡洛克自然是早清楚了这些,他也找机会回到了这个地方,只是他没想到他们父子再度的相逢会是以这种形式呈现。

“我早理解他了,可他还是不肯理解我。”

按理说卡洛克作为儿子应该时刻照料正在医疗的父亲,但是他一次也没有去过,之前他可以借公务繁忙推辞,但在完成公务后的现在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

卡洛克悠闲地走在古堡里,听到和看到佣人们对他的敬而远之,他就感到寂寞和厌烦。他还是想念当佣兵的时候,虽然佣兵生活不像书里写得美好,但是也比这里好多了,即便不认识的人也可以因为一杯酒,一簇篝火,而畅所欲言。

在古堡之中,多了一些新面孔,大概都是比斯招进来的女仆,当时他还没有多想,现在看来总觉得奇怪,两个女仆做着原本只用一个女仆干的活,显然有些多余了。

他叫来了女仆长,询问了这件事,女仆长虽然也说是比斯的意思,但她也觉得奇怪,并且还表示干活的人确实有些多了,两个人干一个人的活也不是一两次了。

从女仆长的话里,卡洛克知道每一个女仆进来之后都曾被比斯叫走过,但具体干了什么,那些女仆居然全都不知道。

卡洛克尽可能往坏的方向想,但总觉得不对劲,最后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后就放弃了在这件事上思考,毕竟他可以直接从比斯嘴里套话。

“对了,先前那个女仆怎么样了?”卡洛克将“那个”念得很重,直接略过了刚才提到的那些女仆。

卡洛克指的是先前隐瞒绑架并且阻拦营救的那个女仆,卡洛克对她印象很深。

“您说薇拉吗?我已经将她辞退了。毕竟她做出那种事,实在是……少爷难道喜欢她吗?”女仆长有些诧异。

“不,你做得对,她应该并不适合这里。对了,你知道她住哪里对吧?”

“她住在——”

“够了。”卡洛克打断了她,他之所以打听薇拉的住所并不是因为他想知道,“你知道就够了。给她多结一个月工资吧。”

“这……好,我知道了。”

又多管闲事!卡洛克心底里骂了自己一句,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后悔的意思。

“没事了,做你该做的吧。”卡洛克安排好一些事情后,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他本来就是要去休息的。该死的责任心一直在折磨他。

但是才走了几步,他又开始叹气了。之前太忙了,只是交代比斯把他的佣兵同伴们放了,自己并没有亲自去做,现在终于有时间了他必须确认一下。

卡洛克对于城堡下的地牢并不算很了解,但他印象很深,他小时候就误打误撞进去过,后来一段时间都把那里当成秘密基地,直到被德尔逊发现撵了出来。

地牢从他知道其存在时就已经废弃了,里面没有游荡的怪物,也没有还在关押的刑犯,连老鼠活动的迹象都没有,只有水流渗透嘀嗒的声音。

在比斯带着去看牙买加的时候,卡洛克顺带检查过地牢,又通过比斯介绍,这才知道,地牢之中依旧遗留着禁锢和诅咒之类的魔法,墙壁之中也存在着通道和暗门。

他当时庆幸小时候的幸运,但之后又对地牢起了疑心。对于魔法师和武者的拘束,在这里实在过于频繁,这已经明确表示了这监狱的用途。但是为什么,居然废弃了?囚禁魔法师和武者的监狱造价可是相当昂贵的。

卡洛克在能够去看的地牢都转了一遍,确认已经没人了,雷曼和牙买加都不在了,而白羽他也用关系在佣兵工会打听到了下落,到现在只有梅一个人一直不知道在哪里。

作为他的贴身女仆,梅一直守候着他,即便离家出走也是形影不离,虽然这有可能是他父亲的授意,但至少他们共同度过的时间是真实的。

“见鬼!你到底在哪?”

卡洛克下意识地一拳锤在墙面宣泄,但是墙面的震动却让他后悔了,这里还有着各种机关,他本不该轻易触碰,好在这只是一道暗门,一截半米厚的墙面整片沉入地下,一些被粉碎的人骨从上面的凹槽掉落下来,磕在地上还碎了一些,年代久远的关系,这些骨头已经发灰了,轻而易举就能捏成齑粉。

暗门后是一条通道,暗门开启后飞出来的灰尘和掉落的人骨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了,卡洛克没有贸然进入,那卡死在门上的人已经做出了示范。这不是一条安全的道路。

“之后叫比斯那混蛋来吧。没想到竟然还有暗门……暗门……看来我错过太多东西了,该死!”

———————————————————————

“老爷,感觉怎么样了?”德尔逊陪伴在莫勒尔伯爵的病榻前,关切地问候,但两人无论是谁,脸色都算不上好。

面对德尔逊的关心,伯爵首先想到的却是自己的儿子:“好多了。卡洛克他怎么样?”他的声音如同他的外貌一样衰老,仅仅是一年前见过面的人再来看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他在一年时间里,简直衰老了十岁。

“他很努力,每天都在辛苦地处理公务,还亲自救下了小姐。”

伯爵脸上并没有喜悦,只是轻声应了一下,仿佛这是卡洛克本就该做的。他又问:“有发狂吗?”

“除了回来时那次,目前还没有迹象。”

“付出是值得的,自四百年前就一直折磨我们家族的血脉诅咒,终于结束了。为此,我们死了太多人了,我也终于倒在了这里,不过这是值得的。”

德尔逊却在叹气:“您真的信任那个魔法师吗?”

“我本来并不相信,但是他确实兑现了承诺不是吗?当他把事实一件件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只能与他、与威弗列斯亲王交易。”伯爵瞳孔微缩,“但你说得对,我始终不能完全相信他。当他想要探索地牢的时候,我就暗中帮他找到了合适的‘帮手’。他的报告也说明比斯是忠诚的。”

德尔逊脸色冷淡,眼神中满是忧虑:“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从见到他起,直到今天,从未改变,这种感觉甚至愈发强烈。”

“但他什么也没做对吗?或许我们从他的举止判断他的品性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在我身边已经超过二十年,什么也没做,他想要做的事甚至会事先征询我的同意。我不否认他确实令人讨厌,但你也应当明白他确实尽职尽责。”

德尔逊眉头低垂,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伯爵瞥了他一眼,安慰道:“承诺已经完成,他不会待多久了,不用管他,马修和塔维斯都会盯着他的。”

德尔逊松了口气,但眼中依旧冷漠,他仍旧感到不安,深入骨髓的不安。

——————————————————————

地下监狱,某处密室。

女孩四肢和颈部都被牢牢地拘束在床上,衣服残破,惨白的皮肤下已经看不到血色,她的头发凌乱地盖着脑袋,口中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比斯将床板立起,随后推来一面镜子,他撩起女孩的头发,露出她那精致的脸庞。

“泰菈梅斯,这是我给你新整的脸,感觉如何,是不是漂亮多了。”

比斯让出了位置,同时用魔力托着梅的头发,让它还称得上是发型。

梅睁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悬挂在十字架上的死刑犯,果断地闭上了眼睛,至于自己的脸被整成什么样子,更是完全不想看。

梅知道不会难看。

这些天来比斯一直在折磨她,但并不是以享受折磨别人为乐趣而进行的,他只是一次次地进行着各种人体的剖析以满足变态的求知欲,所有的折磨都只是附带的过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比斯一直是以成功为目标,只是以物理的形式试错,而后用魔法快速治疗,梅不会因他的试验而丧命,只是痛苦也不会断绝。才被他动过刀的脸现在还疼得厉害,她已经昏厥过两次了。

看到梅不情愿的样子,比斯咋舌:“你这样可是很让我失望啊,明明如此成功的作品。睁开眼看看!”最后一句比斯冷漠地命令。

一双无形之手拉开了梅的眼缝,她不得不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新脸,那张精致美丽、凄凉而又惨淡的面孔。唯一不变的双眸中,是灵魂惊恐的哀嚎。

“多美丽啊,对吧。泰菈梅斯,你欠我的可真多,你这身魔法,前不久才被我切下的诅咒,现在还有这张脸,你要怎么还我呢?”比斯赞叹着自己的作品,开始数落起自己对梅的恩泽。

“不过,我太仁慈了,我不要求你偿还什么。只是……我需要你陪我玩个游戏,为此我甚至可以毫不介意地归还你一点自由。怎么样?感兴趣吗?”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