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芸的脸庞大半都被鳞甲遮蔽，好似带着一张面具。
可即便看不见，陈洛景也猜得出，她此时的表情一定不会很好看，毕竟没有女人愿意听自己心爱男人的那些风流往事。
“呵呵，放弃吧，你为他的牺牲没有任何意思，他转眼就能将你忘在脑后，你自以为轰轰烈烈的爱，不过如同扑火的飞蛾，最终只会化作灰烬。”
玲芸攥起拳，在魔气的映照下，她身上流转的法力光芒仿佛都带着红芒。
下一瞬她缓缓消失在原地，而所谓的慢只是残影消失时产生的错觉罢了。
陈景洛面无表情的抬起手中的长剑。
“锵！”
如同金属撞击般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长剑之上擦出一串火花。
一击不得的玲芸目光微凝，抬腿便向陈景洛踢去，力量之大连空间都好似在震颤。
而陈洛景只是手臂上闪烁过一抹流光便稳稳地接下这含怒一击。
“恼羞成怒了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不断攻来的玲芸，每一次都能稳稳地挡下她的进攻。
在他看来，眼前入魔的玲芸甚至还没此前的齐禾威胁大，最起码齐禾最后挥出的那一剑是真的令他感受到了快要窒息了的压力。
玲芸没有回话，又是一击不成后抽身而退，拉开一点距离后，她再一次回头，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那令她爱极了的人。
他的眼中好似蒙上一层灰雾，玲芸胸口微微一疼，紧接着她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陈洛景似乎看出了玲芸意图，他没有抢攻的打算，反而站在原地，等着她朝自己攻来。
对面的两人，一个强弩之末，一个才堪堪算是入了真仙的门槛，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随着玲芸微微张唇，一颗血色的龙珠从她口中吐出时，陈洛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是什么？！你疯了！”
他看的清晰，那分明是一颗龙珠，可龙珠之中又怎么可能藏着一个小世界？
而且还是存在一丝大道之力的小世界，哪怕如今被魔气侵染！
不，应该说在魔气的侵染下，这样的小世界若是被引爆......
陈景洛不敢想象届时会发生怎样的景象，恐怕这座宁山有一大半都会被炸成虚无！
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想逃，可又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地溜走。
“若是引爆龙珠，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包括你身后的齐禾！”
他抽了抽嘴角，开口冲着玲芸喊道，他想赌，就赌玲芸不会引爆龙珠！
可下一刹，他分明看见玲芸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色，与方才他眼中的神色一般无二。
紧接着赤红的光芒笼罩了整片宁山，陈洛景眼前瞬间一片花白，来不及反应意识便已彻底消散。
玲芸在引爆龙珠的一瞬便转身扑向了齐禾，将他死死地护在身下，暗红的魔气如同一颗巨大的茧将两人紧紧包裹。
可即便如此，大道纠缠下好似有一只巨大的擦板，将这片天地的色彩缓缓擦去。
魔气形成的茧连片刻都无法支撑便彻底泯灭。
玲芸将齐禾死死地压在身下，雪白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双眼好似恢复了一抹神采，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想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庞，可是他的手被她紧紧地压在身下。
她好似明白了他的想法，满是疯狂的双眸缓缓变得柔和温柔，她轻轻俯下头，额上冰冷的鳞甲抵在他的额前。
只是在齐禾看不见的地方，她的身躯却在缓缓消散，燃烧着法力，燃烧着血肉抵挡着源自苍天的惩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年，光芒彻底熄灭，世界他的眼中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玲......芸......”
用积蓄了许久的法力，艰难地睁开法眼，他看见了那个匍匐在自己身上的女孩。
此刻她身上的鳞片已经尽数褪去，皮肤却不复娇嫩光洁，那原本美丽的容貌也变得丑陋不堪，身躯干瘪苍老，瘦弱得宛若一具骷髅骨架。
她便这般安静地趴在他的怀里，安静地好似死去了一般。
“玲......芸......”
他不死心地再次轻唤。
身上的人儿似乎动了动，她艰难地撑起身，似乎是想展露笑颜，可下一瞬她好似想到什么一般转过头去。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这样一副样子。
“真是狠心呐，先生，就不能让人家再抱你一会吗？”
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好似破了洞的风箱。
“我......”
齐禾张了张嘴，下一瞬便被一只小手捂住了唇。
“嘘......”
“不要说话，好吗？”
玲芸收回手掌，重新伏在他的身上，微微喘息。
齐禾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想要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可只是稍一用力却察觉到她的身子一阵轻颤，那是疼痛过度产生的应激反应。
这一瞬他方才明白，他再也搂不住她了。
再也。
他缓缓松开手，只为了让她好受一些。
“抱紧我。”
她的声音传进耳中，齐禾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抱紧我，求你了......先生。”
微弱的语气带着一丝颤音，这一刻她就好像风中晃动的残烛，似乎下一秒便会熄灭。
她在求他。
这是第二次，上一次他没有答应。
齐禾的心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同样也在颤抖，这一次还要拒绝吗？
他艰难地摘下紧束头发的红绳，缓缓系在了玲芸的手腕上。
少女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手腕的红绳上，眼神闪烁。
“先生，你老实交代，你究竟替多少女人系过红绳？”
她的语气依旧微弱，可齐禾分明听出了一丝雀跃。
“没有。”
“那我就是唯一一个了？”
“嗯。”
齐禾话音落下，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她的小手死死地攥紧了他的衣襟，语气再一次哽咽了起来，可燃烧了血肉之后这一次她的眼中再无泪水滴落，只有仅剩的鲜血，一滴，一滴淌下。
“先生，芸儿真的......真的不想死，芸儿好想好想......陪你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