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啊，你不会连梦境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就随意闯了进来吧！”

“其实我已经有想法了。”琳顾左右而言他。

神父不禁叹了口气问道：

“所以你现在是要干什么？寻找梦境主人的所在？”

琳歪头看了看神父，思索片刻，本着人多力量大的原则，她将自己的目的和在梦境世界遇到的问题一五一十的复述给了神父。

神父听完琳的叙述，迈步走出门口，来到黑暗中问道：

“你认为梦境的主人就藏在这群红眼病人之中？他们看起来可不像什么正经东西。”

琳跟随神父的步伐走到他的身边道：

“我曾经做过很多比这还恐怖的噩梦，我甚至还梦到过自己变成了一只装礼物的袜子。”

“在梦中这类事情并不稀奇。”

她借着光线仔细观察起这些“红眼病人”的样貌。

老人、孩子、妇女、婴儿、以及一张扭曲模糊的脸，顺着这张脸庞向下看去，琳看到了这人手臂上青黑色云朵般的纹身。

黑云会？

琳想起普利斯对黑云会纹身的介绍。

神父也在这时凑了过来：

“看到这张脸，我倒是想起了我小时候听过的事儿。”

“讲讲？”琳好奇侧头看向神父。

神父笑了笑道：

“我母亲曾跟我说，人如果在梦中照镜子，那么镜子中的形象通常是扭曲的，根本不会是真实的自己。”

“因为人类很难认清自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认不清自我的人又怎么能勾勒出自身的形象呢？”

琳回忆着自己做过的梦境，点头同意了神父的观点。

而她也知晓了神父说这段话的意思——眼前的“无面人”就是这个梦境世界的主人。

大概有了思路，琳再次开口道：

“神父，你知道黑云会吧。”

“怎么？”神父疑惑道。

琳顺势说出自己的想法：

“就像你刚才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主人能在梦中还原教堂的布置，那他在现实生活中一定对教堂十分熟悉。”

接着琳指着黑云会纹身道：

“而你作为教堂的神父，对于经常前往教堂的黑云会成员一定会有印象吧。”

神父似笑非笑的反驳道：

“我要是说没有呢？”

“黑云会是后街的组织，本身并不属于佩妮亚，他们能在中城区行动的成员只是少数，多半还隐藏在普通人之中。”

“不过你既然是嘉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我倒是可以帮你留意一下，等我看到有黑云会的人来教堂，我派人去通知你。”

“那我就先谢谢神父了。”琳道谢，然后狡黠笑道，“说起来，神父你和嘉真的是朋友？她才十岁，我还以为只有小朋友才会把这种话当真。”

神父则是讪讪一笑：

“年龄小怎么样，年龄大又怎么样。”

“你是觉得十岁、二十岁乃至数十岁对我们这些贤者和你们龙族有区别吗？”

“龙族！什么龙族？那是什么？”琳心中冷汗直流，但依旧强撑作面无表情心虚道。

神父不置可否：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都是过去式了。”

“或者说现在这世界上还有幸存的龙族，也不失为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在知道梦境主人的线索后，琳不准备继续留在记忆世界中，她打算得到神父的消息后再结合梦境主人的情况去解读梦境。

至于去寻找与神秘学有关的魔法，琳也打算改日，毕竟神父就在她旁边，她和神父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公开所有秘密。

退出记忆世界，从现实醒来，琳趴在桌子微微侧头，便看见一旁坐在沙发上的神父。

她不禁笑道：

“你还真摸进我房间了啊……你就不怕我现在喊人抓流氓？”

话音刚落，琳突然感觉喉咙一甜，一股咸腥混合着铁屑的味道在她口腔泛起。

掩嘴轻咳，大量鲜血顺着琳嘴角流下。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掌心咳出的鲜血喃喃，琳顿觉身体有些虚脱，大脑昏昏沉沉。

她似乎听到了焦急的询问，可传到耳边却只留下沉闷的声响。

努力看向神父的方向想要求助，可还没等琳转过头，她的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次睁眼，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床边趴着的是睡着的艾尔塔和蒂亚，不远处的沙发上则坐着闭目小憩的拉姆公爵。

“我这是怎么了？”

琳抚摸着自己的额头，身体的虚弱感让她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

她只记得自己从记忆世界中离开，刚和神父说上一句话，自己就忽然口吐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按理说身为龙族的她身体应该没这么孱弱才对，是使用记叙之书的代价吗？

“啊！”

琳刚想要思考，她的大脑立刻就如同被针刺一般，令她疼痛不已。

“小姐您醒了？”

听到了琳的声音，趴在床边的蒂亚立马一个激灵直接站起，而蒂亚发出的动静也让艾尔塔和拉姆公爵相继醒来。

“琳，你没事吧。”见琳睁开眼来，艾尔塔直接焦急的伸手摸向琳的额头。

“哥哥……”

琳对艾尔塔伸手的行为有些抗拒，本能的想要将他推开，可身体的虚弱让她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委屈巴巴的轻声叫喊。

对上琳的眼神，艾尔塔很快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连忙坐了回去羞愧道：

“琳，抱歉，是我太紧张了。”

“没关系的……”琳柔声道。

艾尔塔虽然是熊孩子，但天性其实并不坏。

并且从艾尔塔那担忧的表情中，琳也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心，所以琳也没有怪他的意思。

在琳的授意下，蒂亚将她扶着坐起身，拉姆公爵也在这时走到琳的床边沉声道：

“医生说你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气血不稳，修养几日就没事了，你不要太过担心。”

说完，拉姆公爵转而询问道：

“是府里的生活让你不太适应吗？你要是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家族在中城区有一处房子，你可以搬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中城区的环境没有内城区这么压抑，可能会让你好受一些。”

“多谢父亲大人关心，我已经没事儿了。”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道。

拉姆公爵深深地看了琳一眼，点了点头继续道：

“那好，你注意休息，这两天的课就先别去了。”

说罢公爵又嘱咐起蒂亚道：

“你好好照顾琳，我们就先走了。”

“遵命。”蒂亚正色回道。

见琳状态有所好转，拉姆带着艾尔塔离开了房间。

待二人走远后，琳示意蒂亚拿来水盆，又是一口鲜血吐入盆中。

“小姐！”

蒂亚一下子又慌了，连忙就要走上前来查看，不料却被琳一把推开。

“你不要过来！”琳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道。

蒂亚愣在原地。

从昏迷到醒来的这段时间，琳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残破，她的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涌出。

这是一种欲望，一种她说不清的欲望，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欲望。

但她却莫名的知道如何抑制这种欲望，或者说，她知道如何满足这种欲望。

比如——吃掉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