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会遗忘你的存在。

自此之后。

你的身份将有且只有三个字——赫尔曼。

这些会是你未来的一切，更是会让你铭记一生的使命。

曾经被迫宣读的誓言，如今却以幻听的方式漂浮在特里夫的耳畔，带着难以言喻的折磨与煎熬感，让特里夫不由自主地埋下了头。

最最阴霾的那个瞬间。

一声温柔的呼唤却慢慢响起。

那是属于徐磊的声音。

……

“我的父亲。”

且当徐磊以为这场询问必然不会拥有结果，并且准备带着兰利一起离开的时候。

特里夫却忽然缓缓开口道：

“曾经和赫尔曼一起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技术员。”

“坎瑞公司。”

徐磊直接点出了那家已经成为历史尘土的公司名，让特里夫的瞳孔一阵收缩。

“既然你知道的话，那么赫尔曼的真实身份，也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徐磊点点头。

两个大老爷们倒是心照不宣。

就是坐在旁边的兰利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哪儿跟哪儿。

当时潜入影之港来到四号桥洞的暗室，只有徐磊是被选中的那个，直接拖到了赛博空间里同西弗蕾雅面对面交流。

以至于所有从那位黑客魔女口中透露给徐磊的情报都只有这位少爷一个人知道，加上他也没有告诉别人的想法，全部秘密收在心底，到头来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们在说什么呢？

索性，兰利并不是那些个不懂得分场景不由分说地就要拉开龙门阵问东问西的家伙，她有读心的能力嘛。

于是借着埋怨徐磊什么都不告诉自己的掩护，兰利伸出手在少年的大腿内侧狠狠地这么一揪，顿时就让徐磊脸色转青地闷哼了一声。

趁着疼痛，兰利读到了徐磊脑海中部分关于赫尔曼的记忆。

看着徐磊那极力掩护的下移视线，还有一旁银发美女那若有若无的微笑，一时间，特里夫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咱们就是说，这会儿说的都是正事，就不能听完再说？没必要在这里也忍不住地上下其手吧？”

想到就说出口的特里夫一句话就让徐磊的神色闪过尴尬，他连忙坐直身子，同时咳嗽两声，自证清白地说道：

“我们这是一次很正经的你问我答，”

这既是对特里夫说的，也是对突然袭击的兰利说的。

就是要让你们这些人不要乱说话，乱搞。

咱们这可是很正经的。

“知道啦。”

兰利哼哼一笑，耸了耸肩膀，她本身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东西。

捏的也只是大腿内侧而已，又不是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

都不知道特里夫突然再发什么神经。

“咳咳。”

谢绝了这个算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小插曲，特里夫接着说道：

“坎瑞没了之后，赫尔曼就像是疯了一样，拼命地跑来跑去，搜罗曾经为坎瑞效力的人才，并以武力胁迫他们回来帮自己做事。”

“可在天际城这个地方，又有谁会为了一个完全不切实际的梦想就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去再一次白手起家呢？”

“也许是看到了这一点，赫尔曼旋即换了另外一条路……”

说到这。

特里夫顿了顿，不再言语，唯独眼神中的恐惧水涨船高。

徐磊注意到了这一点，旋即带着几分犹疑地续道。

“培养替身？”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好像这家伙有特殊能力一样，能够在潜移默化间洗脑一个人的思维，将他变得对赫尔曼一个人效忠。”

“这像是魔女的能力啊。”

经验丰富的兰利给出一个大概的方向，却又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

“只是变异出现了这么多年，可还从未出现过男性拥有魔女能力的特例，毕竟如果男性遭遇异变，都会直接爆体而亡。”

“难不成赫尔曼的身边还有心甘情愿为其效力的魔女么？”

“这也许是一个可能性。”

徐磊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点点头的附和不用多加修饰，只是摇头的缘由徐磊不可能同任何人交代。

因为小说的剧情一旦说出来，很有可能就会造成剧情的偏移，那样的话，很多事情就要重新编制了。

虽然说徐磊现如今走的道路就已经与小说里的内容有所不同了。

“经过赫尔曼培养而成的替身会为他赴死，并且赫尔曼随时都能通过网络连接控制替身的一举一动，如此一来，只要周围有替身，赫尔曼就能随时通过意识转移来完成撤离。”

特里夫将有关于替身的许多资料通通告诉了徐磊和兰利，并且语气悲观：

“经过特里夫改造的躯壳，替身，已经是他随时都能放弃的棋子了。”

“那你……”

兰利望向特里夫，眼神有些同情。

“在赫尔曼是否会变成疯子这件事情上，我的父亲很早就有了相对应的预感，所以，他提前做出了准备，为我植入了反抗的芯片，但他本人却来不及做这种事情……”

特里夫深吸一口气，回忆往昔的悲惨生活，一种早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的情绪涌现心头。

那或许是。

悲伤？

“正是因为这反抗芯片，才让你挣脱了赫尔曼的控制？”

“对，那是我父亲的心血，是他拼了性命才救我出来的。”

疯狂麦克……

果然足够疯狂。

徐磊深吸一口气，对于这个曾经疯狂欺负夏娜的小偷，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同情。

“关于赫尔曼的资料，我也只是知道这么一些而已，至于该如何反制他的控制，甚至于抗衡他，我真的不知道。”

特里夫知无不言地交出了自己的底牌。

“没事，你能告诉我们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徐磊冲着特里夫微微颔首，旋即从怀里取出一把钥匙，横空丢给了一脸发懵的特里夫。

“正如我所承诺的，你与我们精诚合作，我就会给你自由与财富。”

“我也不会过分挽留你。”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徐磊当即带着兰利准备离开这个监狱。

毕竟这里的沉闷徐磊从来都不喜欢。

而兰利则是没什么所谓的。

“出去之后，如果想留下来工作的话，就去前台报个到，如果想走的话，出门左拐停车场有辆跑车，车上有70000欧，足够你去天际城其他地方过上个好点的日子。”

“对了，影之港那里，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别回去了。”

直到徐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特里夫这才怔怔反应过来，手里握着的钥匙带来无比真实的触感。

……

幸运么？

特里夫呆呆地凝视着手中的钥匙。

不知不觉。

水雾弥漫。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天际城。

他慢慢俯下了身子。

背部隐约颤抖。

带出啜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