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待多久玛莎说的领队就出现了。
先是有个女仆不知道喊了什么,周围的人听见一改懒散样子纷纷站好。玛莎也拉着伊梦快速站到人群里面。
透着缝隙伊梦看见一个身穿干练西服的老人快步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女仆。
“那是这里的管家,府里除了城主基本上就他最大,千万别得罪他。”玛莎在旁边提醒道。
“我不喜欢拖沓。”管家盯着人群扫视了一眼,“这次采购的东西都是为宴会做准备的,每一样东西的数量都列在了清单里,要在今天全部完成,如果有谁手脚不干净或者想着偷懒被我发现的话,那么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做事风行雷利,这是伊梦的直观感受。
即便被人遮挡着,在被扫视的时候也会产生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所有的东西都是提前预定好的,不需要你们去打包 。”管家接着说道,“确认好东西之后带到指定的地方会有马车来拉,所以我不希望这次采购有人再出现上次的情况......”
管家快速的交代完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应该是有很急的事要办。
没了管家的压力在场,众人都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一个个打趣的说着刚才有紧张,把管家的交代抛到脑后。简单的分组之后,众人三两成群的离开城主府。
“倒是看不出来伊梦你还聪明的嘛。”玛莎勾搭着伊梦的肩膀,但是两人相差了近一个脑袋的身高让画面看起来很是不协调,“正好的省的跟那些八婆挤到一起。”
采购是分组进行的,不是一帮人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跑。
分组的要求没什么条件,你和谁一起?几个人?都没限制。唯一的限制就是里面必须要有一个识字的人负责核对货物,而那些识字的女仆或者下人自然就成了众人讨好的对象。
清单在她手里,让你搬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嫌累不干?那就是偷懒咯。
原本玛莎还想着找个关系不太差的混个队,结果伊梦说她识字。
这可把她高兴坏了,立马拉着伊梦拿了份清单跑路。
"干了几天活都快忘了你是学炼金术的。"玛莎晃了晃背着的篮子,“其实我小时候母亲也有想让我去学的,但是我那个畜生老爹不同意,说我哥哥都没让他们去学,我凭什么可以,又不是学了就可以赚钱给他。”
“哎,要是我也识字肯定现在好过多了。不过伊梦,你还记得位置吗?”玛莎感叹一声,换了个问题。
她已经不避讳在伊梦面讲出这些事来,就这样说出来也能让自己轻松很多。
现在两人已经出来了,答应的事完成了一半,那剩下的就是去找那个叫莉多尔的家伙。
不过这个找可就难办了,之前看她的样子就是张着嘴嚷嚷,也不知道想没想过这个问题。
"应该吧。"伊梦收起清单,看了看周围的街道。“我被甩出来到时候根本看不清,也不知道在哪里。”
“那不就是什么都没有嘛,这样子找个鬼。”玛莎插话道,说真的就她这样能找到就是活见鬼了。
"有的!"伊梦坚定的回答,“我们是因为大火才被困在那里的,莉多尔还撞烂了隧道。只要找到城里被破坏的地方就可以,莉多尔很有可能还在地下等着我。”
“行吧。不过我说你也别抱着什么想法,照你的说法我估计那莉多尔应该是没了,毕竟一头魔兽在城里出现可是大事......”
“莉多尔不是魔兽!”
伊梦突然冲着玛莎大吼。
玛莎一愣神,倒不是被吓住了,而是对她的反应太过意外。
要知道她被卫兵欺负的时候也只敢求饶,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莉多尔是我的家人,不是怪物,是家人……”伊梦絮絮叨叨的念起来。
“好好,莉多尔是你的家人,我们去就找她这样行吗?”玛莎迎合着说道,要是不制止下的话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谁知道这脑袋多少带点问题的家伙发起疯来会干些什么,自己也被逼过,万一她脑袋一热就跟自己干起来了呢?
“莉多尔,我要去找莉多尔。”伊梦恢复正常,抬起脑袋,“玛莎,我们赶快去找莉多尔吧,她一定在等我。”
说完就自顾自的向前走去,玛莎遥遥头,跟了上去。
城主府的位置坐落在黑岩城的中心地带,周围也是些小有资产的人家,但从整体上来看这个位置并没有四通八达。因为河流的原因只有一条向南的街道连接,必须到广场的位置才能看见其他的街道,采购的众人也都在此分离。
碰巧今天是教廷发放面包的日子,下人们一散开都朝着教堂的方向跑去,免费的面包不在清单上就表示她们可以自行处置。
但两人倒是不为所动,伊梦是因为有莉多尔的警告不再有对免费面包的想法,况且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办。玛莎则是单纯的不屑,教廷发的面包她也吃过,除了果腹之外也没什么作用,却天天被那帮人宣称圣餐,还能治病,说真的,自己每天吃的面包渣都比这好。
按照伊梦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先找到发生火灾的地方,再试着想办法下到地下去。
不过现在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基本上每经过两三个人就会听到在谈论城中的大火的事。
“大叔,能问下吗?你们刚才说的着火是怎么回事,我们刚进城来,就听见好多人在说这个,可以给我们说说吗?”玛莎找了个人询问起来,很是娴熟。
至于为什么不是伊梦,说起来这可就把玛莎气到了。
原本看着她凑上去以为是要问人,结果这家伙死活不开口,就一直绕着那两人打转,还时不时靠上去然后又缩回来。
你在干什么!
玛莎被气到想直接开骂了。
实在受不了就上前去把她拽了回来,自己问起来。
果然,还是不能对伊梦抱有什么想法啊。
“你们是?”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刚才后面那小孩在他旁边乱转,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这让他有了提防的意思。
“啊,抱歉。”玛莎尴尬的笑了笑,“我们是进城来买东西的,结果就听到很多人在说这个,就想找人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玛莎还展示了下自己的背着的篮子。
"来买东西的吗?"男人自言了一句。
但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眼睛盯着玛莎背后的伊梦。
“这是我妹妹,是个哑巴,怕生。刚才是我让她叫您来着,但是她就是不愿意,要是有打扰到您的话,还请见谅,小孩子不懂事。”
像是与玛莎做好了约定一般,伊梦缩到了玛莎背后。
“啊,原来是这样吗。”听了玛莎的道歉,男人有些急了。他也没想到对方是个哑巴,况且人家还主动用了尊称道歉,这要是自己不表示点什么,岂不是显得自己没大人的体魄了。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城里人人知道的事了。”男人说了起来,“几天前有一片居民区在晚上着火了,因为是深夜,很多人没有发现,死了不少人。后来被通报说是一个叫巴蒙的炼金术师干的,想拿活人做实验,被卫兵制服后当场处死。然后大火被扑灭之后这件事就算是完了。”
男人说完,抬起头看看周围,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后弯下身子。
“但其实真正的经过不是这样的。”
玛莎一听,立刻来了兴趣。“那可以和我们说一下吗?我们保证不会传出去的。”
"听好了,这事可是秘密。我也是亲眼见到才敢这么说。"男人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居民区着火是真的不假,但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巴蒙放的火可就不一定。那晚我在外面过夜,亲眼见到卫兵们包围了那片区域,然后就着火了。还听见他们喊着封锁街道,不要让那东西跑出去的话。要我说,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然怎么解释一大片房子同时着火呢?”
玛莎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男人的话应该不是假的,他也犯不着去现编一个故事来骗自己。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伊梦的来历啊。
伊梦在背后揪了揪玛莎的衣角。
"这样的话那就谢谢您了。"明白伊梦的意思,她向男人道谢。
“没什么,小事而已。要我说现在城里不太平,你们买完东西还是赶紧离开吧。”
"我们会的。"
两人离开广场后,又走了一段路。
“伊梦,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还要去看看吗?”玛莎看向旁边低着头走路的女孩。
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也不开口说话,她觉得应该是听了男人的话想到了什么。
“要去!”
都已经到这了,就算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也得去亲眼看看。
不然,可是会愧疚一辈子的。
“行吧,一根筋也劝不动你。”玛莎知道伊梦的性格。
既然说不动那就陪她走一走吧,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至于下到地下这事,她根本不担心好吧,假设真的要下去她也会一口回绝的。
......
远远的玛莎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很刺鼻,让她很不舒服,有想要咳嗽的感觉。
“玛莎,你怎么了?”注意到玛莎捂鼻的举动,伊梦询问起来。
“你闻不见吗?有股臭味。”
“臭味?”
伊梦嗅了嗅鼻子,空气中确实有股味道,但也没有玛莎说道严重。
“没那么严重吧,我闻着没感觉啊。”
“你那是没嗅觉好吧!”玛莎白了她一眼,“不过应该就是这附近了,四周的路都被堵了好多,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原本是伊梦带路,玛莎跟着走。结果在半道被堵着了去路,一大堆杂物垃圾将路堵上,还贴上了此路不通的告示。
不得已,两人只能换路前进,但接连走了几条街都是这个样子,平常伊梦出行的道路都被封死。
最后还是在玛莎的打听下才找到了这条还在通行的道路。
“那玛莎你要不要到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就好。”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玛莎朝前方走去。
“可是真的不要紧吗?你看着很难受的样子。”伊梦追上去,“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就是去看看,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你还知道你会做傻事啊。有这想法还不想想要是找不到人要怎么办,先说好啊,最好别连累我。”
找不到莉多尔要怎么办?
她自己没有答案。
但如果是莉多尔的话,那她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莉多尔把自己从地下送了出来是想让自己好好活着,但……
“伊梦,别走了,有点不对劲。”玛莎皱着眉头审视着周围,“看来真的和那人说的一样,有问题啊。”
出于本能的反应,玛莎拉着伊梦,不让她继续前进。
周围全是大火过后的残檐断壁,半塌的墙壁,还在冒着白烟的梁柱四处散落,远处还有卫兵在翻找着东西。
但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让玛莎重视,引起她反应的另有原因。
尸体,成堆成片的漆黑尸体,在大火焚烧之下失去了所有水分形状扭曲的像枯枝一样的尸体。
就整整齐齐的放到废墟中间的空地上,无人打理。玛莎敢肯定那臭味就是从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顺着玛莎指示的方向看去,伊梦也被惊吓到了。
按照玛莎的了解,一旦发生大的意外之后,死者的尸体都会被亲属认领安葬,没有身份的也都会被第一时间安葬。
从火灾发生到现在已经快十天了,就算是用没有完全找到暂时无法处理的说法也说不过去。在莱卡王国一直遵循着死者为大的传统,如此放任着这些尸体不管肯定要激民愤的。
但这里却看不见一个整理废墟的劳工,只有几个士兵在里面埋头翻找东西。
告示上写着在灾后重建,但哪里有重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