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伊莎贝尔下定决心出手了。
她双手紧握着剑柄,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炎之魔女就像是照片一样静止不动。
“父皇啊,请您保佑我吧。”
伊莎贝尔闭上双眼,随后,她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不再有任何存在感,哪怕聚精会神地盯着她,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产生了幻觉。
“风之权能——千年之风。”
她挥剑的动作很慢,可是一个动作却像是千万个动作的叠加,当她将刀落下的时候,身前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碎裂成数不尽的碎片,虽一剑,却仿佛过了百千年。
炎之魔女身上的火焰被磨灭,在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历经了千年的时光,而这千年之间,她就像是一个木桩一样,任由刀剑劈砍在自己的身上。
一千年,可以挥出多少次剑呢?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天文数字般的进攻再一瞬间施加在炎之魔女的身上,直接将其击溃。
“呼……”
伊莎贝尔长呼一口气,她的眼眸深邃无比,这一剑朴实无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同样也是她自己对于剑道的阐释与理解。
“时间给我带来的可不仅只有苍老啊,绝无仅有之剑——涤浊,我曾靠着它涤清天下一切污浊。”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佩剑,道出了这一把近乎于透明的长剑的名字。
“扑通——”
炎之魔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光之精灵王回眸凝视,祂的眼底是深深的忌惮:“这一剑,怕是连我也挡不住啊。”
“可若是砍不中人,这一剑威力再高又有什么用呢?”伊莎贝尔松开手,她的涤浊也再次消失,“莫不要说你,估计现在的伊莲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躲过我这慢如乌龟的绝剑吧?”
光之精灵王点了点头,见炎之魔女已经被伊莎贝尔彻底降服,城中再无火焰,生民都在龙王的庇护下没有大碍,也就离去了。
伊莲依旧抱着艾莉丝,他怀中的少女不知何时就因为悲愤而昏死过去。
他举目四望,整个齐藤堡都被夷为平地,放眼望去再也看不到任何建筑物,只能看到迷茫与不知所措的人们。
从炎之魔女发起袭击到她被降服,全程不过十分钟,可就在这短短十分钟里面,帝国中繁华程度达到前五的超级大城市,就这么夷为平地。
所有的建筑物都化作了飞灰,就连碎石都不复存在,连废墟都不是,只剩下一片焦土。
“伊莲亲,你还站得起来吗?”第一个来到伊莲身边的是伊莎贝尔,此刻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老成的气息,让人觉得她不像是十八岁的少女,而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
“你到底是谁?”伊莲望着伊莎贝尔,他突然觉得她变得陌生,而且距离感很强,“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从最一开始……我们就不是朋友吧?”
他不傻,现在想想,他觉得伊莎贝尔推举自己做候补圣女一定别有所图,而且从她与光之精灵王的对话来看,她跟光之精灵王之间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
“我愿意说,你愿意相信我吗?”
伊莎贝尔坐在了焦黑的土地上,她放下一切戒备,继续说:“伊莲,我接近你确实别有所图,我想拉拢你,跟着我们一起征服帝国。”
伊莲瞪大双眼,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我不是帝国人,我是魔族人。”伊莎贝尔继续自曝,对伊莲开诚布公,“而且……我还是皇室之人,是当今大魔朝的长公主殿下。”
伊莲的脑袋懵懵的,信息量太大,他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千年时光荏苒,帝国对于光之精灵王的信仰不够虔诚,于是……我背井离乡独自一人来到了帝国,参与了圣光祭典,以压倒性的优势拔得头筹成为了奇迹之魔导师。”
“在拜见光之精灵王时,我代表大魔朝与祂达成了合作:祂协助我大魔朝征服帝国;我朝愿意为祂修建神殿,引入圣光教廷,充沛祂的信仰。”
对于光之精灵王与魔族而言,这是双赢,但对于帝国而言这则是亡国灭种的屈辱。
伊莲瞪大眼睛,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想干什么!”
幽兰黛尔自伊莲的体内分离,她紧握着破魔圣剑,刺向伊莎贝尔的喉咙。
“叛徒!你这个叛徒!你一直蛰伏在主人身边,就是为了欺骗主人吗!”
伊莎贝尔动也不动,她没有进行任何防御,让破魔圣剑刺穿自己的喉咙。
炽热的鲜血从她体内喷洒而出,洒在了伊莲的身上。
“小伊尔……”伊莲的声音颤抖,他摸了摸身上的血液,满脸诧异地看着伊莎贝尔,“你……”
“从始至终我就不是帝国人,何尝背叛呢?”伊莎贝尔的声音喑哑,她抬起右手,握着破魔圣剑将其从自己的脖子里面拔出来,“我是有诚意的,伊莲——你也不是帝国人吧,既然如此,那你何必为腐朽的帝国效忠呢?”
伊莲摇了摇头,他十分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耳朵,让伊莎贝尔不要再说下去了。
“对于光之精灵王而言,谁信仰祂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信仰祂,有多少人信仰祂;所以——祂会毫不留情地抛弃那些对祂信仰不够虔诚的帝国人,明白吗?”
“而祂,之所以会选择你当祂的圣女,那是因为祂知道你最终一定会站在帝国的对立面,这是祂对我这个合作伙伴的赠礼。”
当然,伊莎贝尔并没有将全部的原因说出来,她与光之精灵王相处多年,已经琢磨透了祂的想法。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你的身份,时间与风之王,大魔朝的圣祖仁皇帝,也是我的父皇,估计等你重新执掌风之权能的时候,就可以回想起失去的记忆了吧?
“你在胡说!光之精灵王大人不是这样的人!”幽兰黛尔大声怒斥。
“祂根本就不是人!”伊莎贝尔立即反驳,“祂是精灵,精灵与人类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精灵没有人类的感情,祂们的一切行为只会出自于绝对的理性,这也就是我不愿意成为精灵的一大原因之一!”
幽兰黛尔被伊莎贝尔的气势完全镇住了,可她依旧强行鼓足气势反驳:“你说帝国人对光之精灵王的信仰不够虔诚,这怎么可能?自古……”
“虔诚?真的吗?不说远的,就说近的,炎之魔女莉莉娅,她曾是上一任的光之圣女,现在呢?不仅公开背叛光之精灵王,而且在今天,差一点屠了整个齐藤堡!若不是龙王在场,所有人都死了啊!”
“那……那一定是你蛊惑的!”幽兰黛尔的声音失去了底气。
“这点你真冤枉我了,我仅仅让她背叛帝国,而且答应她,未来的帝国由她的家族掌权,我从未让她背叛光之精灵王!”
说着,伊莎贝尔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可以说炎之魔女的背叛为她带来了许多的麻烦,打乱了她原本的布局。
“你想想,我若真的怂恿莉莉娅背叛光之精灵王,你觉得以光之精灵王的性格祂还愿意继续跟我合作吗?”伊莎贝尔反问道,“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整这一茬。”
说完,她看向倒在远方的炎之魔女,心累的伊莎贝尔短时间内不想再管她了,任由她像是一句烧焦的尸体一样躺在地上。
“还记得我说的炎之魔女案吗?三分之二以上的官员与贵族被牵连,处死两万多人,流放数十万人……”
“炎之魔女案之前,女皇敏锐地察觉到我朝渗透进了帝国之中,但她手上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而且跳反的贵族与官员错综复杂,她就算想惩治也无法动其根本。”
“可是……莉莉娅公开背叛光之精灵王,女皇借此机会兴起大狱,把她怀疑的人全部抓了起来,最终我苦心经营多年的结果付诸东流,她还趁机收回权力与土地,整顿吏治,愣是在三年内完成了一场中兴!”
原本腐朽的帝国,在女皇的猛药之下焕发生机,她的手腕与魄力,让站在对立面的伊莎贝尔也不得不为之钦佩。
幽兰黛尔哑口无言,她右手垂下,手一松,居然让破魔圣剑掉在了地面上。
“小伊尔,你说你是魔族人……那我最开始被魔族人抓走……”
“那是一场意外。”伊莎贝尔蹲了下来,她温柔地为伊莲怀中的艾莉丝梳理头发,并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他们要带走的人其实是艾莉丝,三年前,我从光之精灵王的手下保下莉莉娅后,失去一切的她依旧愿意当我们的盟友,但她的要求是让我好好保护她的妹妹,一番商量之后,我们决定把艾莉丝送到魔朝好好安置。”
“你在骗我,那个时候他们有说过绑错人了,他们要绑的是罗莎莉娅而不是小艾莉丝!”伊莲瞪大双眼,他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
“小艾莉丝就是罗莎莉娅,罗莎莉娅是她原本的名字,炎之魔女案后,她不仅失去了贵族的身份也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伊莲哽咽了一下。
“说来也是巧合,那一天我将小艾莉丝带到齐藤堡,目的就是让手下把她带走;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蠢……把这件事情外包出去,外包也就算了,居然还绑错人了!”
伊莎贝尔满头黑线,因为那个时候她全程看着伊莲被绑架走。
“再之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可我没有想到……莉莉娅居然会想自己把小艾莉丝带走,突然出现在齐藤堡。”她十分苦恼,因为炎之魔女做的事情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越想越气,她到底怎么想的,居然敢背叛光之精灵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伊莲渐渐冷静下来,他问道:“为什么连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她不是你的盟友吗?”
伊莎贝尔额头上的黑线更深了,她回答说:“是啊,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等我赶到奥古斯特教区的时候,她已经与炎魔融合,光之精灵王为了诛杀她降下了神罚,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位全盛的王与半残的王对战,几乎覆灭了整个奥古斯特教区,至少死了五百万人啊!”
“那个时候光之精灵王给了我一个面子,放了莉莉娅一马,可我怎么想得到……她居然还敢——”伊莎贝尔血压飙升,“来齐藤堡想带走她妹妹也就算了,好歹低调一点啊,跟我商量一下啊,这么擅作主张……居然还试图屠城?齐藤堡百万生民,虽然信仰不虔诚,但再怎么说也有十几二十万的虔诚信徒吧?”
她气到咳嗽:“咳咳咳……信徒就是光之精灵王的底线啊!我活这么多年都不敢触及祂的底线,莉莉娅是怎么敢的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伊莲看到伊莎贝尔气成这个模样,便觉得她并没有骗自己,她是真的想拉自己入伙。
“伊莲,愿意成为我们的盟友吗?”伊莎贝尔向伊莲发出邀请,“帝国不值得你留恋!”
“容我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