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瑶觉得周身被一股强烈的气流裹挟着，不由自主地朝远处飞去。
也不知飘了多久，身体终于开始下坠，就在白书瑶觉得自己肯定会摔个四脚朝天，平沙落雁式时。
在即将坠地的瞬间，身下又有气流升起，将她轻轻托起，安稳落地。
四下看去，白书瑶发现夜集已经变成了远处的光点。
自己竟然被那女人掀飞到了数里地外？！
“书瑶妹妹，没有摔疼吧？”
白书瑶的前方，花见月如青松般挺立。
春风拂过，空中再次落下绵密的细雨，带着她的衣袂与身后的长马尾无声飘扬。
长剑迎风立，青丝入雨眠。
她手上斜持着一条笔直的残枝，脸上虽然仍带着轻佻的笑意。但似乎，又与之前有所不同。
“你明知打不过我，为何还要鲁莽地发起攻击？”
“就算打不过，我也不愿输！”
白书瑶从地上站起，重新架起姿态，直面花见月。
“笔直不曲，剑心明慧。祁歧师姐没说错，正天盟远比散修更适合你，”花见月抖动手腕，手中的枝桠发出诡异的嗡嗡声。这凡俗之物，已被镀上一层不屈剑意，“既然你已做好决定，为何还要留在原地？”
“还要你说！”
白书瑶没有迟疑，提剑上前。
————
夜集不远处，洛云依疾驰着向白书瑶飞离的方向赶去。
“云依小姐，我……不会很重吧？”
被洛云依以公主抱的姿势带着前进，初芸也是红着脸，小声地吱呀着。
虽然知道是为了赶时间，可这样做也太让人害羞了。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成天吃吃吃的！现在可好，小胖肚子的重量肯定是藏不住了！
“我好歹也是练气中期的修士，捎带个人还不是问题。”
洛云依不在乎地说道。
初芸的体重确实比自己想象的要重，可她也是个爱面子的女孩，这种事情可不能当着她面说。
在赶路的时候，初芸已经把先前的事情告知。
不管是白书瑶想要邀请自己来夜集的事情，还是她在自己房间内看到了那幅《雪女入浴图》的事情。
洛云依只能怪花见月催得自己心烦，才会在匆忙离开时，忘了把柳如柯给的画收起来。
当然，她也没想到白书瑶会破门而入。
“小姐本来就气得不行，然后来到夜集又看到云依小姐你和那个花见月在……所以才忍不住动手吧。”
看见洛云依还是那平常模样，初芸才稍微放心。她转头看向白书瑶和花见月离开的方向，不安地问道。
“小姐她不会有事吧……”
那花见月可是剑仙残魂转世，白书瑶就那点修为，恐怕连对方的皮毛都伤不到，真是替她担心。
“没事，花见月有分寸的。”
洛云依宽慰道。
虽然不知道花见月在打什么心思，可这个最爱漂亮女孩的大女主，怎么可能会伤害白书瑶。
比起花见月的鬼心思，此时的洛云依更在意的是……
“初芸，拿好我买的东西，要提速了。”
洛云依一咬牙，正要提高速度，突然有个人影驶着飞剑从她身旁极速掠过。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洛云依，几个急刹，停了下来。
————
“呼——呼——”
荒地上，白书瑶单膝跪地，汗水正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滴落。
前方不远处，花见月依旧站在原处，还是那个姿势，脚步都未移动分毫。
白书瑶不想输。
可她也只能承认，无论自己如何发起攻势，在花见月面前都显得徒劳无力。
她已经用尽了所有招数，而花见月只是用着手上那节还留着几片破叶子的树枝，就能把自己轻易逼退。
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认输了么，书瑶妹妹？”
“才不会……”灵气几乎耗尽，神识也难以凝聚，即便如此，白书瑶还是低吼着挥剑向前，“输给你这种混蛋！”
她的眼中闪动着泪花。
咬紧了牙关，白书瑶奋尽全力斩出一剑，将浓密的雨帘一分为二。
“——！”
花见月手腕上挑，木枝从下方扫出，精准无误地打在剑柄上，便有股蛮横无比的力量将白书瑶整个掀翻。
长剑脱手而出，她再次无力地倒飞出去。
白书瑶怔怔地看着空中旋转飞舞的长剑，那哽着的泪水终于还是涌了出来。
从过去就是这样……
洛云依身边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女人，不但每个都长得漂亮，实力也非同凡响。
自己和那些人比起来，就像是璞石与宝玉。
赢不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根本赢不了她们。
就像白宣总是不经意露出的失望神情那样。
自己既回应不了爹爹的期待，也得不到那个人的青睐。
到头来，洛云依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而自己却仗着青梅的身份，处处刁难着她，反而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接受正天盟的邀请，离开她的身边，去一个真正能够修炼的地方，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白书瑶痛苦的闭上双眼，也不再做任何受身的动作。
干脆就这样砸在地上，埋在土里，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书瑶！”
白书瑶惊讶地睁开双眼。
身体被接住，她只觉得自己就像迷失在海上的船舶，终于停靠进了城市的港湾。
回过身，白书瑶对上一双清亮的银眸。
“洛云依……”
洛云依担忧地问道，“别哭了，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
“没事，我来了。”
“……”
白书瑶没有说话，而是咬住下唇，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别哭了。”
——“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幼时的记忆，再次鲜明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白书瑶和洛云依的第一次相遇，正是从这几句不值一提的话开始的。
是啊。
洛云依她从来都没变过。
白书瑶紧紧抓住洛云依的袖子，仿佛是一放开手，对方就会如清晨的美梦，转眼就从自己的眼前消散。
为着白书瑶抹去泪痕，确认她只是体力耗尽，并没有受伤后，洛云依才取出储物袋，准备取出青罡。
“你究竟想干什么？”
洛云依质问花见月。
被挑飞的长剑在空中转了数圈，颓然地落在白书瑶的身旁。
“剑修者，理应剑心通明。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没资格成为剑修。”
花见月没有理会洛云依敌视的目光，她举起手中的枝杈，指向白书瑶。
“最后一剑，你是要来，还是要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