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你见过血烟残阳吗?”幽灵抱着纤细雪白的双膝,手斜斜地指着天空。

“又来吗?”欧米伽挠挠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他们坐在巨大的树桩上,不平整的砍伐表面上是清晰的年轮,欧米伽数不过来,但大致应该超过两百岁了吧。

苍老巨树伟岸的身躯就倒在不远处,几十个民兵正围绕它巨大的遗体运作,他们穿着清一色的古朴轻装,砍伐的动作娴熟有力,削去巨树沧桑的树皮,把巨树截成一节一节的,再劈成块状搬运下山。

从山上看下山的道路,蜿蜒扭曲,应该是刚下过一场暴雨,道路泥泞。

砍伐的民兵队伍一直从山下延伸到山上,再从山上折回到山下,俯瞰着看像是一群辛勤劳作的庞大蝼蚁队伍。

而山下的空阔地带上,千千万万的帐篷支起,熊熊燃烧的篝火和千千万万的火把把那一片地带染成火烧的橘红。

越过这支庞大的军队营地向地平线,是一望无际的旷野,泛着寒冷的地平线上空,悬挂着血色的巨日。欧米伽有点分不清它到底是太阳还是月亮,因为它很冷、很大、但是是血染的嫣红。

“这是要打仗吗?”欧米伽说,指着天空,“为什么要叫它血烟残阳?”

“后来的人们是这么叫的,”幽灵说,放下了手,把自己蜷缩起来,下巴放在泛红的膝盖上,“说是浓烈的血气侵蚀染红了太阳,血烟残阳笼罩了大陆足足一百三十五天,没有黑夜,但夜晚回来,且很冷很冷。”她突然转头看向欧米伽,“你不觉得冷吗?”

被这么说,欧米伽也搓起了寒冷的胳膊,把自己稍稍地缩起来,点点头,“确实冷。”

此时有两个身影走过他们的身边,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少年在悬崖的边上盘腿坐下,少女像守护似的伫在他的身边,一男一女在危险的边缘向暗红的大地眺望,看地平线上悬挂的血染的太阳。

欧米伽震惊地看向少女的身影,一头艳丽无比的粉色长发,穿着富有科技感的甲胄,甲胄上流动着苍蓝色的发光纹路,纹路中能看到细密的流动丝线,仿佛赛博朋克的led流光。但和那种廉价的炫目流光不同,其中流动着的细密丝线,给人一种古老神秘的气息,仿佛其中暗藏某种强大的力量。

“那是你吗?”欧米伽震惊地说。

“是,”幽灵点点头,“而旁边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是我的前任,当然我指的是御刃者。他的名字是阿加德·隆,隆氏一族的老二,这支庞大的军队就是由他来率领的。”

她又指指西边的苍穹,在那个方向能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密林,“在那个方向上,驻扎着一支异族的大军。”

然后她又指指东边的天空,“在那个方向上,你能看到那白色的立柱吗?被光线染得有点红通通的,”没等欧米伽看清点头,她就继续说,“那是‘天之御柱’,就是你记忆里那棵突破云霄的苍天白树,那玩意看起来很像树,但那不是什么树,那是科技的结晶。在那个方向上,是天机族的部队。

“三支大军形成了三足鼎立的阵势。每支大军都执掌着一颗天之御珠,人类的‘天之御珠·零式’、异族的‘天之御珠·泛式’和天机族的‘天之御珠·终式’。”

“我去!这么牛逼的御珠竟然有三颗吗?”欧米伽震惊地心说,但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感觉整个氛围有种莫名的悲壮苍凉,说这种烂话好像不合时宜。

“你再回头看看是什么?”幽灵说,仍蜷缩着。

欧米伽缓缓地回过头,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机械金属结构,完全盖住了他的视野,他觉得是自己贴得这个巨大的物体太近了,于是抬头顺着光洁的金属表面往上、往上、再往上,直到自己的视野抬到了极限,仰望到了的天空。

他摔倒在了草坪上,在他垂直于天空的视野里映着雄伟的巨影,巨影的光洁的金属表面淹没在血阳的余晖中,泛着冷艳的光泽,赫然是一部宏伟的机体!表面流动着和粉发少女甲胄同质的湛蓝色的光纹。

“那,是你吗?”欧米伽指着那淹没在余晖中的宏伟机影。

“你所看到的,就是两百年前世纪大战的始末,其一端。”幽灵走到他的身边,小兔子一样地蹲下来,这时候她又回到了那个调皮逗比至极的大姐姐形象,冲他露出大姐姐式的宽慰笑容,用力在欧米伽的额头上一弹。

“是时候该醒来了臭崽子!小凤凰正等着你!”

他感觉自己被弹出了这个梦境,那些苍凉的映在血阳余晖中的场景飞快地远去。

“有很多事是我想跟你说的,但显然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幽灵最后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脑海中,“我会期待那个时候的到来的,但也许,不到来也没有什么所谓,可能还更好一些,就看你个人的选择了。”

尤娜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传来温柔的触感,耳边有动人的哼调,小凤凰绝美的脸庞就在面前,摇头晃脑地轻哼。

尤娜抓住了那只放在她额头上的小手,看了眼夜色,“凤儿,我...我睡多久了?”

“嗯?”小凤凰一只手点在白嫩的脸颊上,歪着小脑瓜想了想,“大概有两个时辰?”然后又冲尤娜露出笑眯眯地说,“你睡得很香,我都没好意思弄醒你。”

此时尤娜注意到幽深的密林中传出“嘀嘀嘀”的响声,她猛地弹跳而起,疯狂搜索那个机械小物件,然后就看到了篝火旁的一个身影,那个男人正玩弄着手里的机械小玩意,把它抛飞得老高老高,然后再顺利地一把抓住,抛飞、抓住、抛飞抓住...如此反复。

看清那个身影后,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嘿嘿、嘿嘿”的傻笑,可能是一下子太放松了,她感觉刚刚要沸腾的力气顷刻间被抽空,她软软地睡在了草坪上。

那个身影向她走来,也跟着重重地坐倒在草坪上,把那个仍在嘀嘀嘀响的机械小物件郑重地拍在尤娜的手心上,“哟老铁!看我把什么东西给你带出来了?还不快谢谢哥?”

“谢谢哥!”尤娜的声音软甜软甜的,透着一种软软酥酥的无力感。

害得克劳德老哥激动地按住自己的心头,“我的天!你这下可真是成大美女了啊,害得我心脏怦怦跳!”

“哪有哪有,”尤娜摆摆手,表示婉拒,我不吃这套,“话说你到底是怎么把这玩意给偷出来的?”

“说得那么难听干嘛?老哥我是小偷吗?”克劳德一抹自己的鼻头,耍着帅,“老哥我那是神偷!趁你用大炮把地头蛇轰飞的时候,老哥我神之一手,嘿嘿,这不就到手了吗。老简单了!”

“话说你还真是克劳德啊?”

“是,你还真是OMG呢!”克劳德笑着指着她说,“你不会喊了句‘fuck OMG!’然后别人就把你当成欧米伽了吧?”

“还真被你给猜到,”尤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话说你还克劳德呢,是不是有点...”

“哎呀,这说明我们是同类人嘛,都一样,都一样!”

然后两人互相搭着对方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在说“我们他娘的可都是人才!”。

“看你那酸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被转生之神眷顾,我猜得没错吧?”

“那确实,我是直接被创过来的,中途没有任何过程,醒来就发现一颗苍天大树,白花花的。”

“那是‘天之御柱’,御柱底下有座宏伟的城镇,世界上所有的顶尖科学技术都集中在那里!”

“我现在知道那是‘天之御柱’了,”尤娜点点头,“话说你有幸遇到转生之神,她长啥样啊?有给你点什么特殊的待遇?”

“有啊!她说让我自由选择形象,我说:那还用选!当然是我最崇拜的,与耶路撒冷贴得老近老近的克劳德了!他可是我的偶像!骑摩托车挥舞大剑,老帅了!只可惜嘛,”他抓抓自己蓝色的克劳德发型,“头发颜色没给我整好,但这个异世界是这样的,头发、瞳孔等色泽,往往与你的天赋能力相性有关。详细的知识之后你会知道的。”

“可我没遇到转生之神啊,那我不是太惨了?”尤娜哭丧着脸说。

“唉!都一样!”克劳德宽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前世我们都死了,在这异世界,我们都是小丑,在巨大的力量驱使下起舞。”

“什么意思?!”尤娜微微皱眉。

“你会懂的,我们都是小丑,这是我游历异世界十几年载得出的经验之道!”

这时候小凤凰也挤到了尤娜的身边,捋着裙摆坐下草坪,气鼓鼓的,“克劳德你太狡猾了!就你和尤娜讲悄悄话!就把我排除在外!”

“不是,大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克劳德见到小凤凰生闷气,立刻慌了,连连摆手,“不是那个意思啊大小姐!我们....怎么说呢,我们就是同病相怜嘛?讲讲我们之前的悲惨生活嘛,大小姐,你可别吃醋啊!”

“我就要吃醋,哼!谁让你这样勾搭尤娜的肩膀了!”说着一把抱过尤娜,冲克劳德略舌头,整得克劳德痛苦地团团转,像是在想方设法要哄骗大小姐开心。

可以看出她这个大小姐当得是真的很骄横,大概,大家对小凤凰真的很好吧,即使小凤凰再怎么骄横都会宠着她,就是要讨她的欢心,至少克劳德是这个样子...

“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小凤凰嘟着嘴,“不过你们说什么,我大部分都没听懂,大概我也插进不了你们的话题吧。”

“哪有哪有!大小姐你有什么要理解的,我们,我和尤娜,全部都可以跟你一一解释的!”克劳德的动作简直是要把心脏掏出来给她看。

“不需要啦。你就是你,尤娜就是尤娜,你们都是我喜欢的、重要的人!”然后小凤凰拉着尤娜一起躺下,她们一起看星星。

克劳德呼出口大气,然后也跟着躺倒在草坪上,三个人一起看星星。本来是很恬静安逸的气氛,可始终有嘀嘀嘀的烦人响声萦绕她们的耳畔。

“话说尤娜酱,你不觉得,你那玩意,很吵吗?”克劳德说,指了指尤娜手里的东西,“虽说是我给你带出来的。”

“啊!”尤娜抓了把头发,举起那个小玩意来看,之前这个滴滴声就是她的噩梦,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那种感觉。

“尤娜,把它给我吧。”小凤凰接过了尤娜手中的小玩意,然后把它塞进了虚空中,滴滴声消失了,难得的安静氛围中只剩下了篝火的噼啪声,和大自然中偶尔传出的啼鸣。

他们就这么一直躺着看星星,感受田园般的氛围,直到天边出现了一抹白,太阳公公翻着肚皮像是要起身了...

克劳德起身,伸了个懒腰,再看向大小姐和尤娜,发现两个女孩甜甜地睡着了,她们相互依偎在一起,彼此发出甜甜的鼾声。

“大小姐,真好啊。”克劳德感动地心说,抹了把眼角的泪珠。

再看向遗迹之城的方向,与两个女孩依偎香甜的美迥异,城门赫然有股恐怖阴森的氛围,像是被捅了的蛇窝,蛇愤怒地嘶声,欲要冲出洞口咬死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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