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不大对劲儿，梁帛舒坐在梁礼面前，就感觉气氛很怪异，对方眼帘低垂，嘴巴抿着有些犹豫，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梁礼抬起眼，一抹光芒闪烁，道：“帛舒啊，你觉得宁言如何？”

被问到的梁帛舒心中猛地一震，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难不成是知道了宁言是南宫家的间谍吗？

隐瞒。

梁帛舒心里隐瞒的念头即刻生出，她张了张嘴，奇怪地道：“爹爹何出此言？指的是宁言哪里呢？”

“嗯......他平时是做得不错。”

梁礼撇开眼神，看向书架，道：“教你识字，陪你练剑，给你讲故事，帮你解闷儿，我看出你对他与其他下人的区别，你对他很好，甚至连我给你的蛊虫符咒也丢掉了，你自小我行我素，但很多大事都不会反对我，可在他身上......”

说着，梁礼眼睛直视自己女儿的眸子，后者即刻以行动拒绝与其对视，结巴地道：“那、那只是意外，我不是有意的。”

但她心里稍稍放下心来，因为对方还是不知道宁言是间谍。

那么既然不知道，她就要一直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前提是，宁言要听她的话，乖乖地陪在她身边，不要再背叛她，忤逆她。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件事儿倒不是爹爹监视你，只是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你而已，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你的成长一直是我最关注的事情，梁家对我固然重要，可在我眼里你比梁家要重要许多，你是我的宝物，所以你做的事情我都能原谅，也都能理解。”

梁帛舒面对父亲的话，眼中生出一丝感动，可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猛地皱眉。

“我打算不再让宁言服侍你了。”

“我不同意。”

梁帛舒即刻开口拒绝。

“所以我们的话题又回归到了，你如何看待宁言了？”

梁礼淡淡一笑。

“一个......很特别的下人，他很不同。”

梁帛舒想了许久才说。

可她的父亲却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盯着她不断搅弄的手指，小声道：“我最懂你了，帛舒啊，儿女情长这个东西只是人生的一个调剂品，它是菜肴中的调料，或许会让菜肴更美味，但它始终不是必需品，即使烤肉不加盐也很好吃，就算你觉得它必需，可那调料有很多种，为什么必需只要某一种呢？”

“父亲觉得我恋上了宁言吗？我没有。”

梁帛舒正色回答。

“你是在用嘴硬来逃避我的问题。”

梁礼摇摇头，道：“承认吧，我能看出你对宁言有感觉，这种感觉会缓慢发酵，发酵为你认为的情，最后做出愚蠢幼稚的决定，或许你还不认为，不知晓自己心中的这份感情。”

“......”

梁帛舒不说话了，她低头沉默着，看着自己的腿发呆。

梁礼也不急，静静等待梁帛舒，许久以后，后者抬起头，道：“那就是因为这个，爹爹才想把宁言换掉吗？那我答应爹爹，我不会喜欢他，我不会和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就让他只停留在下人的职位上便好，我会和爹爹选中的人去成亲，不管是李如阳还是张如阳又或是刘如阳，我都可以。”

“不是因为这个......如果问题只是你喜欢这个人，那我大可以让你和他怎么样都好，拥有一个男宠对于我的女儿来说算得了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让他成为你的力量。”

“啊？”

梁帛舒一愣。

“你知道为什么南宫家和梁家交恶吗？因为在你七岁那年，梁家和南宫家一同开启了一个秘境，那秘境中有一个大能陨落的遗迹，我们在均分战利品的时候出现了分歧，在秘境中梁家和南宫家弟子血战许久，最后由梁家获胜，拿到了大量大能遗物，而那个遗物中最宝贵的便是宁言，以及蛊虫之术。”

梁帛舒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后者继续不紧不慢地道：“宁言是一位转世者，把他秘境中带出来以后我给他设下了一些虚假的记忆，伪造了他是孤儿的假象，又用秘境中的法术将其控制，种下蛊虫，自始至终他存在的目的就是成为你的养料。”

“我不懂......”

梁帛舒瞪大了眼，情绪十分激动。

“有什么不懂的？那宁言或许算不上是人呢？只是一个有思想的炉鼎而已，你觉得他是从心而发地对你好吗？错了啊，他是虚假的人格、对你伪装的好意，他对你的好不过是建立在被我施加法术的前提下而已，他就是一条被拴着铁链的狗，对你的一起话、行动，都不过是畜生的犬吠和摇尾巴啊？”

“才不是！宁言是人！”

梁帛舒猛地起身，冲梁礼吼了起来。

“......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梁礼挑了挑眉，梁帛舒在对方轻蔑的注视下艰难地坐了下来。

“可是、可是我不想他死，我不想！”

梁帛舒眼中眼泪涌动，她现在只要稍稍眯着眼睛，眼泪就会即刻落下。

“你觉得宁言是人？我是奴隶主吗？你觉得我自始至终利用他很卑劣吗？”

“女儿没这么觉得。”

“我知道帛舒你这么想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从小到大都是怎么对他的？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你觉得你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你把民家的房子烧掉了，你把农场的牲畜杀了，你还差点动手杀了人，这些你都推给了宁言，你觉得你把他当成人了吗？你是不是觉得你对宁言比其他人好一些，他就是在你心里特殊的了？你的潜意识里，宁言也不过是个工具，能供你开心玩乐的工具而已......承认吧，你在把他当成狗的过程中满足了一下自己的心，误以为自己把他当做了人。”

“我没有！”

梁帛舒彻底失控，她抱起头尖叫着。

“听话......他本质上并不是人啊......他就是一个工具而已啊？你和他不过才十年而已，对于你来说，会有无数个十年，成百上千一个十年，一个宁言不过是一朵你认为的昙花而已，不过一瞬，你要做的是强大起来，你要比南宫潇潇还要强。”

“可是......”

“你知道南宫潇潇为什么会来吗？因为她的目标就是宁言，如果你不让宁言成为你的养料，那么他就会成为南宫潇潇的养料，她会抢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