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山裂海，分金裂石，剑的概念在此本身展露无遗，身法与技艺凝练到极致的二人此时只有挥剑，也只需要挥剑
守护者的体魄绝对在元婴层次，哪怕不借用灵力也能与筑基初期，掌握着巅峰剑技的白长清打的有来有回，但白长清心里犯嘀咕，他从未听说过南域的元婴里有过这样一位用剑的大成宗师
“修士啊，分神！”
抓住白长清思考的空隙，长刀毫无情面的迎脸劈来，白长清身法左闪，本该蕴含千斤力道，双臂挥舞的笨拙招式却在守护者手中轻若飞燕，直接扭转角度朝左奔来
被迫不得已只能闪身再朝后撤，但所料不及的是对方刀身过于长，刀尖一瞬间卷携着罡风，白长清身前的衣袍被剁的粉碎，连着胸膛也裂开丝丝血痕
“再来！”
守护者屈身稳住下盘，一式横向劈砍挥舞出半月牙的弧度，白长清施展身法一跃而起，挥空长刀的时候破绽就已经露出
“轻影！”
将身法与技艺完美结合的月影剑诀第一式，退可攻，进可守，白长清跃起在于空中无法借力，这一式自然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自身放纵重心下落，与之相随的是长剑刁钻挥出，此刻守护者刀已挥空，而白长清的剑却登面而来！
“铛！”
“什么？”
出现在白长清眼前的是另一把短刀，比之长刀更加精致，刀柄上刻着复杂的符篆，正是这把刀被另一只手所握住，挡住了这抓住破绽的一击
迸裂出剧烈的火花，逼得不得不暂时分开，白长清再次退回原来的位置，两人久违的重新拉开了两米身距
“精彩的一击，修士。”
年老的守护者见怪不怪的又一次摆好架势，这一次他左手持长刀，右手持短刀，与其说短刀不如说就比匕首长十公分
“居然是双刀流？”
对方否认了他的猜想
“并非什么双刀流，是单纯为了胜利之理，不得不使用的技巧罢了。”
“技艺么。”
“不错，技艺就是这种为了战斗而生的东西，只要能获得胜利，并不拘泥于形式上。”
“受教了，接剑！”
既然已经暴露了底牌，对方也便不再隐瞒，两把刀一长一短挥舞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生涩之处，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灵活熟稔，如臂驱使
与其说放弃了双手持刀，不如说这样的方式更为令人头痛，完全是剑鬼之流的打法
弹开对方的刀刃，另一把刀却紧随而来，两者死死纠缠，如果这样下去自己的剑会率先撑不住
剑刃上的裂隙已经愈来愈多，白长清不知道这柄剑还能坚持多久，说白了两人都未使用真正的剑技，是纯粹的用剑的方式在劈砍
哪怕技艺足以击败对方，自己剑可能不打算答应，不得不先用剑招么，但得先甩开对方的纠缠
打定主意，白长清抓住对方直砍的间隙，长剑如打蛇上棍般直直勾着对方的刀，守护者毫无顾忌便挥出另一把短刀
与此同时白长清重重甩开剑刃，引着长刀向着短刀撞去，这幅抛弃兵刃的举动引起了对方的惊愕，趁着这一瞬间白长清果断向后撤去，并重新抽出了一柄剑
“修士，你竟然能如此轻易抛弃你的剑，你可知剑乃是剑客的生命！”
“我没有自己的剑，所有剑都无法凭依我的剑意，对我来说这不过是技艺罢了。”
守护者眯起眼睛，显然白长清的话让他认真了起来
“哪怕是我手中的剑，也无法承载你的剑意么？”
此话并非是要借剑给白长清，而是嘲讽对方大言不惭，虽不知有多强的剑意，自己尚且无法做到剑意崩毁长刀本身，对方根本不可能比自己还要高出多个档次
毕竟不知情者也只能从白长清的话中感受到自大，以及对其他剑客的侮辱
世上哪有这么强的剑意？剑意为何而生，终归不是为了破坏剑本身吧
若连剑都承受不住，那么这剑意存在还有必要么？
“多说无益，出手吧！”
守护者大喝一声，双手重新握住两柄刀，手腕一翻，这一刻起他将全力以赴
白长清面向站立在远处的守护者，也静下心开始酝酿自己的剑技，这是属于他的回敬之法
守护者径直向他冲来，白长清半步未挪，静静等候着这道汹涌的力道奔向自己，宛如在海啸面前只身抵挡的愚蠢男人，不自量力
二十步，十步，八步，七步…
当剩下五步的时候，对方也便纳入了自己的范围
掐算着时机，终于迎来成熟收获之刻，白长清口中已然念到
“东风夜放…”
惊雷般的一击打断了他的蓄意
“什么！”
“铛！”
长剑所劈砍的并非刀刃，也不是肉体，而是一颗钢珠，划着火星卷席暴戾灵力而来的钢珠，这也是白长清首次在这个世界见到热武器
白长清手中的剑再一次断掉，这一击凭借普通的铁剑根本无从抵挡，更何况子弹裹挟着元婴的霸道灵力
“修士啊，莫怪我卑鄙。”
守护者手中赫然闪烁着来自火铳的光耀，这与剑道毫无关系，只是为了胜利而出发做出的选择，抛弃了所谓剑道必须用剑的规则，却已经无法谈及光明磊落
“这也是技艺的一部分？”
“不拘泥于形式的招数罢了，修士。”
打断了白长清剑招的守护者一步踏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瞬间缩短到极致，守护者这一击却并未直接出刀
“修士啊，看好了，应当在招数用完之后再告诉对方名讳。”
他们的剑抵在一起，却无任何一人出手，他们的肩膀轻轻擦过，却纠缠吸引，无法分开
长刀入鞘，这一刻那副苍老的躯干已然沉寂如同死者，只用气息根本无法发现对方，但白长清此刻冷汗直流，唯有亲身面对，才知道这一招的压迫感有多强
哪怕对方是个行将就木的老者，谁敢小觑一名剑圣赌上剑意的一击？
长刀出鞘，破晓的光划破视野，在白长清身前划出一道“Z”形，暴戾磅礴的刀气随后才井喷而出，周身的地板被踏出庞大的深坑，仅是这一击的后坐力导致
“断水流十字斩！”
“铛”“铛”“铛”“铛”
巨大力道连续作用在白长清被迫抵挡的剑身上，并非他有意格挡，而是对方牵引着他在格挡，只挡住剑可不够
刀剑相抵而爆发出的火花星点充斥着整个视线，刀气宛如狼群般扑来，撕扯着白长清的全身，一时间伤痕累累，唯独那致命的四刀尽数被抵挡了下来
代价是又有四把剑告别了世间，化为边角的尘埃与碎片
“好强的剑意。”白长清不由感叹
对方这一招上已然附着了剑意，是对于一名真正剑客的尊重，在剑抵住剑的一瞬间，白长清便感受到了那股隔着剑身而来的意志
“修士啊，你已经见识了，如今还敢说出刚刚那番话么？”
白长清沉默不言，这幅模样在守护者眼里只以为他在承认自己的不足，毕竟这份剑意是守护者值得自傲的资本
他是仅凭挥剑就能带起磅礴刀气，甚至引燃空气，爆发烈炎的男人
他敢自诩，没有数十年全心全意浸入剑道，绝无可能拥有此等锐利大气的剑意！
白长清只是默默再次握住了剑柄，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这一回便是直接出剑，同样作为剑客，要将敬意如数奉还
无需等候守护者摆好架势，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任何松懈引发的后果全是咎由自取，不如说一名剑客面对敌人酝酿的剑意，自己却毫无感知，这根本不配与之平等对敌
视线沦入黑夜，唯独剑光如昼，群星失去光泽，唯独银河闪烁，依旧是那漫天如樱花般绽放，如舞姿般盛开的一剑
人间没有永恒的夜晚，世界没有永恒的冬天
当白长清出剑的那一刻，剑身早已承载不住剑意的本身，在守护者惊愕的眼神中逐渐削薄，最终化为齑粉
空气中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奔他而来，状若大雨滂沱般的剑式无从抵挡，不如说每一剑都难以抵挡，这些剑没有实体，唯有足以将对方搅碎的锋锐
这也是白长清第一次为杀人而全力使用这一招
“东风夜放花千树。”
白长清摆出收剑的姿势，奈何剑身早已化为乌有，这幅姿势不过是对剑的祭拜罢了，一名剑客对剑最基本的感情，哪怕自己换剑如流水
声音在这一刻被时间所屏蔽，被空间锁隔绝，万籁俱寂，只剩下白长清唇边念出的招式
“大势无声，只会像雪崩一样淹没你。”
两方剑招对撞，狂暴的岚风之中，守护者与白长清默然对视，他如今已然知晓了事情的走向与结局，这是对剑的敏感，也在对剑招的敏感，更是对剑意的敏感
“我曾被无数人誉为剑圣，今日见到你的技艺，我甘拜下风，这才是真正属于剑的极致武艺。”
“你到底出了多少剑呢，修士！”
“随意挥剑，心中挥了哪，我的剑便追随到哪。”
“我本元婴巅峰，半步化神的强者，这道残念虽远不及我本体，但你确实是用剑道击败了我。”
“所有的赞誉中，我只以剑圣这个称号为傲，今日我要将这份视若性命的荣耀赠与你，你才是真正的剑圣。”
“我身后所守护的秘宝，是你的话，大有裨益也说不定，修士啊，你是我死后百年来最大的机遇，真希望我们在未来还能相遇！”
“动手吧，修士！”
面对引颈就戮的这位剑道强者，不，剑圣，对方即便手段繁多，但仅凭那份剑意就早早踏入了剑圣之列
无需多言，时间开始恢复流动，无数剑意划出流光，如繁星扭转夜空，整个星夜都朝着守护者砸了下来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一切归于平静，这里也只剩下伫立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