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来自隐蛇的组织正在追捕你,而且作为队长的铜蝮蛇不久前还对你们出手了?”
她一拳锤在矮桌上,感到十分不可置信。
“没错,你知道隐蛇嘛?”
“真的假的?…我知道隐蛇,不过你居然能从他手下活下来,简直是难以置信!”
“说真的,我也只是侥幸活下来的,他的实力很强,无论是力量还是体术都是很强的存在,只不过敌人太低估我才让我有了生的机会。”
“你的伤势如何?”
“我还好,拜托快让我看看茜露吧,她醒过来没有。”
格蕾丝随后便前往观察一下茜露的身体状态,她此刻静静躺在房间里,衣服已经被换成了一件整洁的白色睡衣,正卧在一个白地铺上,上面盖有一阵薄薄的白色细被。
旁边两个女仆正负责给她拧干盆中浸泡热水的手帕,敷在额头上。
“情况怎么样?”
格蕾丝走进后蹲下身,向一个负责医护的女仆侍者问道。
“家主,这孩子身体没什么大碍,似乎已经经过了专门的治疗,只剩肚子上有些血淤,可能出于身体素质的原因,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掀开被子,让我瞧瞧。”
“是。”
女仆们拉开床被,接着将茜露身上唯一穿的薄白上衣纽扣挨个解开,里面似乎仅仅只有白色的胸罩和内裤,其余的部分都是裸露着的。
在将所有纽扣解开后,茜露的身体暴露在目光下,严潜看着这副场面下意识的想回避。
而这被格蕾丝的余光扫到了,她镇定说了一句:
“看着。”
严潜鼓励着自己扭过头,因为不敢她身体的伤,总觉得自己有些愧疚与罪恶感。在那肚皮上又黑又紫的血淤的惨烈状况映入眼帘后,严潜感到极度的难受。
“啧…”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咬紧牙将目光转向一旁。
“这不是你的错,这伤是很久以前就逐渐堆积的,另外…你有帮助她吧?我可以看出里面部分器官的一丝残余魔力,你应该对她进行了一些治疗,虽然没有彻底根治,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都怪我,若不是我当时留茜露一个人…”
他紧紧捏住的拳头开始颤抖,心中满满的自责,在那偏移的眼神中带有无尽的懊悔。
格蕾丝蹲坐着,仰头斜看向身旁这个站在原地的少年,她心中竟也有一丝悸动,她将两只手不经意间握住严潜的拳头,让颤抖停了下来。
严潜看向格蕾丝,对方眼中满是温柔,
“不用怕,我知道,你是个很温柔的人,看样子,瓦琳那孩子对你感到喜欢也不是不无道理。”
她站起身,个子正好比严潜高出一个脑袋,接着用手稳在严潜的双肩。
“房间我已经吩咐好了,这几天就在这里休息吧,你也很累了。晚上会我尽力想办法治疗这孩子的瘀肿的,别太担心。”
格蕾丝尽力在脸上挤出安慰的表情,试图给这个内心触动的孩子给予一点安心。
“嗯,谢谢你的帮助。”
严潜点了点头,双眼有些无神,转过身,朝门口等待他的另外两个领路女仆走去。
两个女仆将严潜送到目的地后,两人双手合收在腹下,并排90度鞠躬,
“请早点休息~”
随后很有礼貌的后退转身撤离。
房间的楼台边,院子里的荷塘被月光撒满银辉,看着这天上这轮被乌云浸染的残月,严潜没有进房休息,而是一直盘坐在寒风呼啸的房门外,他眉头紧凑,像是在纠结着什么,大拇指的指盖反复的掐在握拳的食指上,几经用力,甚至都破皮溢血。
落魄的他将脑袋无力垂下,身子弯成了一把弓,突然一阵颤抖,紧咬的嘴唇开始溢血,指甲直接深深插进肉里,严潜低着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表情,即便现在已是深夜。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呛鼻抽噎后,天边已经快泛起日光,严潜感觉身体坐的有些发麻,他擦了擦眼角的残余的泪珠,有些虚弱的站起身,眼光却变得坚毅起来,因为他做了一个决定。
微微走动后,熟悉的两个女仆从远处的入口,沿荷塘中的红色长廊徐徐走来,她们步伐优雅,到了面前恭敬的弯腰道早安,然后将严潜带去招客时,用早餐。
早上的饮食很好,是极富营养樱桃派和热牛奶,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冲鼻口,但严潜的兴致丝毫不在上面,她而是一直看着门外,期待着还未到场的格蕾丝小姐。
稍作片刻,一个有着淡淡黑眼圈,嘴唇干瘪发白的女人出现了,她弯着腰杆,一手拿着自己的青色小帽,发丝满是卷乱,此刻正努力用微笑掩盖疲惫。
“早啊,严潜,昨晚睡的还好吧?那可是我特意准备的天鹅绒被,助眠效果可是很好的。”
(格蕾丝小姐昨晚也没休息么…)
“嗯,辛苦格蕾丝小姐了。”严潜由屈坐姿态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很正式的鞠了一躬,格蕾丝先是一愣,也是泪光打转,感到很感动,将严潜扶起了身,说真的,自己都开始有些喜欢上这孩子了。
吃早餐的时候,她选了一个靠近严潜的位置,她看出严潜眼中的忧郁,所以中途给他讲一些奇闻趣事,想让他松缓一点,尽管这并没起到什么作用。
严潜没吃多少,只是为了陪格蕾丝小姐,出于礼貌,象征性的吃了一点。
在女仆们收拾好早餐餐具后,格蕾丝有些关切的寒暄道,“怎么了,看你没什么胃口啊~”
“格蕾丝小姐,可以告诉我茜露多久能醒过来吗?”
“不太乐观,起码得近2周左右。怎么了?”
严潜沉默着没有说话,站起身,然后走到门口正门,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屈坐在垫子上的格蕾丝。
“你这是…”
严潜跪下,趴下身子,然后把头磕在地上。
“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格蕾丝小姐。”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她站起身,正想要走过去扶他。
“求求你收留下茜露吧!”
“什…你说什么?”她停住了脚步。
严潜两只手肘撑在地板上,拳头捏的更紧了,闭着眼大声喊着。
“并非是我要抛弃茜露!而是我是一个被危险包围的人,让她继续跟着我的话,可能会随时再度面对危险,以我现在的能力,压根无法做到毫无疏忽保护好她!”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她受伤害了!!”
严潜声线有些打颤,听得出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但他还是憋住了。
“现在我每每想到关于茜露的事我就好想哭,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守护不了,所以我才想要变的更强啊!”
格蕾丝被严潜的一席话感染了,自己也有些为之所动,按照当下这个情况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真亏这个少年能想这么远啊…
“嘞,我说,严潜,你为什么会想着要选我收留她?”
严潜将头抬起,面对格蕾丝,
“因…因为,你是目前唯一一个值得我信任和托付的人了,我很期待您的帮助,但若是您不愿的话,我也不会强求,自然会带茜露离开。”
“不,没有的话,我很喜欢你们两个小家伙,这点小事无足挂齿的。”
她毫不犹豫的微笑回答道。
“万分感谢!”严潜狠狠的磕了一个头,在地板上砸出清脆的声音。虽说男人的尊严很重要,但此刻也正值得将其交付,因为他明白,这对她的生活来说看着是件小事,实则也会带来很大的麻烦,他相当明白格蕾丝小姐此刻的大度,因此这一磕是确确实实抱着感恩的觉悟。
严潜在被格蕾丝小姐的扶起身后,两只眼中洋溢着真诚与谢意,格蕾丝明白,这孩子已经把这件事牢牢刻在记忆中了,确实是个相当重情义的人。
接着,他转身准备离开了,才刚刚走出几步,看着少年远去的背景,格蕾丝有些在意的伸手叫住了他。
“那个,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看能不能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我打算去帝卡莱欧学院学习,并提升下自己实力。”
“这样啊,你身上有带够学费吗?另外的话,我们还没有信引吧,你加一个,咱们也好联系。”
他点了点头。
“学费我攒够了,有劳你费心了。”
再录入好信息后,严潜转身向她告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也朝严潜挥手示意。
“安心去吧!茜露的事情不用担心。”
他头也不回的抬手示意,继续前进着。
(接下来你要一个人独自踏上征途么…)
格蕾丝将两只手缩在胸前,眼神中充满着心疼与担忧,而严潜却沉默不语。
(这是条无比艰辛的道路,要加油啊名为严潜的少年…)
(那就…保重了吧,一定要坚持下去啊,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格蕾丝微微伸出右掌,摇晃着向其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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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潜脱下身上的那件破烂白布衣包住自己的脸,只留下了一只眼睛,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大胆行进在城中。
已是中午十分,今天的太阳格外明朗,一切似乎都拉开了新的序幕。
他此刻正漫步进入那条熟悉的街道之中,目光左顾右盼,发现了那间小面包铺,正好自己有些饿了,发动了【隐匿】后,趁老板不注意,拿了两大袋华夫饼和草莓软面包,然后装进了自己的纳袋里。
而在店内那位年迈老板注意到的时,售台上只剩两个空位,和两枚亮闪闪的金币,而在那下面压着一张白纸。
回来后的老板不敢相信,谁会为了拿自己的两袋价值80铜的面包而付这么多钱,在想会不会是谁搞错了?左右巡视,发现连一个残余的背影也没有,这让她很疑惑,她先是拿开两枚金币放在一边,然后将下面那张两次对折的白纸摊开,上面如此写着:
“昨天你帮助了一个落魄少年,给了他很美味的面包,这是他回报给你的,请安心收下吧,要是拒绝的话他反而会很伤心的。”
老妪感到一愕,瞬间明白了什么,拿着纸条,迅速跑到周围的巷道与店前店后,可却没看到一个人…
这边,严潜正走向另一个方向,他一手提着袋子,一手从里面取出面包来吃,草莓味的味道很好,很快便吃完了最后一个。
由于遮住了头发和一只眼,倒也没什么人发现他,另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悬赏已经完成消失了,没有人去刻意对照他,但他并不会望掉那些人的所作所为。
严潜来到了罗西比卢城东南部分中间区域,这是一条商业街,无论是装备还是粮食,丰富程度都不亚于之前的秋日祭。
今天是9月9号,正是开学前一天,他决定在入学前,进行一些新装备的购买,从而改头换面,隐藏之前被通缉的特征,这样才能更好迎接学院生活。
分别路过了纺织店,古玩店,服饰店,和武器店,以及道具店,他通过先【隐匿】入店将店主敲晕,先购买再而留钱的的方式,分别买了各颜色染色料,各造型古怪面具,各种地域风情服饰,还有一柄崭新的黑铁单手细佩剑和黑铁短匕首。
最后再保证学费的情况下,他用多余的金币去中心商场买了一个粉色着粉钻外观装饰的至尊级的纳袋——樱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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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他发现随着隐蛇组织的行动,街头小巷的悬赏看板不再有名为严潜的告示令,人们早已将已逝之人揭榜。
伴随利益至上的人们很快就遗忘了那个人的名字和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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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罗西比卢冒险者公会,一位脸上带着部分覆盖式暗金调的面具的人走了出来,他造型特异,只有左眼眼眶处一部分覆盖着面具。在美观便利的同时最大限度隐藏着容貌,当然这遮住的部分也是有留有眼睛可以看到外面的。
那正是他,此刻他正向学院旁的一家酒馆走去。
他的发型不在如以前那般沉闷的刘海,而是通过上梳打理变得更加清爽与精神,而且目光更加坚定且自信。身着一身黑底金边典雅风衣套装,衣领内侧是枫叶形状的的金色丝线镌刻。
再搭配着一柄质地上乘的黑铁单手剑和配匕与腰间,气质不凡。
“咔哒——”随着酒馆的双板门被推开,里面的店伙计抬头望去,看着一身打扮就知道是有钱之人,尤其是腰间那在风衣下若隐若现的粉色至尊级纳袋。
老板亲自看见了甚至亲自迎客,“这么贵宾来点什么?”
“借宿一晚。”
“5银币客官,另外出示下你的身份卡。”
在将五个硬币和证件放到柜台上后,老板稍过一眼,然后热情的跑过来递交证件和钥匙,并故意把一旁纠结砍价的一个穷小伙肩膀撞了一下。
他接过后便上楼了,走在这连每处都铺设红毯的酒馆长廊内,左右观望而去,四处皆是纹理精致的白色石英墙壁,规律的间隔放着花盏和暖色挂灯,通过楼梯来到四楼,7号房间,他用钥匙打开了门并走进去。
里面的布置相当奢华,中间一大块熊皮毯,红砖壁炉,鹿绒大床,一旁的原木桌上还是新鲜的水果盘,还有充满艺术风格的壁画。
他关上门,径直走向一旁的雕花玻璃大窗,打开窗锁,一股来自异乡的炮仗花香味迎面袭来飘入鼻孔,月光下,映入眼帘的帝卡莱欧学院壮观英式建筑群。
“我一定要变强,然后复仇!”
他眼神坚毅,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