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日,玉林客栈里来的第一批修士里面,也只有他们几个还留在那里了,他们自己都开始产生了怀疑,自己是不是闲得慌才跑到这里来的。
另一边的紫衣修士呆滞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客栈内,确认了留下的修士已无多少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走吧,看来是白来一趟了。”
恰在此时,客栈的大门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身着青衣锦服的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两名打扮得奇形怪状的白纱蒙面女子。
而这年轻男子正是林清平,身后的那两名女子便是左隐月和清婵,只是清婵随身的白玉葫芦并没有带上。
三人来之前时,便听林清平如此安排,说是要为了扫清这一路可能出现的障碍。
那清婵虽然不服,但见到左隐月对于林清平的提议坚信不疑的模样后还是妥协了。
林清平的眼神在客栈内打量了一圈后,在那紫衣修士周围找到了一个空闲的位置坐了下去。
而后对那从客栈前台走来的小二吩咐了几句,接着便看见那小二端来了一壶热酒和几碟小菜。
林清平吃得正香,却听见了旁边桌传来一个毫无气力的打趣声,“得,又来了一个倒霉蛋,不知是哪家宗门养的闲人。”
他只是顿了顿身子,却未反驳什么。
一旁的紫衣修士责备道,“少说几句。”
说罢,他端着手中酒杯朝那人走去,“这位兄台,方才愚弟冒犯了,我在这里赔个不是,希望兄台不要介意。”
林清平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了一眼他的着装,又看了一眼他们桌上的其他三人后,猜出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最早埋伏独孤云的那批修士之一。
“无妨,不过,你们是?”林清平笑着问道。
“这位兄台,在下付清,白玉宗弟子。”紫衣修士恭敬回答道。
林清平指着旁边的空座,示意紫衣修士坐下。而后才继续道,“在下林云,剑宗弟子。”
付清以及身后的那几位修士一听这林清平是剑宗弟子,眼里顿时放光。
这几日,他们从一些其他修士的口中得知,当初那个将他们引到此处的女子,不仅仅是禅宗的弟子,与剑宗也有些关系。
眼见着那旁边的修士就要破口大骂,却在被紫衣修士狠狠瞪了一眼后老实了许多。
林清平将这些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古怪。
林清平哪里知道,因为他故意拖延了行程,导致这些个嘴上没带门的修士们会将那禅宗弟子会剑宗功法的事情说出来。
要是他早知如此,他也不会跑去无乐谷冒险了。
互爆身份之后,两人又随便寒暄了几句客套话,付清这才将话题转移到重点。
在知道林清平剑宗弟子的身份后,付清就一直想从他的口中弄清楚这魔教少主情报的真伪,也好决定他们是去是留。
付清问道,“林兄来这荒漠可有什么目的?”
为了自己的说辞更具有说服力,林清平故意含蓄其词道,“宗门内的私事,不好透露。”
付清一听是宗门内的私事,猜出八九不离十是与那禅宗的女子有关联的。
“林兄不必见外,其实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为了撬开林清平的嘴巴,付清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全盘托出,“我们白玉门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埋伏魔教少主,难不成,林兄不是这个目的吗?”
林清平见鱼儿上钩,依旧故作震惊道,“付清兄弟怎么知道魔教少主行踪的?”
那付清见林清平如此反应,心里奇怪,想着莫非那女子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此事在我们几个宗门之间早就不是秘密了,我们都是收到了你们那剑宗女弟子的消息才来的。”
“剑宗女弟子?这我倒不是很清楚。”听完付清所言,林清平长叹一声,“实不相瞒,其实我是来替宗门清理门户的。”
“清理门户?”
那震惊的面孔从林清平的脸上转移到了付清脸上。
林清平解释道,“没错。宗门不幸,出了一个叛徒,这叛徒下山之后,整日游手好闲,以招惹是非为乐。”
林清平口中叛徒其实就是他从无乐谷了解到的任柔,虽然他并不确定那人是否来自剑宗,但他知道,这些个修士埋伏在这里,必然是禅宗的卧底引来的。
林清平说到此处突然将怀中灵剑放在桌子上,“我此行的目的便是奉命取那叛徒的性命。”
付清听到这里不觉想到了什么,试探道,“林兄说的那叛徒,不会是与那禅宗有关吧?”
林清平听到这里不由也迷惑了起来,“莫非付清兄弟知道什么?”
付清突然暴躁了几分,“我就说我们这是找了谁的道,前几日,我们收到贵宗弟子的消息,说那魔教少主要从此经过,便在此埋伏。”
“你能确定她是我们剑宗的吗?”林清平问道。
“有人说见过她使出剑宗功法。”付清道。
至此,林清平知道自己这是碰巧找到了未来剑宗的叛徒,于是连忙又问道,“付清兄弟知道那弟子去了哪里吗?”
付清也没将林清平当作外人,直接告诉了他,“去了荒漠里,据说她现在是禅宗的弟子。”
一旁的清婵闻言神情不觉激动了几分,虽然这一路上她也迷糊地很,不过方才听两人的对话,她也知道禅宗里是出现了内鬼。
而这种事情偏偏被一个极乐宗的普通弟子知道了,往后怕不是要被笑话一辈子。
林清平见付清也注意到了清婵的表情变化,于是出来替她打了圆场,“我这师妹听闻那弟子投靠了那是非之地,非常的生气,我们这就去那禅宗讨个说法,顺便替付清兄弟讨个公道。”
那付清被林清平一顿忽悠下来,居然没有一点怀疑,甚至替林清平担心了起来,“可此去禅宗,只怕路途艰辛,我怕林兄此去凶多吉少。”
“无妨,谅她禅宗也不敢对我剑宗不敬。”林清平说完看了一眼付清身后的那几人,“只是,此次耽误了诸位兄弟的时间,我剑宗对不住诸位了。”
“好兄弟,此事不怪你们剑宗,世道险恶,是我等太过单纯了,来,林兄,我敬你一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那紫衣修士与身边几人商议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客栈。
那一旁的其他的人见这些个在客栈等了已经十日的付清在与那年轻男子聊了几句后准备离开,觉得好奇,于是上前找付清问了几句,而后全都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玉林客栈外,一行四人中那矮了付清一个头的少女停下了脚步,“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
付清不解,“大姐,这荒郊野外的,你能有什么事?”
少女只是瞪了他们一眼之后,几人便再不敢说些什么,只得委屈地离开了玉林客栈,往白玉宗的方向去了。
而那少女在确认了几人消失在视野中以后却选择折返了回去。
五毒教长老殿内。
徐长风瘫坐在椅子上打着盹,嘴里迷迷糊糊地叫唤着叶灵儿。“没劲,也不知小灵儿那丫头最近怎么样了?”
一旁的柳芊芊见状投来嫌弃的眼神,“徐老道,整日神神叨叨的,你烦不烦呐?”
“唉~小灵儿离开的七十三天,无聊,没劲……”徐长风像个孩童般嘟囔着。
柳芊芊朝他冲了冲鼻子,“那你为什么要把她送到极乐宗呢?”
“这不是极乐宗安全吗?”徐长风无奈道。
“说白了就是你菜,你要是修为再上一层,哪来这么多事。”
自从送走了叶灵儿以后,这徐长风和柳芊芊整日里除了宗门建设以外,便只剩下了对于叶灵儿离开一事的争吵。
不过只是单方面的争吵。
毕竟徐长风总不会以一个老前辈的身份和柳芊芊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搁那嘴炮的。
而每当这种时候,长老殿随后都会迎来漫长的安静和冷清。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从长老殿外急急忙忙跑来一名弟子,手中拿着一个喜庆的红色帖子。
嘴里喜庆地喊着,“大长老,从极乐宗送来的喜帖。”
喜帖?莫不是小灵儿与林清平?
殿上,徐长风稍做犹豫,便猜到了缘由。
徐长风满脸笑意地接过那喜帖,打开后发现里面夹杂一封书信,他一边看着手中的书信,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地由晴转阴。
一旁的柳芊芊瞧见徐长风脸色的变化,心里纳闷,“徐老道,不就是张喜帖吗?怎么把你看郁闷了?”
徐长风颤了颤身子,将那书信扔给了柳芊芊,“你自己看吧。”
柳芊芊将那书信看完以后,一脸震惊地问道,“那老妖怪究竟想干嘛?”
没等徐长风说话,她又将那书信中的每一个字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了自己并没有眼花,而后陷入了沉思。
在独孤寒那个老妖怪的计划里,林清平和叶灵儿都只是前戏,甚至他们五毒教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欺骗那些正道宗门的幌子。而她真正的目的是魔教鼎盛时期的其他各方势力,譬如曾经魔教上三宗之一的绝情宗和罗刹宗……
让五毒教成为一个吸引火力的靶子,不可否认的是,在未来的某一段时间,五毒教或许会承受诸多来自其他宗门的压力,但只要熬过了那段时间,一切都会重回十几年前。
两股强大的势力的僵持下,正道宗门也就无暇顾及五毒教小势力,他们便有机会趁势崛起。
到了那个时候,五毒教和叶灵儿的安全也就都能保障了。
可是……
“十多年前已经输了一次,你说,就算一切按照计划地进行着,他们有机会赢吗?”柳芊芊看向徐长风问道。
“不知道,十几年前,那场战斗带走了太多天赋异禀的天才,以至于如今的修真界落败至此。”
“那为什么要争斗呢?”
“你不反抗,他们就会得寸进尺,然后不断蚕食着我们生存的空间。有人说冲突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那是因为没有反抗的都已经灭绝了,所以,反抗这种意识绝不能因为和平演变而被淡忘。”
“算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柳芊芊其实并不关心那些是是非非,对她来说,只要小灵儿好好的就行了,不过……
“那林清平会变成什么样的结果?”
“谁知道呢,她们独孤一脉的想法,又怎是我们能猜透的。”徐长风将那喜帖收了起来,随后站起身来朝殿外走去,“你说,小灵儿那丫头为什么就看上了那个家伙呢?”
“大概是南境之行发生了什么呗,灵儿那善良的丫头,你只要对她好,她也就能一辈子回馈你,只能说那小子有福,但不知道有没有命享。”
柳芊芊望着徐长风的背影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还能做什么?既然已经成了局中的棋子,当然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了。”徐长风甩了甩衣袖,消失在了长老殿的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