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加濑和伊瓦莉丝的婚礼决定在空岛上举行。

因为叶加濑不喜欢过度宣传和铺张浪费,邀请对象都是她分散在各地的朋友们,伊瓦莉丝更是半个亲戚朋友都没有,终极省事了。

除了常驻在岛上的几个同伙,还有桑德里永、萧源、出羽莉丝、沈珊珊……远一点的有兽王战队四人、伯恩斯先生、阿芙乐尔、艾因、哈里森、理查德、拉比林斯、塞勒涅……

……好多人!

叶加濑花了一个晚上写完了所有的请帖,全部装进卷筒用蜡封口,小心地藏在空间钮里。因为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重要事情,这大半年一直在忙,又经历了肉身跳黑洞这等季夏也不一定体验过的奇遇,就想趁机和那帮人叙叙旧,决定两人一起亲手送信了。

不坐飞床,而是骑法杖。

叶加濑说这样会比较有春游的感觉——而且,她已经好久没飙车了。

于是在婚礼日期敲定的第二天,两人就从进取神船号出发,按由近到远的顺序开始派送请帖,从欧洲开始,穿过西伯利亚到日本,然后是美国,再从大西洋上空绕回欧洲,完成一次完整的巡回。

第一个是最近的伯恩斯先生。

传送门直达,没什么好说的。

叶加濑忍住想问他到底有几个外星人朋友的冲动,顶着笑脸把请帖交到他手里。

然后两人从停机坪起飞,按照拉比林斯城、新法兰西、阿卡迪亚的顺序,在短短一小时内完成了欧洲天空的巡礼,把三分请帖分别送到了拉比林斯、艾因和哈里森手中。

在地图上划出了一个向外扩张的顺时针螺旋,紧接着就是向东北方的苍白天空飞去——这趟旅行的第五个目的地,位于西伯利亚腹地的希德尼亚龙堡。

飞了差不多有半小时的时间,透过寒冷而清澈的大气,远远地就望见了阿芙乐尔的冰冻钢铁马桶……

两道影子从马桶盖上升起,与叶加濑两人相向而行,在半空中交汇:是伊万和妮娜。

“远道而来,……后面怎么说来着?”

“有何贵干,笨!”

叶加濑从口袋里摸出两大块麦芽糖作为贿赂,分别抛进一红一蓝两条小龙长满尖牙的嘴里:“我们想见城主,能否行个方便呢?”

“所为……什么来着?”

“所为何事,笨!”

被妮娜接连辱骂,伊万用爪子挠着头不吱声了。

“我们是来送婚礼请帖的。”叶加濑取出给阿芙乐尔的请帖卷轴,拿在手里晃了晃。

“荤鲤清贴?”

“就是邀请人来参加结婚仪式的东西。”

“结、结、结婚?!”妮娜大惊失色,“我们才八岁啊!”

“不是你们结,是我们两人!”

伊瓦莉丝和叶加濑的朋友们不熟,就笑呵呵地在旁边看相声。

两条初次当差的小龙总算给出了通行许可,带着她们降落在龙堡屋顶,然后立刻被阿芙乐尔一龙给了一爪子:“刁难我的朋友做什么?”

她把其他龙打发走之后就变作人形,撩着白金色的长发走到两人面前。

“走吧,去会客室说。”

会客室当然还是以前的那个会客室,墙架上的葡萄酒似乎比上次还更多了,注意到叶加濑的视线,阿芙乐尔随手取下一瓶反手递给她。

“不了不了,待会儿还要飞日本呢。”

“喝点儿水解解渴而已。”

伏特加是水,这个也是水吗……

阿芙乐尔坐下后,打开卷轴取出请帖:“下个月啊。行,我一定去。想要什么贺礼?”

“什么都行,不送也行。”

“跟我来。”

伊瓦莉丝没有跟去。叶加濑在路上把宇宙之行讲了一遍,斯拉夫龙饶有兴致地听着,最后问道:“既然拿到了机械龙密匙,要不要顺便考一下龙化术资格?”

“不,那个就……而且我也没有变成非人类的打算。密匙的话,准备等女儿长大了当成人礼送给她。”

叶加濑可还记得凌依被「龙」的符文影响的样子,照自己这个炼金术的使用频率,只要稍微沾上一点人外要素,恐怕很快就会被汹涌的概念把全身改造个遍吧。

阿芙乐尔好像很放心叶加濑不会一个人偷偷变龙玩,不再提考证的话题,带着她来到一扇双开的厚重木门前,推门而入。

是一座中型藏书馆,比普通家庭书房大个一倍左右,放在龙堡里就显得有些袖珍了。

阿芙乐尔一边沿着书架找过去,一边随口问道:“那一位是什么来头?”

“十年前一起打外星人的战友。”

“魔法少女连队吧。”

“嗯。”

“那就没问题了。她身上有股若隐若现的古老气息,好坏不明,但你的眼光想来不会错。”

古老气息?

是因果地平线和虚无之境残留的因子吧。

阿芙乐尔终于找到了目标,从书架里抽出来递给叶加濑。

一本硬壳精装书,封面上用烫金字龙飞凤舞地写着俄语,翻译过来是——

《龙语傻瓜教程》。

“这里的龙语是指基本失传的符文龙语,当今只有巨龙领主才有机会学习。和普通的语言不同,它的单个词汇都具备魔力,可以当作不需要天语的魔法使用。”

“只有巨龙领主才有机会……”

叶加濑拿着书的手感觉有点烫了,“让我学了真的好吗?你不是很看重龙族集体形象的纯洁性吗?”

“哈哈哈哈哈!”

阿芙乐尔却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把书往叶加濑怀里推了推:“别装谦虚了,达瓦里希!你要是在人前使用龙语魔法,那不是给你的资历镀金,而是拔高了我等龙群的水平啊!”

…………

告别希德尼亚龙堡后,两人继续这趟一时兴起的环球旅行。

接下来是去日本。赤野是没指望找到了,叶加濑直接把两份请帖一起交给出羽莉丝,让她想办法联系一下那位浪客。

和出羽是工业合作上的关系比重比较大,要说是朋友还有点勉强,因此没有过多寒暄,两人就继续赶往下一站。

伊瓦莉丝朝叶加濑伸出手:“华夏境内的桑德里永、萧源、沈珊珊和兽王战队三人,你反正进不了领空,我一个人去送吧。”

“哦,也行。”

叶加濑在空间钮里翻找这六个卷轴,抱在一起递给她。

两人在日本上空分头行动,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目送叶加濑的背影消失在太平洋的海平面上,伊瓦莉丝才调转北落师门的杖头,飞向华夏大陆东部沿海,大名鼎鼎的长三角。

五个人都在双塔市,属于是群英荟萃了。

萧源理论上应该也在双塔某网吧,但作为一个时常出差去其他地方当小白鼠的打工战士,她在或不在都很正常,倒不如让桑德里永代为传达一下。

抱着买一送一的想法,伊瓦莉丝径直向「魔女工坊」所在的购物广场飞去。

这座位于天心区的购物广场,叶加濑在离开华夏前和凌依、凌芽来过好几次,伊瓦莉丝一直都在地平线上看着她们,亲身走进去还是第一次。

她找到了那块不起眼的帘子,掀开走了进去。

温暖的人造光照在她脸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文艺复兴风格的石砖小巷,连带着两边的数间无人店铺,全部压缩在外部看来只有一个门面房大小的空间内部——这就是双塔都市传说之一的「魔女工匠的小巷」。

虽然叶加濑提到桑德里永时总是带有强烈的调侃意味,但那只是师徒间的小傲娇罢了,这位六百岁的大魔女之所以能位列大魔导师一席、在华夏自由活动而不受监管,其实力和底蕴必然是凌驾于绝大多数人的。

伊瓦莉丝走进小巷,把街边的店铺门一间间敲开。

铁匠铺、卷轴店、服装店、书屋……

“找我何事?落银树庭的小女巫啊。”

——伊瓦莉丝猛地回过头。

在铁匠铺那倾斜的红色瓦片屋顶上,坐着一个身穿宽松黑袍的女性。

她一头蓬乱飘逸的长发没有打理,草草用尖顶帽压住;身子倚靠在石砖烟囱上,光洁白嫩的双脚没有穿鞋,从屋檐随意地搭下来。

手里歪斜地抱着一根铁杖,还有一本打开的看了过半的书。

…………

铁匠铺就在一进门的位置,刚才走过去的时候,屋顶上明明是没有人的。

“您认错人了,我是‘东亚战线的伊瓦莉丝’。”

“来华夏的途中,路过机工城的时候照着取的吧?那个名字。”

——为什么她会知道?

桑德里永的双眼在尖顶帽的宽大帽檐下闪着不似人类的寒光,那是叶加濑从未见过的姿态。压迫力和威严,几乎要形成实质压下来。

那道目光穿过了犹如天堑的差速相位壁垒,遥遥落在事象的穹顶之上。

“这个时候回到双塔,意欲何为?”

“我是来送请帖的。”

“什么请帖?”

伊瓦莉丝给卷轴上了一个浮空术,抛给桑德里永。

大魔女拆开细细读完,冰冷的表情就此融化。

她变回了平时那个慵懒亲切的女士,朝伊瓦莉丝抱歉地笑了笑。

“活得有滋有味啊,那混子。我知道了,届时会携礼登门拜访的。”

“还有,萧源的请帖也请您帮忙转交一下,我找不到她人。”

“她现在应该在——”

“那就拜托您了回见!”

一眨眼的工夫伊瓦莉丝的身影已经消失,只剩下一根抛飞起来的卷轴。

“——你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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