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准备。
仙灵炮大约半个时辰后，就能轰开魔道的护山大阵了。
……倒不如说，必须轰开。
因为再这么轰下去，仙门真的没有灵石可用了。
这一次自己已经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势必要杀上魔道山门的。哪怕是宗门库藏积攒多年的灵石，也毫不吝啬的全部拿了出来。
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有个结果。
花江怜其实还好。
虽然她天赋异禀，但踏入渡劫终究时日尚短。自己应付她一个也没有问题。
唯一的变数，恐怕就是魔道里潜伏着的那个，能杀死自己师兄之人了。
但不管风险再大……余霞真人略微咬唇。
没有什么比得上踏入大乘期的诱惑。
只有踏入大乘期，水月仙门才有能比肩三大圣地的机会。
只有踏入大乘期，自己才能真正超脱凡世，一睹山巅风景。
为了这个机会，哪怕牺牲水月仙门的一切，她也绝不心疼。
就在此时。
“掌、掌门……”
营帐外响起了有些孱弱颤抖的声音。
余霞真人并未在意，只是略微蹙眉：“何事？”
“弟子、弟子前来更换香炉。”
换香炉啊。
也是。昨天的香已经快用尽了。
余霞真人有个习惯。自己需要冷静安静的时候，都会在房间里点起香炉，燃起自己最爱的檀香。
闻着那种幽邃深远的味道，能让她道心宁静澄澈，思绪干净清醒。
“尽快换好。”
很快，营帐里一个小弟子就端着香炉，举止有些生疏笨拙地往一旁走着。
他走的踉踉跄跄，好似第一次更换一样。
尤其是快走到余霞真人身旁时，他忽然惨叫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手中的香炉，也滚落在地，香灰洒了一地。
整个屋子顿时弥漫上了刺鼻的香气。
“对、对不起！”
眼看余霞眼神渐渐低沉下来，那个弟子连忙连滚带爬的趴在地上磕头：“弟子该死！弟子该死！”
“……罢了。”
余霞厌恶地斜了他一眼：“真是猪狗不如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还不快滚。”
弟子连连磕头请罪。
但是身子却没有动。
余霞似乎感觉到了几分异样，美眸微眯，但恍然警觉之际却为时已晚。
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转一下子变得无比滞塞迟缓，近乎停滞。
……香里有毒？！余霞顿时惊疑起来。
糟了。
没有防备之下吸入太多，没想到这香竟然能让灵力运转停滞。
“景宇，你这是何意！？”她厉声质问眼前的弟子。
这个名为景宇的弟子却不动声色地起身，后退了两步，冷冷地盯着她。
“掌门。”
“你方才骂我猪狗不如的时候。”
“可有想过……会是这般场面？”他讥讽一笑。
“你找死！”余霞美眸盛怒，“你以为区区毒气就能让本宫无法抵抗？未免太小瞧你的掌门了。”
“我怎么敢小瞧掌门呢？”
景宇阴恻恻一笑：“弟子不过是个替人办事的而已。”
余霞心下一惊。
果然，一道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音，缓缓在营帐外响起：
“余霞道友，何必对自家弟子如此凶神恶煞呢？”
穿着奢华又富贵的锦袍、穿金戴银大腹便便的胖道人缓缓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玩味地笑意：
“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你对你的弟子这般残暴不仁，就不怕哪一天引来反噬吗？”
在看到何弘义的那一瞬间，余霞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一切。
她死死咬住红唇，美眸冰冷：
“何宗主，你这是何意？”
“我水月仙门正在攻打魔道。你非但不驰援也就罢了，竟还在此时背刺正道同门。你就不怕传出去，你乾坤阙糟天下人唾弃吗？！”
余霞骂的严厉，何弘义却一脸笑眯眯地轻松。
“余霞道友，此言差矣啊。”
“此行可并非我何某人有意图谋不轨。”
他一脸深痛惋惜的表情哀叹道：“实在是你水月仙门的弟子，被你欺压的苦不堪言，每天都过得水深火热，终日如同在炼狱生活一般。”
“现在，竟还要为了你一己私欲，让他们去魔道送死。”
“何某心善，见不得这么多的人间疾苦疾苦。”他眼神悲悯，语气玄妙：“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的弟子向我求助，何某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我这可是替天行道，拯救水月仙门弟子于水火。天下人又怎会苛责于我呢？”
余霞真人冷冷地扫了一眼一旁的景宇。
“景宇，你入门三年，自打入门我念你淳朴，留你在玄宁殿做事。可曾有半分亏待过你？”
“掌门，你也好意思说？”
景宇阴冷地扬起下巴，俯视她道：“我为你当牛做马了三年，却连个一阶弟子都混不上。”
“反倒是你的女儿，一天到晚不学无术胡搅蛮缠到处捣乱，反而成了玄宁殿一阶弟子的领队。”
“我承认，掌门的确待我不薄。”
“可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掌门不会不知道吧？”他冷笑起来。
好一个升米恩斗米仇。
余霞缓缓闭上了眼睛，才生生将怒火压抑下去。
她确实没想到。
自己当了这么久的仙门掌门。
身边养出来的，却全是一群白眼狼，胆小鬼，骗子，懦夫。
那一瞬间，一种悲怆和无力感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知道，以自己此刻的状态，根本不是何弘义的对手。
“……你想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后，冷静下来的余霞静静看向何弘义。
“何某要求不高。”
何弘义折扇一合，缓缓拱手：“还请余霞真人退位让贤，自此之后水月仙门与我乾坤阙合并。”
“何某保证，余霞真人可奉为上宾，衣食无忧。”
……骗子。
恐怕自己肯低头，迎接自己的，就是此生无止境的囚禁。
她忽然轻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何宗主如此念念不忘我水月仙门这一亩三分地。”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本宫手里抢过去了。”
何弘义也缓缓垂眸：“余霞道友，莫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余霞身为水月仙门掌门。”
余霞眉眼平静，美眸里没有丝毫胆怯。
“……死，也当为宗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