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老头一早醒来,就带着我到了村中的铁匠铺,挑了一副锁链将我的手脚铐住。
在老头和铁匠闲谈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在铁匠铺里做工竟然不是年轻的汉子,而是两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她们扎着头巾,身上穿着男人干活用的麻布衫,干着那些男人都吃不消的体力活,脚上铐和我一样的锁链。
当我被老头拽着离开的时候,那两个女人就以一种同情的眼神注视着我,直到被铁匠训斥。
老头拉着链子将我朝村外带去,一路上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从破布鞋尖漏出缩回。
我想回家,我想去找妈妈,我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和这个老头待在一起。
我当时是这样想的,但这些话终究说不出口,只能藏在心里。
站到田埂上往地里一望,皆是被拴住双脚的女人在里面干活,年纪大的有驼背的老妇,年纪轻的有背着小孩的农妇,还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我还没感慨什么,老头就一拉链子把我拽下地里去。
老头在地埂边的一处树荫下找到几个休息的男人,和他们聊了几句后就把我交给了他们。
当时的我看着地里和我一样大那几个孩子出神,没注意他们的交谈。不过现在也能猜到,大概就是说,‘这是我刚买来的,你们看着点,要是她想跑就狠狠的打。’
随后老头离开,而我也被其中一个男人一脚踹到地里,丢给了我一把锄头,让我干活。
我也不敢反抗,也不敢在像之前那样大喊大叫,只能拿起锄头加入到干活的队伍当中。也许是看我可怜,我受到了一个大婶的照护。
大婶让我跟在她后面锄地,翻翻土块,自己则是卖力的干活,连着我要锄的那一部分。
她人很好,会小声的安慰我,让我不要哭。看见我手脚被链子磨出口子,还找来了布条给我包扎。时不时就回头看上一眼,看我体力还跟不跟的上她的速度。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终于有了可以休息的时间。拷在我身上的锁链很重,一个早上我都在拖着它干活,就算有大婶的照护,在休息的时候我还是撑不住晕倒在地里。
大婶最先把我扶起来,迷迷糊糊间看见她在朝周围大喊,很是担心的样子。
我被抱到阴凉处,其他人给我送来水,躺了一会后我才清醒过来。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大婶流着眼泪的脸,她把我紧紧抱着,竟然直接哭了起来,弄得我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才好。
直到后来才知道,大婶那样对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和她被卖掉的女儿长的很像,把我当成了她的女儿。我也在以后受到了她的很多照护。
待我好了一些,大婶给我端来午饭。麸皮搭配一些麦子煮成的粥,量不多,差不多就是每人小半碗的量。
但实际是大部分进了那几个男人的肚子里。
粥是有人提前回去煮好带过来的,一同拿来的还有面包,肉干。不过那些东西不是给我们吃的就是了。
对于饿了几天才吃了一块面包的我来说,那碗粥的诱惑是巨大的,我甚至都没在意烫不烫就直接端过来往嘴里倒。
见我吃完还意犹未尽的舔嘴,大婶便将她剩下的那份给我,我接过朝她说了声谢谢就接着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大婶告诉了我很多东西,从她哪里我知道了我是被家里人给卖了,她们也是。她说在村里凡是铐着锁链的女人都是被买来的,闹饥荒的地方,奴隶贩子手里,养不起孩子的农户家里,有太多的地方可以买到廉价的女人兼生育工具兼劳动力。
那些男人怕她们逃走,所以基本上每一个被买来的人都会被铐上锁链。
我问大婶可不可以回去,我想回家。
大婶只是摇摇头,然后指着一个老妇说,‘那个人十六岁被买来的,听她们说已经在这里呆了四十多年,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在小时候被人买走做女佣,两个儿子在他丈夫死了分了家里的财产走了。到现在她脚上的链子都没解下来,你说可能吗?’
我摇摇头,似乎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大婶拍拍我的肩膀,安慰着我说,‘别难过,往好了想,至少在这里不会挨饿是不是。’
随后的生活里,老头每天将我带到田里干活,然后晚上在把我带回去。平日里不下田的时候我就需要收拾屋子,洗衣服,打麦磨面,伺候老头。
估计是看我听话了,没过多久老头就取下的我手上的链子,也允许我在村里自由走动。
当时我立刻飞奔到大婶家里,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大婶也是非常高兴。
老头也并不天天都对我动手动脚,只是偶尔叫我和他睡到一起,一般情况我就睡在收拾出来隔间里。有时候还会带我到附件的镇子上去,相比那些十几年到没离开过村子一步的人来说,我的待遇要已经好了不少。
渐渐的我都忘记了自己被买来的原因,开始接受起了现在的生活。
直到那两件事发生......
我十一岁的时候,大婶死了,并不是死于疾病或者什么意外。原本按照她三十多岁的年纪应该正是壮年的时候,但她却被自己的丈夫活活打死了,就是买下她的并且还把大婶女儿卖人的那个畜生。
听说是喝醉了酒在酒馆里和人打斗输了,心里有气,回家就对着大婶拳打脚踢,一个失手将大婶打死了。
当时我亲眼看见大婶被几个人抬着丢到村外就不管不问,随后没过两天那个男人就买回来一个比我略大点的女孩。
那晚他拉着女孩的链子的村子里四处炫耀,说什么老头买了个雏,自己也去搞一个来玩玩,试试味道。
大婶不在了,也就再没了可以和我说话聊天,相互倾诉苦水的人。大婶对于我来说,不像是长辈,然而像是玩伴一样。
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在村子里看见的苦中作乐不见了。下田时有人动作慢就被监管的男人随意打骂,路过铁匠铺时看见那两个女人因为休息被抽嘴,邻居抱着个女娃卖给奴隶贩子,孩子的母亲哭着求着被踹翻在地......
就好像在这里生活的我们不是人一样,只是随意贩卖和驱使的家畜,没用就换一头新的。
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而落得和其他人一样的下场。
这是改变我想法和观念的一件事。
而另一件事则是改变了我的人生。”
玛莎停了下来,起身将门带上,走回到伊梦面前蹲下身子,扶着伊梦的肩膀。
“伊梦,你有体验过杀人的感觉吗!”
昏暗的木屋里,残余的光线透过屋顶的缝隙照射到伊梦跟前。玛莎向前一倾,面颊显露在伊梦眼前,半黑半昏,嘴角勾勒着一抹骇人的笑,径直的看着伊梦,似在等待着伊梦给出一个满意的回应。
“玛,玛莎,别......别着样,我怕。”
玛莎述说的身世伊梦同情不已,但这突然的转变却着实把伊梦吓了一跳。
就好像你原本在享受一道美味,厨师却突然找到你问"这道人肉做的菜吃的香吗?"
面对玛莎的紧逼,伊梦只能乞求这只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