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你被发现了，就比如他们在被你抓走的时候苏醒了……”

“我会避免在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抓人的，至于如果他们醒了……”

“我会直接把他杀了，吸干净血液以后埋在山里。”

“而且就像我说的，他们都是流浪汉，不会有人关心他们的……”

“你能肯定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么？”

“你能肯定他们就真的完全无亲无故么？”

“你能肯定你的行动就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么？”满山质问道。

而夏怜则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然后幽幽地说道：

“我不能。”

“可是……我还有别的办法么？”

“你可以继续吸我的血。”满山说道。

“那样你会死，终归会死，并且我的吸血欲还在膨胀。”夏怜摇了摇头。

她会变成怪物，然后将满山撕裂，这是二人都能预见的未来。

如果夏怜的吸血欲不再减弱的话。

“那么解决方法就还只剩下一个，如果我不想让你死的话……”

夏怜自杀。

很残忍，也绝对不是满山想要的。

扪心自问，比起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女朋友，满山根本不在乎陌生人的生命。

比起道德，他无疑更在乎自己的亲人。

虽然这样的确能解决她的问题，但是……

“夏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满山平静地开口道。

“如果你得了绝症的话，你是会选择倾尽自己的一切延长自己的生命，还是选择放弃治疗利用自己最后的时间去好好享受一把。”

“还用说么？这个问题我不是回答过你么，我们两个的回答应该都是……”

后者。

意识到了满山的意图，夏怜沉默了，然后声音低沉地说道：

“这两种情况并不一样。”

“你难道认为你的血渴……不属于病态么？”

满山的质问再次让夏怜陷入了沉默。

“但是这并不是绝症，可以解决的，只不过……”

“耗费很大代价地苟延残喘？”

“那和绝症有什么区别。”

“告诉我，夏怜，假如说，假如，你有一次失手了，被人发现了，被警察发现了，你会怎么做？”

“逃走，当然，我会带上你。”

“放心，我绝对能逃得掉的，我比正常人跑得都快，还能爬墙，而且……”

“我也不那么容易死，就算被打中了非致命部位也能快速恢复。”

“而且你到了新的地方还要抓人来吸血，不是么？”满山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浇灭了夏怜那似乎刚刚燃起的热情。

“这不过是恶性循环罢了。”

“你我都知道，终究有一天我们两个会被抓到的，终究有一天。”

“只要城市里的监控摄像系统还在。”

他们并没有长久赌下去的资本，赌他们总不会被发现的资本。

如果他们真的有那份能力，有那份运气。

他们或许已经解决了夏怜的血渴问题。

“我们可以去野外，去荒山野岭，去村子里，去没有人的地方！”

“所以呢，那里没有网络，没有外卖，也没有你的大床。”

“我们必须隐姓埋名，甚至买东西都要提心吊胆。”满山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以的！我能忍受得了！只要你在我身边！”

“你在逞强。”满山笑着说道，然后走上前去，摸了摸女孩的头。

“你是忍受不了那种生活的。”

“你是忘了你花费了多久才学会我爱吃的那几道菜的么？”

“我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那头银色的秀发摸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舒服。

“而且忍受那种吸血欲对你而言也是很痛苦的，不是么？”

“可是……”

“我们可以想想哪里是旅行的好地方，哪里好看，哪里好玩。”

“那些我们过去一直想去的地方，现在都可以去了。”

“因为我们也不用再替未来想了，不是么？”

“你从你家带出来的存款也可以使用了，我攒的钱也可以用了，都可以用了，我们可以去吃点好吃的，吃点贵的，好的，我们之前一直不想吃的。”

“想想我们坐在地中海的金色沙滩上，看着海鸥在湛蓝清澈的天空中飞翔，我们可以住进最豪华的酒店，喝着最贵的红酒，然后笑着迎来我们的终结。”

“这不比在荒野里苟延残喘强上太多了。”满山笑着说道，规划着那似乎并不可能的未来图景。

但是这句话并不是满山现编的。

而是当初，他们两个人刚刚相遇没多久，满山问她那个问题她所给出的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两个还要牵着彼此的手跃进那清澈的海水中。”

“让那冰冷的海水吞噬我们的一切。”

“在幸福中溺死过去。”

当初她的回答和现在的有些不同。

因为当初她的回答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可是，这样的话……你也会死，不是么？”

“我肯定有一天会控制不住的，然后……”

“我会杀了你的。”

“我会尽我可能的一切逃跑，我也会在身边备好能让我活下去的东西，相信我，我会活下去。”

“我会为了你继续活下去。”

“作为一名人类。”满山说道，然后握住了夏怜的手。

男孩手心的炽热似乎让女孩那冰冷的手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嗯，好像……的确是那样呢。”

“能够那样幸福地死去，确实比痛苦地苟延残喘强上太多呢。”夏怜的笑容逐渐展开，那种冰冷也逐渐变成了……

释怀的微笑。

“毕竟我们两个都是那样的人呢。”

“所以我们两个人才会走到一起呢。”夏怜笑着说道，然后缓缓地拉过了满山的手。

“是啊。”满山点了点头道。

毕竟现在的我们除了彼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

这是？

感受到了指间那莫名地迟滞感，满山抬起了自己的手看了看，却发现……

似乎有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就好像……

是蛛丝一样。

夏怜的脸色近乎是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刚刚还算得上温柔的语气也瞬间变得冰冷……

甚至狠毒。

“所以，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么，满山。”

“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在这里。”

夏怜指着藏匿在隐影里的秋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