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女人口袋中传来一阵响声,打断两人之间的暧昧时刻,她皱皱眉,伸手不耐烦的关掉手机,再次看向少年。
“怎么……”
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看来电话那头很是焦急,迫切想要与女人交流。
少年很聪明,他知道姐姐平时很忙,能来自己身边陪伴片刻已是十分难得,他不能强求太多。
女人眼底一丝歉意,终还是欠欠身退出了病房,关了门,面色阴厉。
“说。”女人的声音如同地府判官,字句之间毫无感情可言。
“主人,您要的东西,研制出来了。”
“好,送到别墅, 还有”颜若雪顿了顿,手指缓缓拨弄胸前的戒指,像是在挑起爱人的兴致:
“你运气不错,但,你的领事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规矩是什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时冷汗涔涔,连忙求饶道:
“属下,属下罪该万死,求主人……不要对属下的家人动手……”
“今天我心情好,你运气不错,至于你的家人……”
“愿为主人赴汤蹈火。”
“免了吧,尽快把东西送到我手里。”
“是。”
女人挂断电话,笑了笑,准备去热热那碗粥。
少年孤身一人躺在床上,头顶唯有一成不变的天花板,他不知该做些什么。
孤独,是滋养痛苦的温床。
想到两人的关系,该死的自卑感就如同跗骨之蛆,缓缓爬上他的心间,怎么扯也扯不掉,不断渗进他的骨肉之中。
一个被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缓缓浮现。
他方是涉世未深的年纪,而女人已是称霸一方的总裁。
他又拿什么,配得上她呢?
少年所拥有的只是一腔热血,但热血远远没有实打实的金钱与实力来的实在,两人之间的隔阂,并不是所谓的全副热诚和一腔爱意能够消磨的。
他们的路途,还要走很久。
寂静的病房单间,窗外是一如既往的风雪漫天,前些日子,那场十年来未见的大雪上了新闻,但也仅是如此。
信息碎片化的时代,天灾人祸远没有谁家偶像的绯闻宣言来的引人注目,人们从未在乎这些事情,所以它们的发生就显得那么无关紧要。
这场雪,只停歇了一天,就又开始洋洋洒洒的占据整片天空,宣誓着自己的地位。
雪啊,她只疏忽了那么一天而已。
但这一天,却让再次相逢的她,从少年的身上嗅到一股子令人恶心的槐花气味。
虚伪的,令人感到无比恶心的,像是在风雨之中被打落在地上,腐败发霉的干瘪花瓣,散发着令人捂着鼻子落荒而逃的恶臭。
曾仗着树木的营养供给作威作福,尽情摇曳着自己的枝芽,在风中散播着狐媚子的信息素,像是发骚的母\狗。
她痛恨极了颜夕。
那个小妮子明明可以救他,却要选择弃之于不顾。
女人纤细的手握着勺子,不停搅拌着。
贝齿紧咬,上下摩擦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手上的钢勺被她捏的变了形。
“颜夕……”
记忆倒转,回到那个漫天飞雪的冬夜。
女人收回枪口,迎上对方。
少女脸上依旧红艳,如同夜晚中燃烧着的篝火,手上拿着一杆老旧的猎枪有些哆嗦,看来她的情况也不怎么样。
猎枪?
颜若雪有些困惑,闯进屋中,举起手中冰冷的手枪对准少女,陷入一阵僵持。
“为什么不救他?!”
女人看着身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开口发问,语气之中夹杂着难以掩盖的愤怒。
“不用……你管……”
“你违反了约定。”
“又怎样?”
女人秀美的娥眉颦起,额边几条青色血管根根清楚可见,颜若雪面目狰狞的吼道:
“我杀了你!”
一瞬间的失神,面前场面忽变,女人手指死死的握紧枪把,肌肉紧绷带来的酸涩感让她微微有些颤抖,她缓缓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如同哀求:
“不……不要……”
面前的少女头颅低下,整张脸被遮盖在蓬乱的发丝之间,看不清表情,却是几滴热泪缓缓下坠,掉落在地上碎成几瓣。
少女的胸前不断起伏,些许温热的气息自口中缓缓喷出,一阵又一阵。
一只纤细的手臂无力的垂下,但另一只手却是拿着那杆猎枪,指尖轻轻扣在扳机之上。
枪口,对准地上的少年。
“别……过来……”
颜夕牙根被咬的吱嘎作响,事出突然,她没得选择。
与其失去少年,倒不如把他永远留着自己身边。
颜若雪毫不犹豫的丢下手中的枪支,冰冷的金属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女人双手举起,示意自己并无危险,向着少女迈开步子缓缓说道:
“这样……对我们都不好……放下枪,小……夕”
“别叫我小夕!”少女情绪更加激动,颜若雪只能向后退了几步。
僵持。
狼与狮的谈判就此诞生。
“你一定也不好受吧?”
“不用你管。”
颜夕轻轻咳了咳,尽力掩盖自己的不堪。
“叫你的人把枪放下!”
颜若雪眼瞳略微有些放大,她承认,自己的确低估了这匹笼中孤狼的实力。
向后做了个手势,窗边,门缝几道机械声响起,她重新看向颜夕。
“条件。”
“滚。”
少女犹豫片刻,又添道:
“药品,治疗。”
颜若雪稍稍叹了口气,少年永远是她心头的弱点,关心则乱,她刚刚已是无法思考。
现在看来,倒是有些不对劲,她想试探一番。
“你的枪……”
尽管极力控制,颜夕那病弱的身子还是微微一颤,身体上的痛苦让她难以维持,这更加验证了女人的猜测。
“呵呵……”颜若雪稍微松了口气,抱起肩膀,胸有成竹的看向对方:
“那杆枪,没有子弹吧?”
“你可以试试。”颜夕手指一震,重新对准了少年,语气冰冷。
“何必呢,我说为什么你不开枪救他,原来是开不了阿。”
事情败露,颜夕明白,自己与女人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所谓高明精细的骗局在她看来只是个孩童的把戏。
她又一次输了,转头看向少年,她甚至等不到那场梦中的婚礼。
透支精力的身躯再也坚持不住,所谓的僵持不过只是负隅顽抗,视线逐渐模糊,坚持,已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对不起呀,我,输了呢……”
少女最后看了一眼爱人,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