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全城的高塔之上,一位黑影默默伫立在窗边,半闭着眼睛。
那孩子刚刚出生不久。
皮薄肉嫩。
肯定很美味吧。
一缕微笑在他嘴角悄然荡开。
可惜,自己没机会品尝到她的味道了呢。
真是可惜啊。
男子轻笑着,抚摸着自己的白色手套。
可惜自己之前奉命去杀死她的时候,没能把握住机会。
微微闭上眼睛。
不久的画面便浮现眼前。
在森林里碰见的时候,那孩子的模样可以说是凄惨无比。
大半个身子都被无情轰碎。
浑身是血。
衣物凌乱。
双目无神。
在那里摇摇晃晃的走着。
“你好啊,小家伙。”
在那不安的小眼神中,走上前去。
一把掐住那细嫩的肩膀,将浑身发抖的她拽到半空中。
用骷髅般嶙峋的双手,轻轻捧住那形状甚好的小脑袋。
一点点施力。
捏紧。
啊~
一想起那写满惊恐的小脸,男子便不由扬起脸,咧起嘴,兴奋的喘息起来。
四肢也不住的颤动着。
浑身都散发起愉悦的气息。
真美妙呢。
那努力蹬动的小脚丫。
逐渐瞪大,一点点失去光泽的淡蓝眼眸。
还有,那张溺水般不断开合,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的粉嫩小嘴。
在痛苦中奋力挣扎,却一点点陷入绝望的可怜模样。
真是太棒了呢。
可惜,最后不知为什么让她逃掉了。
太可惜了。
男子不由在内心轻叹起来。
本来还想将那软乎乎的小脑袋捏碎,欣赏一下那红与白的美妙色彩。
然后再趁热,美美的享用一下那稚嫩可口的尸骸。
滋簌...
“哎呀,好像有难缠的家伙来了呢。”
男子收回思绪,半眯起眼睛。
一道青白闪光,悄然闯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如闪电般划破昏暗的夜色。
在街巷中迅速穿行,朝塔脚下靠近而来。
“是新的客人吗?那就,让我好好招待招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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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请进吧。”
茨埃沃重重的砸开门,走入房间之中。
映入眼中的,便是正坐在桌边,品味着茶叶的笑脸。
“你还是这么惬意呢,因科切的守塔人。”
茨埃沃轻笑着晃悠进来,缓缓扫过四周。
“嗯,毕竟,享受生活多是一件美事呀。”
被称作守塔人的男子也轻笑着站起身来,一面晃动着杯中的茶水,一面看向来者。
“不过呢,你是不是忘记招待客人了?”
晃悠了一小圈后,茨埃沃轻轻拉开桌边的另一条椅子,半眯起眼睛看向守塔人。
守塔人微微眨了眨眼睛,眼神也随之闪烁了一下。
“诶?哦对,那我就现在招待招待吧。”
缓缓俯下身来,行了一个礼后,他缓缓走到柜前,似乎在找寻什么。
“嗯哼,不过,现在才招待是不是不太好呢,要不要,我帮你招待一下——”
簌——
铮!
寒风乍起,剑光飞溅。
守塔人迅速回过身来,挡住身后的刺击。
并借助反冲力朝后跃去,和对方拉开距离。
“诶呀呀,这是做什么呢,我的客人。”
守塔人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剑刃,悠哉悠哉的发问着。
但那眼神中的惬意,早已被冰冷代替。
手中的长剑,在摇曳的火光中,闪烁着肃冷的杀意。
“因为这里的主人很不称职嘛——”
用着悠闲口吻诉说着的茨埃沃,微微晃了晃身子。
再次化作一道青白的闪光,贯通了整个房间。
“哎呀呀,是嘛?不过哦,我可是自觉招待得很好呢。”
锵!
“是吗?唔。”
茨埃沃眼神一凝,迅速俯身,闪过自腹部刺来的亮黑残影。
用手撑地,一脚踢在守塔人腹部。
并借力向后翻滚,拉开距离。
“嗯哼。”
守塔人轻笑着,揉了揉缠上腹部的亮黑。
“抛却了巡夜人的荣耀,化作令人憎恶的爪牙,刺向往日的同胞,真是可悲的家伙呢。”
茨埃沃半眯着眼睛,看着轻揉着亮黑触手的守塔人,晃动了一下身子。
电光再起。
青白之影,如利剑般刺去。
咕叽——簌——
亮黑色的触手,从守塔人身后缓缓伸出。
向上探出,抓住天花板,将他的身体从那闪光的行进路径上抛开。
滋滋——呲——
青白色的电光迅速折返回头,高高跃起。
躲闪不及的守塔人,被倏然刺穿。
血光飞溅。
“噢,真不错,真不错。”
被撕碎了大半个身子的守塔人,看起来却丝毫没有一点点慌张。
而是一边打量着摔落下去的亮黑肉块,一边用染上血污的白手套优雅轻抚着焦黑的切口,发出一声声惊叹。
咕叽...咕叽...
粘稠的血肉,在切口处缓缓蠕动。
不过片刻,那残缺的身体便恢复如初。
“如果你现在选择忏悔自裁,我们可能还能和解?”
茨埃沃一边用打趣的语气提议着,一边轻踩着地上那团蠕动着,伸出一根根触手的肉块,“毕竟,要是把灯塔破坏了还是很麻烦的呢。”
呼呼——
亮红色火焰从脚底腾起。
扭曲的肉块尖啸着,化作一团灰烬。
“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我从短暂的人生当中学到一件事,越是和那些天生优越的生物交手,就越会发现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人类。既然我现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东西呢。”
“是嘛,所以你不做人了呀?”
滋滋...
话音未落,电光便再次闪烁起来。
咕叽——
从守塔人身上蔓延出来的触手迅速动作,一边带着他的身体快速后撤躲避,一边呼啸着刺向那青白人影。
呲呲——
尖锐的剑影一闪而过。
化作断肢的触手,满天飞散。
裹挟着灼焦味的风啸,气势凶狠的朝他扑来。
狭小的房间,似乎往哪躲都是死角。
眼看就要被刺穿,守塔人看起来却毫不在意。
反而扯起嘴角,微微一笑。
“客人,可不要忘记了主场是谁的哦。”
咕叽...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天花板连同塔顶一齐轰然坠下。
无数藏在天花板中的触手,如黑色的巨浪朝那电光拍去。
而守塔人的身形则迅速扭曲,化作一缕缕亮黑稠液,从墙壁的裂隙汩汩而出,跃上已经布满裂痕的塔顶。
“嗯哼。”
但。
还未站定脚步,一阵犀利的剑光便悄无声息的刺了过来。
察觉到风声的守塔人,半眯起眼睛。
亮黑色触手迅速扒住塔顶,将他的身体高高抛起,从那攻击轨迹中脱离。
“真是顽强呢,不过,没用的。你不妨看一下,这里,也将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哦。”
守塔人微笑着张开双臂,看着那微微一滞的电光。
从高处俯瞰下去,如葱香大饼般在眼前铺开的城镇上,已经悄然出现了霉点般的诡异色团。
一层朦胧而诡异的暗雾,渐渐弥漫起来,将那星点灯火一点点吞没。
“是嘛——”
但对方的语气却丝毫没有犹豫和恐慌,反而带上了几缕嘲笑的意味。
“但是,这跟你马上要死了有什么关系吗?”
“什...”
守塔人猛地睁大眼睛。
上一秒还是一个小点的电光,瞬间扑到了眼前。
视野顿时被耀眼的青白涂满。
“晚安了呢,弱小之徒。”
呲——
随着一阵物体撕裂的锐声,眼前的一切,都瞬间跌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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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嗒。
最后看了一眼那飘散的黑烟,茨埃沃收回视线,落回一片狼藉的塔顶。
唔昂——
悠远而愤怒的沉鸣,在地底缓缓回荡着。
半闭上眼睛。
便能感觉到那缥缈而庞大的存在。
被赋以“纯粹”之名的可憎生灵,即使是它的碎片,也能轻易踩死蝼蚁般的人们。
“拂尘。”
茨埃沃轻轻扭动了一下肩膀,晃了晃手中的剑鞘。
朦胧的微光随之浮起。
咕叽...
残骸上的黏液,如被烈日灼过般,渐渐化作缥缈的青烟。
茨埃沃半蹲下身子,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周围的魔力残留。
“守护结界被破坏了吗...”
茨埃沃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以灯塔为媒介的结界,不仅可以察觉黯的位置,同时可以削弱它们的侵蚀能力。
失去了它,后果不堪设想。
“嗯,并没有完全坏掉,尝试重塑一下好了。”
茨埃沃缓缓取下巡夜人徽章,用剑刃划过手指,将血液滴在其上。
这枚小小的徽章,不仅是巡夜人的标识。
同时也是抵抗侵蚀的锚。
其特殊的制造工艺,让它也可以作为术式的核心来启动灯塔的结界。
“夜灯长明。”
轻吟着,将魔力灌入其中。
柔和的光华,裹挟着微风,捎起小小的徽章。
丝缕般的淡金线条,如同受到无形大手的牵扯一样,在半空中缓缓编制着,逐渐勾勒出法阵的雏形。
咕叽...咕叽...
不知觉,一阵不和谐的动静在耳边缓缓浮现。
闪烁着诡异色泽的亮黑,一点点涂满视野。
轰...
同时,一阵夺目的火光也在城门边悄然绽放。
举目远眺,还能隐约看到几根旗帜,在那里缓缓飘扬着。
“嗯?第五骑士团吗...真是神速呢。”
茨埃沃扯起一丝微笑,缓缓抬起剑刃。
“希望还来得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