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的事，是从上次你见过他回来才存在，你和长清都是我收了十多年的弟子，你们身上的变化我了解很正常。”
仿佛明白了对方的困惑，水月道尊解释道，那副模样只是在静静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这契约你肯说也好，不说也罢，都是你们的事。”
“……”
甚至那个少年费劲了心思想撕毁契约，倘若换了常人，可能早已经对她做了不堪之事吧，每每这时都能感受到师弟的德行高尚，白长清在姜苏儿心中的地位又默默提高了几分呢
“最近你也闭关一些日子吧。”
“什么？”
提到这个，姜苏儿可就耐不住性子了，要知道她还盼着去用自己的方式伺候师弟啊，现在可是感情宝贵的上升期！
“师尊，最近可能不行。”
“不，这次不是在和你商量，白若雨已经在闭关了。”
姜苏儿张了张嘴，有些哑然，她清楚水月道尊的意思，相比她们与白长清之间的关系，白若雨都没能反对，她又凭什么拒绝师命？
至少在对师弟的依恋这一块，曾经视为敌人的她，很明白另外一人的感情有多么炙热，绝不会轻易松口，越是明白，就越是清楚师尊话里的话，她那些感情在师尊面前竟暴露的荡然无存
什么时候师尊对周身事物这么敏锐了？连别人情感上都蛛丝马迹都能了如指掌，只能说这与那个缄默的谪仙人出入甚大，不过面对化神期的师尊，她还没有揣摩的资格，实力再强也是同辈之间，天资再高也是未来的事
“这好像还是你长这么大，第一次反对我的决定。”水月道尊捻起一丝笑意，姜苏儿甚至觉得对方眼底藏着恶趣味般戏谑，但怎么可能，自己的师尊身上绝不会出现这种情感，是错觉吧
“师尊说玩笑话，我明白了。”
俨然如今与白长清关系最亲密的人，排除白若雨之外便是她，师尊此举欲意何为？如果对白长清不利，那她就算拼尽一切，也要将消息带到对方身边，绝不眼睁睁看着什么事发生
水月道尊眼神又回到了那幅画卷上，对姜苏儿阴沉的脸色视而不见，兀自喃喃
“他最近的运势不会太好，你如果想以后帮上他忙，还是老实听我的话比较好。”
“运势，什么意思？”
“天机难料……”
……
另一边，邬杉杉早耐不住自己的心情，御剑来到碧落涯，兴冲冲奔着那间简陋庭院而去，落魄师兄？这实在让人很感兴趣啊
“二师兄，你猜谁来看你啦！”
隔着几里，邬杉杉的声音就毫不遮掩的传入了白长清的耳朵
“居然拿灵力来扩音，这家伙真是嫌我这太清净。”
白长清一打开院门便看见门口一个金灿灿的可爱身影东奔西看，这翻翻那瞅瞅，完全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明明他这才是穷乡僻壤
“邬师妹，许久不见。”
“师兄师兄，这个蓝色的草是什么啊？”
“是……结缕。”
“那这个带刺的是什么啊？”
“……应该是，三莴吧？”
“还有还有，这个小小蓝色的花捏？”
“你连矢车菊都不认识吗？”
……
“所以你到底是来这干什么的？”
“嘿嘿，二师兄～”
白长清无奈看着眼前的活力四射的少女，明明比白若雨年长，顶着三师姐的辈分，但看看小师妹，再瞅瞅她，人家可都家务厨艺样样精通了，换她大概，不把自己饿不死就算成功
但架不住可爱精致的小脸和调皮鬼机灵的性格，很难让人心生反感，总惹得对方也只想陪她玩，凭借开朗活泼的性格，邬杉杉在整个月影宗就是一只小吉祥物，虽然很爱捣乱，可谁又忍心责怪她呢
“师兄～师兄，师尊让我给你传话啦。”
少女嘴角抿着一根刚刚揪下来的狗尾巴草，另一边兴致勃勃的一根根扒草杆子上的毛絮，完全和小孩没什么区别
“师尊？她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说点什么，太反常了吧。”
这话一下勾起了对方的白眼“师兄你好像一直都对师尊有什么误解，说那么多师尊的坏话，小心我偷偷给她告状哦。”
“我就是什么也不讲，你也能给我描成黑的吧。”
“师兄不要乱讲！污蔑可爱的师妹可是会遭天谴的，略～”一边挥舞着小拳头，一边扯鬼脸，还呲着一颗小虎牙，像只耀武扬威的大波斯猫
白长清不太在乎，凭水月道尊那古井无波，万事给修炼让道的态度，真以为这家伙没告过状吗，全靠师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参书画禅，索性这招压根没用
……
“算了，回头找小师妹一起，想主意治治她。”
“师兄你在那小声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邬杉杉已经为偌大的草地送去了解脱，效率堪比除草机，希望它们下辈子能离这家伙远点，行走的破坏神了属于是
到底什么人会因为觉得狗尾巴草很好玩，就把一片草地全部薅光啊，真的会很闲吗，很闲的话就去修炼，说完事情快走，总之不要留在这里啊
不会真有人因为她很可爱，所以哪怕被一直捣乱也不会在意，反而满心欢喜，心里默念“再来点，再来点吧”，那不就是很危险的男人吗
“没什么…刚刚你说，师尊要你传话，快说，说完就离开这，这地方不适合你待。”
“为什么不适合？难道师兄也觉得，自己的住处太过简陋，只会遮住我夺目的光彩吗，呵～师兄有这样的觉悟真是成长了很多呢。”
自顾自露出一副长辈似的得意表情，真的是恶劣到极点，连小虎牙都忍不住冒出头，悄悄看着被嘲讽的人，裙摆下的象牙小腿按捺不住又想踢师兄一脚
“嘿嘿，师兄，你不给师妹一点好处，你就想听啊？”
“不要闹，我现在关禁闭，要比穷的话，你可比不过我，我能给你什么？”
金灿灿的少女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眼角划过的狡黠被白长清敏锐捕捉到，看来有人又有坏主意了，头疼
“师兄～师妹舟车劳顿，辛辛苦苦大老远过来，腿都酸了，你就让师妹站在这吗，快让我看看师兄的待客之道吧？”
“嘁。”
嘻嘻～眼睛眯成两道小月牙，邬杉杉乐的快没边了，捉弄师兄，看着整天一副无所谓态度的师兄吃瘪，糟糕糟糕，太有趣了！
“别院很简陋，你要是嫌弃还多多包涵。”嘴上这样子捧读着，但心里不加掩饰的恼火，这家伙好嚣张啊，明明比小师妹还大一岁，是被师妹喊做师姐的存在啊
师尊能不能赶快管管，看看你家徒弟到底性格恶劣到了什么地步
“与其指望师尊，还不如去师姐或者小师妹。”
就让这家伙再嚣张一段时间吧，别看这样子捉弄他，其实是两个人关系很熟的证明吧，随即打算将邬杉杉带进院子，与此同时，碧落涯中又出现了一个气息，白长清很熟悉
“大师姐？她也来了？”白长清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难免有些惊讶
意外到来的姜苏儿并没有直接现身，在白长清的感知中，对方快到他们附近时，忽然停住脚步，默默将自己气息潜藏起来，如果不是他依靠契约发现对方的到来，恐怕即便是他也完全察觉不到
“师兄，走啊，你挡着门了！”
背后那位金发的小公主还在催促他，一米五六的小个子，用她娇俏的鞋子轻轻踹白长清的后脚跟，动作很娇蛮却没用多大劲，开玩笑和玩过火，小姑娘还是很把握得住分寸
“不要踢，在带路了，邬杉杉你快承认你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喏，你要是再催你就走在我前边。”
“啊？师兄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让客人走在你前边，明明师兄才是主人吧。”
“主人也经不住客人这样刁难啊。”
“这种程度也算得上刁难的话，这个主人也太差劲了，连自己的住所都摸不清楚，差劲～”
“邬杉杉…”
白长清忍着抱怨，不能和小女孩计较，等一会她说完师尊传的话，就把她撵走，嗯，就这样！根本心里没有在计较
但又想起了还在门外徘徊的大师姐，不清楚师姐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气息，她应该不会无的放矢吧，那就稍微注意一下，既是以免引起师姐的误会，也不要暴露什么破绽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开始在意师姐的心情了么，白长清摇摇头，把这些思绪甩到脑后，人对新状况的适应能力真快啊
……
邬杉杉晃着垂落到腰间如瀑布倾泻的长发，发梢打着几簇卷，娇小的身姿带着金发弹弹跳跳，让人不禁联想到什么可爱的球形生物
女孩蹦蹦跳跳进了里屋，还没等白长清前脚跟进去，却被对方转身堵在门外
“师兄～你的屋子里有其他女弟子，不对，其他女孩子来过吗？”
“问这种问题做什么。”是啊，关邬杉杉什么事，天琼峰上唯独她没理由去管吧
“毕竟师兄的交际圈子那么小，女孩的话，就认识我和师姐师妹吧，再加上师尊，如果有我们之外的女生来过，那师兄岂不是很厉害！？”
“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厉害啊！？”可能是心里下意识把他当做很孤僻，不愿意与别人交流的类型吧，白长清自认为自己朋友不算少，只是师门内不多
但如果邬杉杉对自己的了解也仅限于师门内，那有这种想法也就很正常了
“而且如果没有女孩子来过，那我可就是第一个走进师兄房间的异性，这可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哦。”
像只璀璨夺目的精灵斜着脑袋，嘴角挂着戏谑的微笑，她很享受师兄难堪的模样，能收获从别的弟子那里得不到的快乐
“有哦。”
女孩露出了一副了如指掌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早就知道“我就知道没有，那我一定就…什么，居然有吗！？”
脸色像变脸一样瞬间变得苍白，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原来三师妹是这种搞笑角色么，怪不得会有人觉得可爱，原本以为只是性格比较恶劣
“是小师妹。”
“原来是若雨呀，大失误，居然忘了这么关键的线索。”好像也是刚刚想到这一点，女孩捶胸叹息，即便贫穷也一样要锤，这样才能抒发心底的遗憾，师兄居然靠着小师妹成功脱险了，可恶的小师妹，坏我好事！
“师兄，我改主意了。”白长清并不知道这个少女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只能回以一个尽管来吧的眼神
“师兄的眼神好失礼，不要把你可爱的师妹当做洪水猛兽一样。”一个人嘟囔半天，白长清就当完全没听见，眼睛好吵啊这个人
“我呢，善解人意，体贴关心师兄的好师妹，永远把师兄放在心上。”
“邬师妹真是心地善良。”继续用捧读口吻说出最违心的话，不会引来天劫吧，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天，感觉好像阴沉了一点，是错觉么
“师兄不这么觉得？”一颗翘出的小虎牙露着威胁的光芒
“不不不，我当然是真心实意的。”
“那师兄偶尔给师妹捏捏肩，犒劳犒劳你最聪明伶俐乖巧可爱的师妹，也是理所应当的。”
“快点快点，别人还没有这个资格，师兄务必把这当做对自己的奖励哦～”
燕国的地图真是一如既往的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