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扭捏着提出要求，克拉拉有些愣神。
露西娅还小声解释道：“这边的卧室是双人大床，两个人一起睡也没问题的，我们可以分两条被子……我主要就是想和你聊聊……当、当然，克拉拉小姐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或许知道自己的要求越过了交际的边界，她也越说越小声，完全没有刚见面时表现的那般独立、坚强。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没变。
露西娅此刻的小表情，克拉拉都看在眼里。
她只觉得熟悉。
妹妹从小就爱逞强，可出于内心的不安，却连第一天认识的人都想要依靠……
不过，克拉拉可不是第一天认识露西娅。
毕竟是自家老妹，总不能对她置之不理吧？
“可以哦，你不介意我就没问题。”克拉拉点头应道。
她回答得爽快，露西娅也微微张嘴面露惊讶。
“克拉拉小姐真好，不愧是英雄！”她笑着说。
“这和英雄有什么关系啊？”
克拉拉其实也挺高兴的，就算自己改变了样貌，妹妹也能像这样依赖自己，兄妹之间总有些东西不会改变。
说到底，自己不就是为了让她安心才留下来的嘛？如果睡到别的房间去，那还不如现在就回蓝庭的公寓去……
“不过在睡觉之前，先让我洗个澡。”
克拉拉这么说，露西娅忙道:
“哦！我已经放了热水，克拉拉小姐就先去洗吧！”
“这里还有浴缸吗？”
克拉拉对此眼前一亮。
毕竟是鱿鱼怪人，她对于水有着天然的亲近，甚至一天不洗澡就浑身难受，因此也相当喜欢泡澡。
奈何廉租公寓狭小的浴室里不可能放得下浴缸，附近的又没有澡堂，因此很少有这个机会……
“不错，那就让我享受一下吧~”
反正也就住一晚，权当是住酒店的大套房了。
虽然……
她也没住过酒店的大套房。
————
“唔~呼~”
敞亮的浴室内，智能化的浴缸不仅能让克拉拉伸直双腿躺下去，甚至还翻涌着咕噜噜的气泡，背部还能享受水流冲击的按摩。
“这也太舒服了吧？感觉要出不去……唔，水流……屁股……”
克拉拉眯起眼，只剩个盘起头发的脑袋留在水面上，并在适中的水温下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这些有钱人还真是会享受，要不是老板把自家房产拿出来给我们当宿舍，我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住进这样的房子……”
她可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跟倪克斯搭话。
后者在她的脑内答道：【计算这套公寓住宅的估值，只要成为特级英雄就能够买下。】
确实，凭特级英雄的收入肯定能住上这样高档的住宅，这种事谁都知道，可是……
“说得轻巧，特级英雄是想当就能当上的吗？”
克拉拉缩到水下嘀咕。
倪克斯却对这个可能性进一步展开分析。
【有机会，你背靠着耐特梅尔的雄厚资金，为了让你成功混入英雄协会的高层，大统领肯定会想尽办法为你铺平道路；
倪克斯也会在战斗中收集更多英雄和怪人的数据，配合芙兰小姐增强你的战斗力；
你拥有成为特级英雄的条件，能否实现取决于你自己。】
“我自己？我甚至都不是当英雄的料……”
【只要拥有正义之心，谁都可以成为英雄。】
“正义之心？哼，别用这种堂而皇之的说辞糊弄我，事到如今还有谁会相信那种东西？那些英雄不过是英雄公司的敛财工具而已。”
克拉拉皱起眉头，语气也变得不耐烦，水面上的泡泡也变多了。
“再说英雄这条路我也不是没尝试过，我就是当不了英雄才会入职了耐特梅尔，结果到头来只能以卧底的身份假扮英雄。”
英雄公司在招聘时也是看能力的，这几年的业界可比过去更卷，若不是绑定了倪克斯驱动器，又被大统领钦点，克拉拉可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当英雄。
不管作为兴趣的漫画，还是赖以谋生的工作，克拉拉在哪条赛道上都没能取得成绩，再加上她也曾有过英雄的梦想……
因此，倪克斯的话落到她耳朵里怎么听都像是风凉话。
【那我们换个话题。】
眼看自己的使用者如此缺乏自信，倪克斯决定换个角度沟通。
【露西娅小姐在大学读的是英雄专业，这一点你知道吗？】
提到自己的妹妹，克拉拉的眉头倒是舒展开了。
“那当然知道咯！不过那丫头可不是真的喜欢英雄，她只是想加入英雄行业赚钱而已。”
听起来是令人信服的理由，倪克斯却反问。
【真的只有这样的理由吗？】
克拉拉默不作声。
【英雄行业已经接近饱和，英雄和怪人的数量都已经接近上限，这年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为了赚钱的话其他行业能赚更多。】
“你还真是恶趣味。”
克拉拉再度钻出水面，靠着浴缸壁。
“你明明知道答案，却一定要我亲自说出来吗？”
倪克斯能读取自己的数据，自己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一切，包括和妹妹相处的记忆，这台驱动器恐怕都已经知晓……
可即便如此还要这么问，只会令人反感。
【现在有机会实现曾经的理想。】
【为什么不为了自己和露西娅小姐努力一下？】
明明只是个AI，却在对自己说教。
“我刚来中枢城的时候，确实想着要成为英雄，要赚大钱，想把露西亚和父母都接到中枢城来生活，过好日子……可结果呢？”
“终究只是小人物，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平凡。”
“也幸好我当了怪人，才看清楚英雄到底是什么模样~”
克拉拉在水下说着丧气话，倪克斯却道：
【你还没有放弃。】
“已经放弃啦！我现在还有工作和漫画的事要忙，哪有工夫去追求什么理想……又没有钱……”
烦躁的克拉拉从浴缸里站起身，翻出浴缸。
“真是的，连泡澡的心情都没了。”
倪克斯操纵着小触手替她擦干身体，又用负离子温吹风机吹干秀发，最后替她换上一套鱿鱼图案的厚绒睡衣。
走出浴室的克拉拉也收拾了一下情绪。
“露西娅……小姐，我来了。”
她轻声招呼着，推开了露西娅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