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麻利的嗷!不然没工钱!”
一个穿着棉袄的矮胖中年人坐在火堆旁边嗷了一声，哈了一口气，两只肥胖的手像苍蝇一样搓了搓。
“这鬼天气，冻死我了。”
然而此时一旁有几十个穿着破旧单衣和裤子的人正在搬着各种材料，有水泥，有转头，还有的在铲着沙子，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以男人居多，他们就算脸被冻得通红，有的手都被冻烂了依然在干着活。
一个瘦弱手臂上有很多黑毛的女人突然弄掉了扛着的几十块砖，她太累了，肩膀处的衣服磨破，肩膀上的皮肤早也磨破了，被这天气一冻伤口呈现不正常的蓝紫色，没有血液流出。
女人倒在地上没有喊疼，因为已经不疼了，或者习惯了，她赶紧爬起来把砖块一块一块的放回肩膀上，女人姿色平平，但如果愿意出卖身体也是不用在这干活的，事实上这里的女人都是不愿意出卖自己的。
这里的人都麻木的干着苦力活，他们有些人曾经是公司的经理，有的是大学教授，还有的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这些本来不该他们做的活却偏偏落到了他们的身上，只因为他们是‘普通人’。
但他们也不是普通人，他们中如刚刚那个瘦弱女人也能扛起几十块砖，因为他们被注射了廉价基因药剂，这可不是好事，比如那个女人，她手上的黑毛就是药剂的副作用，这种基因药剂只是把一些变异兽的基因强行融入人体，有些人长出了黑毛，有些人长出了狼尾巴，基地里的‘贵族’们称他们为骡马。
可不是嘛，被驯服当做苦力的动物不就是骡马吗？
但又不得不成为骡马，如果连骡马都当不了那就是废物，会被清理出基地的。
在人群里有一个长着兔耳朵面容清秀像女人的男人正在和一个脸上被黑毛覆盖的老人铲着沙子。
“明明有高阶土系异能者，明明他们随手一挥就能修好城墙，为什么还要我们来修城墙啊。”
那个兔耳朵男人小声抱怨着。
“因为他们连手都不想挥一下，别说了，吸入寒气小心感冒，上次半包感冒药你可还没还我呢。”
这种话要是被听到少不了两鞭子，旁边的老人显然不想惹事，用这种方式让他闭嘴。
但是过了片刻老人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说你，上次内城区那个王寡妇要收你做男宠你怎么就不去呢，去了现在估计就待在屋里烤着火吃面包了吧。”
“呵，我不想放弃我的尊严，再说我可承受不住那个老女人的重量。”
听到男人的话老人笑了两声。
“尊严重要吗？说不定哪天咱们就死了，能舒服的活着不好吗，老头我啊，想去都没那资本。”
男人沉默，尊严重要吗？现在是末世，说不定哪天得罪了某个大人物，第二天就会死在垃圾堆里，而且最近的丧尸攻城越来越平繁了。
两人都不在说话，刚刚那几句话已经吸入了不少寒气，这寒气可不比当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吸入体内很容易生病。
......
到了下午，也许是下午吧，天依旧下着雪看不见太阳，不过到结工钱的时候了。
“今天居然是白馒头，还有一些菜!”
兔耳朵男人拿着一个破铁杯有些激动的和身后矮他一头的老人说道。
那个胖子的身边放着两箱白馒头里面还夹着菜，和两桶热水，两个像狗腿一样的男人站在两边给这些骡马们发着草料和水，以往都是吃了剌嗓子的黑面包，今天居然有白馒头还有青菜这种奢侈品，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些姥爷们居然愿意给他们吃这些，就像有人给随时会病死的驴喂食人参一样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男人一顿，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他不在兴奋，陷入了沉默。
很快轮到了他们，那个分发馒头的男人看了一眼兔耳朵男人，有些戏谑的说道。
“哟，这不是兔女郎嘛，昨天拒绝王姐有没有后悔啊，我听说内城区天天都有变异兽肉吃哦。”
兔女郎是说他长了对兔耳朵，长的还像女人，却是个男人。
男人没有理会他，接过馒头打了一杯水就走到了一边，找了快空地坐下就吃了起来。
“喂，我看你不像是会被人嘲讽两句就生气的人啊，今天不仅有馒头还有菜，你难道不高兴吗？”
老人也拿到馒头和水走了过来坐到了清元旁边。
“老头，我叫清元，你叫什么名字？是末世前的名字，咱们认识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问过你。”
“我？我叫刘勇，没什么特别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清元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他不想让这种恐惧传给自己仅有的朋友。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问问，我怕哪天死了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也怕死了都没人记得。”
“唉，末世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反正像我们这种牲口也不会有人在意的，换以前，一个大养鸽场死几只鸽子不会有人在意，除非死的多了，那些饲养者才会心疼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又有谁会想起曾经死了的那些鸽子呢？”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老人也不笨，清元的反常让他也意识到了一些事。
一群牲口吃着难得的食物，有些人激动的落下了眼泪，不知道是聪明人还是傻子，不过不重要了，他们想什么早就不重要了。
嗖嗖嗖...
天空中传来了好几道破空声，所有人都抬头看去。
“是九阶异能者!那个红色光团是九阶火系异能者张德宏!”
“那个光芒四射的应该是军方的李谷雨吧。”
“还有那个青紫色光团!那是宋屠夫宋妍兮!”
“一个两个...五个...五个九阶异能者，这片区域有名的大佬都来了，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清元也和那些人一样抬头仰望那些破空而过的光团，他有些羡慕，又有些厌恶。
他羡慕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可以有异能，他厌恶当初明明有机会却不敢吞下晶核的自己，也厌恶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蛋，明明他们一挥手就能少死无数人，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也只能在下方仰望而已。
吃完午饭两人就准备回到了自己的‘家’，说家都抬举这猪圈了，这里不过是几块木板钉在一起，用一个石头抵住不被大风散的猪圈罢了。
“家...没了...”
“无所谓了，反正一会就不用了...”
此时他们两个劳碌了一早上的男人站在一堆木头堆旁，刚刚那些九阶的破空飞行带起了大风，以往经常埋怨风一刮就倒的房子真的被风刮倒了，不只他们，还有许多人也一样，有人哀嚎有人沉默，有人开始扶起木板，除了这些又能怎么样呢。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没有扶起木板，他们一人挖出里面的一样东西沉默的走了。
刘勇拿的是一张二人老照片，上面是一个憨厚的男人和一个普通的女人，照片很老了，不仅发黄还缺了一角。
清元拿着一个罐子，里面有两条肉干，他拿出一条给刘勇，自己也拿出最后一条放进嘴里艰难的咀嚼着干如柴火的肉干。
刘勇也不客气，接过肉干就放进嘴里，用那缺了几颗的黄牙艰难的咬着。
“哈哈，你小子居然藏了这种好东西，难怪以前我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你就和我急。”
清元没有理会他，走到内城城墙下，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城墙，一拳打在墙壁上，冰冷的城墙纹丝不动，但他的手却流血了，那墙上的红印像是嘲讽他的无能，刘勇沉默着也打了一拳，留下了一道血迹。
“嘿嘿，这样我们也是攻打过内城的人了。”
“嗯，至少这墙知道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打了它一拳。”
到了下午，内城里突然出来了许多战士，他们赶着外城区的所有牲口出了城门，不管牲口们怎么怒骂怎么哀求，他们都无动于衷。
“**的，那个人推的打我干什么。”
清元揉着手臂，他今天骂的脏话有些多，他以前从来不骂脏话的，但是今天再不骂就没机会了。
现在这种情况傻子都知道情况不妙了，当最后一个牲口被赶出城门后，两个四阶力量强化者硬生生把巨大厚重的城门关上了。
“***开门，快开门啊!”
“求求你们放我进去吧，我还带着孩子啊。”
无数嘈杂的声音传入清元的耳中，他想拉着刘勇试图挤出人群，但是人太多了，根本挤不出去，大部分人都挤在城门口敲打拍击着城门，希冀着有人会为他们打开大门。
不过很快，人群开始骚动起来，隐隐听到了丧尸，尸潮之类的词汇，清元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是很慌乱，但很害怕，死亡面前有大恐怖，再不怕死的人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会恐惧，没有不怕死的人，只有表露在外和隐藏的很好的两种人。
很快，人群开始拼了命的朝尸群的反方向跑，人群互相拥挤，争先跑向前去，但只能有两种可能，被人推倒，然后被踩成烂泥，或者把人推倒，多出一堆烂泥。
好像闻到了大量人类的气息，那些原本想要进攻城墙的丧尸被吸引了过来，有些飞行丧尸和速度型丧尸快速靠近人群，有的飞行丧尸抓起一两个人就飞到了天上，血液洒落却没人在意，因为停下就会被踩死。
......
不知道跑了多久，人群已经少了一半还多，清元气喘吁吁狼狈的跑着，刘勇已经死了，他老了，跑不动了，可笑他最后的遗言居然是。
“他奶奶的，可惜了你小子这肉干我到现在居然还没啃掉。”
想到这里清元笑了，也哭了，他也不想跑了，人群已经很松散了，就算停下也不会被踩死，他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人不断的超过他。
清元回头看了一眼，尸潮快到了，天上好像还有人，应该是九阶异能者和尸皇吧。
他仔细看了一眼离他最近的一个身影，那是一个被红青紫三色缭绕的女人，她一个人就拖住了三个尸皇。
“如果我是她的话，就不用跑了吧。”
刚刚感慨完，几个速度型丧尸将清元扑倒，撕咬，吞噬。
清元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不过片刻，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