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让阿弥雅精神变得恍恍惚惚。

人们常说造物主是公平的,在夺走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会弥补你。因此阿弥雅虽然像条野狗一样浑浑噩噩活着,但是上天却给了她两条命。

幸福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的呢?

那大概是小男孩曾经很爱他的父母,他的父母也很爱他,曾经他如同其他孩子一样,拥有着快乐幸福的童年。

爸爸妈妈在周末的时候会带他去公园玩,放风筝,野餐露营……虽然家里不是很富有,但是父母的爱足矣弥补这物质上的贫乏。

小男孩也不会有什么奢侈的愿望。

直到有一天,小男孩从学校里回来,正兴奋地想要告诉爸爸妈妈自己在课堂小测里拿了高分的时候,却在门口听见了一阵大声的争吵。

小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想看到爸爸妈妈吵架,他深深爱着自己的父母,不想要他们因为某件事情发生隔阂。

在小男孩不大的世界里,互相爱着的人就应该相互包容理解对方,没有什么比美满的关系更重要的事。

可是他太无知了,只有等到他长大才会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原谅的,两个人的世界里也不只有单纯无暇的爱情,能有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纽带掺杂了太多。

物质,三观,性格……

当小男孩试图拉开爸爸的时候,却被他一手推倒再地上。男人冷漠的眼神再也没有当初的溺爱。

因为眼前这个男孩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儿子,他的妻子,那个贱女人,过惯了这种贫穷的生活,竟然出轨了一个有钱的男人。

并且这段瞒着自己的奸情,早在好些年前,两人结婚不久的时候就发生了。男人无法忍受,他必须跟女人离婚。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小男孩的快乐幸福的童年一去不复返。直到小男孩最后见到妈妈的时候,女人脸上也如男人一样,再也没有了当初母亲的温柔。

她恨不得掐死这个讨厌的小鬼。当初要不是因为意外怀孕,怀上了这个东西,她早就跟男人离婚了。

小男孩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能够为了这么点东西抛弃自己——一直到风餐露宿在街头的时候,小男孩终于体会到寒冷与饥饿。

父母当初对他倾尽了溺爱,小男孩可以拥有满足他欲望的一切,玩具小车,风筝。

但是当现实与欲望差之甚远的时候,贪婪就如同生根发芽的种子,在雨水的滋润之下蛮横生长。

当每次面对父亲怨恨的眼神时,小男孩就无比讨厌那个毁了自己家庭的女人。但是后来,在面对孤独与恐惧的时候,小男孩无助的只能够学着自己的母亲,逐渐的,变得跟她一样自私。

也逐渐变得无法信任任何人。就连当初那么爱自己的父亲,忽然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仇恨交加。母亲更是把自己遭遇的苦难全看作是因为自己,再也没有理会过自己一次。

就连对于亲生父母也没有任何感情,这才能让阿弥雅在这另一个更加残酷血腥的世界里活了下来。

当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的灵魂来到了这个新的世界时,阿弥雅正在面临着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身体原本的记忆告诉自己,那些似乎是“自己”的弟弟妹妹般亲近的存在,他们还非常年幼,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小。

幼童们被穿着冰冷铠甲的人类士兵抓在手里。

他们悲惨绝望地看向自己,想要让阿弥雅帮他们从骑士的手中挣脱出来。

原来的身体记忆告诉阿弥雅,那些是她的族人,现在正在被一群武装的士兵屠戮。

士兵们冷血无情,“咿呀咿呀”的孩童悲惨绝望的呼喊并没有让他们对于这一场屠杀感到一丝愧疚,反而看着这些在进行毫无意义挣扎的小孩露出玩弄般的笑容。

他们把幼童扔进巨大的研磨机里,推动机器。孩子们在容器里面绝望地逃跑着,扒拉着容器内壁,想要爬出去。

然而年岁稚嫩的他们却太过矮小,根本无法抓住够到容器内壁的顶部,孩子们看着研磨杵朝着他们移动而来,只能够用尽全身的力气哭喊奔逃,在大容器里为生命最厚的坚韧挣扎。

直到筋疲力竭,孩子们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研磨杵压在自己的脚上,爬到自己的腿上,把自己的腿碾成肉酱,紧接着是腰……

容器里飞溅出来的血液沾在阿弥雅漂亮的头发上,紧紧隔着一个铁壁,犹如恶鬼哀嚎的声音却把阿弥雅吓的瘫坐在地上。

她害怕极了,趁着守卫松懈的那一刻,挣脱了绑在身上的绳子,想要逃出去。

“姐姐……姐姐,我好害怕,带我走吧。”

身旁的小女孩看到阿弥雅挣脱了束缚,害怕地说。她的双腿被活生生的折断了,膝盖呈现反关节九十度藕断丝连的模样。

看着小女孩在满是血污的脸上衬托的无比清澈明亮的眼睛,阿弥雅愣住了,最后还是抱起了小女孩,拼命地网森林里逃去。

赤裸的足底被割的满是鲜血,抱着小女孩的手僵硬的无法动弹,阿弥雅只想逃离那如炼狱一般的屠宰场。

但是就如同一张早已经布下的天罗地网,不管阿弥雅如何挣扎,终究无法逃脱。

一个骑马,穿着铠甲的骑士挡在了自己面前。

小女孩害怕地紧紧抱住了阿弥雅,但是很快就松开了手。

“姐姐……你快逃吧。”小女孩挣扎着从阿弥雅怀里“跳”了下来,阿弥雅想要伸手把她抱起来,想要把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但是还没有等阿弥雅拉起小女孩,一道寒光闪过,还在哭起的小女孩就被骑士一刀斩段,从腰部拦腰截断。

阿弥雅吓得呆坐再地上,全身颤抖。

但是骑士并没有对阿弥雅下手,只是用剑把小女孩的两节尸体挑了起来,便拉着缰绳从阿弥雅身侧离开。

“你走吧,北边没有士兵。”

……

看到阿弥雅跟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艾萨克检查了一下阿弥雅的伤口,除了无关紧要的伤之外根本没有威胁到生命的伤势。

骑士离开了。

刑台上被锁着的女妖,在通风窗映入月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瘆人。

这里将是阿弥雅以后的归宿,她会活在无法逃离的噩梦里,直到失去最后的价值,被艾萨克遗忘,等苍蝇在她伤口出产下卵,生出的驱虫,被血腥味吸引来的老鼠,把她吃的一干二净,清除掉她留在世间的最后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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