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没猜错。”

面对伊芙的自白，温妮却没有丝毫意外。

“你都知道了……”

“从周围人的表现大概就能猜到了。”

不仅是伊芙高贵优雅的行为举止，还是她身边各种昂贵的开销，无不证明了伊芙身份的高贵。

特别是冬夜里的那次相遇，伊芙身上的礼服，绝不是普通人家有能力负担的。

毕竟整个国立魔法学院的学生都知道伊芙是狮牙国的公主，偏偏想要瞒过自己，未免太不切实际了。

“而且，”温妮嘿嘿笑起，“我也一直都觉得，伊芙就像公主一样。”

“……对不起，温妮，我不该瞒着你。”

“我不在意。”温妮轻声说道。

谁又没有想要隐瞒的事情呢？

最重要的是，伊芙还在自己身旁。

有什么软中带硬的东西贴在了自己后背上，吓得温妮睁开了眼睛。

这个触感……可不是毛巾呀。

温妮眼神向下，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宽大浴巾。

“伊、伊芙！”

这时候，温妮才意识到贴在自己背上的是什么。

伊芙紧贴在温妮的背上，双手环住温妮的肩膀。

伊芙的额头贴在温妮光滑的背脊上，相较于惊慌失措的温妮，她却没有被情欲染色的表现。

“别害怕，温妮，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人类社会的事情很复杂，就算害怕也没关心，你不必为了我表现得那么坚强。”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语气平稳，像是担心会刺激到温妮的情绪。

“所以，把你心里想说的话都告诉我，好么。”

浴室中，伊芙轻柔的话语与弥漫的温暖水雾，悄然触动着温妮的心。

“伊芙……卡瑞珊……是被我杀死的。”

抽动着肩膀，温妮终于将心底压着的事情说了出来。

“……继续说。”短暂的震惊后，伊芙还是等着温妮把话说完。

既然已经开口，那便没有了回头路。温妮低下头，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没有一丝隐瞒，也没有一丝添油加醋。

温妮说了很久，好在浴室内不断升腾的水汽，让这里保持着暖意。

等到温妮停下时，浴缸内的水，已经微微变凉。

“伊芙，我或许……应该回迷雾森林……”

温妮觉得，自己是不应该留在此处了。比起薇薇安那种完美的女仆，自己只能给伊芙带去各种麻烦。

“为何？”可出乎意料的是，伊芙却不解地问道，“杀人者就该有被杀的觉悟，你难道也认为，自己的生命就比人类更加卑微么？”

“我……”温妮哑口无言。

“在地下城的时候，我曾经杀死过四名人类冒险者，你还记得么？”

“恩。”温妮点头。

她记得，伊芙的手受了伤，是自己为她处理的伤口。

“那时候，你没有害怕我，而是感谢我为了让地城的魔族们活下去而做出的选择，”伊芙语气平稳，“就算现在我的选择也是一样。如果卡瑞珊想要伤害你，那我也会杀了她。”

没来得及止住，温妮的泪水便落在了地上。

“别离开，留在我身边，好么？”

伊芙低着头，像是祈求着。

她在自责。

她明明知道在人类世界中，魔族的生活状况是怎样的。而温妮也不能像她这样，伪装成人类的模样。

如果不是自己出于私心，让温妮来到人类的世界，那么她也不需要经历这些事情。

伊芙愧疚难当。

而温妮却举起了手，轻轻握住了伊芙。

“谢谢你，伊芙，”伊芙的话让温妮感到无比温暖，原本还在退怯的心，瞬间又有了勇气，“我下定决心了，不会逃走的。”

就算逃回迷雾森林之中，也会被当作畏罪潜逃吧。

自己因为害怕而逃走，却给伊芙留下一个烂摊子，那么以后还如何面对伊芙。

伊芙为了自己，建造了宏伟的地下城。那自己为了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温妮，你不必那么害怕，这事情并不是一定无法解决。”

“你是说，事情还有转机么？”

“对。”

短暂的时间内，伊芙就已经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的地方。

卡瑞珊毕竟是大贵族的佣人，就算她再怎么疯狂，也不应该轻易地对温妮下手。

温妮毕竟是自己的贴身女仆，如果温妮受伤，便等于是对艾薇格娜家的挑衅。

伊芙想不到，与狮牙国结仇，这对赫尔南德斯家而言有什么好处。

卡瑞珊铤而走险，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伊芙大脑快速运转的时候。

“伊芙，我们……进到浴缸里说吧。”

“唉？”

伊芙抬起头。

从侧后方看去，此时的温妮，脸颊已如烙铁般通红。

“一直坐在这里的话，会感冒的……”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伊芙这才想起，此时的两人都是一丝不挂。

而自己正紧紧地搂着她，身体也不可避免地贴在了她的背上。

“！”

我在干什么？！

伊芙开始混乱起来。

她这才想起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自己早已经觉察到卡瑞珊的事情与温妮可能会有关系，因为茶会的那一天，她就发现了温妮领口上的血渍。

可在温妮的身上并没有看到伤口，伊芙也没有深究。

但在那之后，索菲亚便休学在家，卡瑞珊失踪的传言也不胫而走。

温妮的状态也变得有些奇怪，她总是提心吊胆，似乎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仿佛害怕自己会变成一个累赘。

现在伊芙才意识到，温妮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心底的不安，驱使着她找些事情填满她的脑子，好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薇薇安曾经告诉她，沐浴是一个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刻，如果想要某人坦白，在浴室内“坦诚相见”便是最好的做法，如果辅以一些身体上的接触，效果就会更好。

伊芙不希望温妮将所有问题都一个人扛着，哪怕遇到困难，也应该是她与自己共同去面对。

所以，她才会想到为温妮搓背这么个事情。

最初她只是纯粹想与温妮交心，而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可现在……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伊芙脸上泛起樱粉色，她急忙抽出了被温妮握住的手。

手背上，鱼鳞似的印记浮现，仿佛是在告诫伊芙，让她不要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