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浆就像是污水一样的流在地板上，发出阵阵恶臭。
这股恶臭似乎能透过灵魂，直达里奥的大脑。
里奥咬着牙，双眼通红的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声，似乎是一个重伤的野兽，在看着自己唯一的食物被夺走一样。
无能为力，无从下手。
妻子，孩子，队长。
死掉了，全都是因为他。
全都是因为他。
全都是……
尽管双手被手铐束缚住，可里奥却仍旧不断用头撞击着墙壁，直到从自己的额头上流下的血彻底遮盖住自己的视线才肯罢休。
只有在这时，里奥才能切实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只有疼痛才能告诉他，他的复仇还没有结束。
可是，他又能找谁去复仇呢？
沉重的牢门被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里奥抬起头——沃夫冈吗？他来干嘛？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来人并非是沃夫冈，而是一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头戴白纱，身着一身华丽的黑色长裙，纤细的手臂上套上了黑色的蕾丝边的长手套，棕色的长靴被女孩儿踩在脚下，一走一过边发出悦耳的响声。
接着并不明朗的光线，里奥打量着女孩儿的脸——那是一张可以让所有女人都显的黯然失色的脸。苍白的肤色，吹弹可破的脸颊——尽管上面有着骇人的伤口，明亮的翠色眼瞳……以及另一只眼眶里妖冶的玫瑰。
这女孩儿很美，美得叫人对她升起怎样罪恶的念头都不奇怪……当然，里奥并没有那么多罪恶的念头可以施舍给这个女孩儿，他所有罪恶的念头早就随着那副用人做的画一起进入了墓地里。
现在的他，对于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只有深深的忌惮。
虽然里奥一直在骂沃夫冈怂，但是不得不承认，沃夫冈他怂的很完美。就他在里奥牢房边布置的这个警力，说真的，恐怕只有正规的军队来才能把伤亡降低至最小。
可面对这样的警力，这个可疑的女孩儿竟然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除非她是沃夫冈的私生女，不然守卫的警察绝对不可能把这个一看就很危险的人物给放进来。
那女孩儿环顾了一眼漆黑的牢房，又把目光落回在里奥的身上，对着他行了一个优雅至极礼后方才开口说道，“初次见面，里奥先生，我的名字是奥菲利亚·斯嘉丽，我想你应该对我并不陌生。”
奥菲利亚·斯嘉丽？克巴格一案的凶手？年龄居然这么小？
压住心里的惊骇，里奥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起来可语气中的颤抖出卖了他——尽管他自己感受不到。
“你的目的是什么？”
对于里奥语气中的颤抖，奥菲利亚仅仅是报以微微一笑，随后才开始回答起对方的问题。
“我知道，您想将我绳之以法……可那样对您来说也太可惜了。”
“为什么？”里奥皱眉问道。
“因为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一切，不论是那个抢走你猎物的人，还是你队长的死因。”
闻言，里奥的呼吸开始越发的急促——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自己就终于可以了却这么多年的心愿了。
“我知道，你会质疑我话语中的信服力，但是我可以先预付一些答案。”说着，奥菲利亚就凭空抽出了一个文件夹，甩在了里奥面前，“喏，这就是你想要的……真是的，纸质的不是比电子产品安全多了？”
没理会奥菲利亚的碎碎念，里奥几乎是用爬的捡起了地上的文件夹，随手翻了两页，就看到了队长的名字。
更要命的是，队长名字出现的地方还正好是汇报工作时的署名。
“这是……”里奥的脑袋有些发蒙。
“嗯？被关傻了吗？没办法，我就来给你解释一下吧……杀了你队长的人……嗯，对，是沃夫冈。沃夫冈·霍尔姆斯。”
“怎么可能！”里奥惊呼出声。
“你的队长的调查其实并不是特别的秘密，事实上，他申请了不少人为他在调查的过程中开绿灯，这种行为为他带来了便利，也让他的生命走了捷径。他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已经有人不允许他再活着了，可那些人小心谨慎，总是担心血会溅到自己的身上……唔，你知道那个什么沃夫冈的晋升速度吧？我不了解警察，但是我知道那个快的很反常，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你的意思是，沃夫冈拿队长的命跟高层做了交易？但是这不可能！沃夫冈不是这样的人！”
奥菲利亚平静的看着里奥，说道，“那你认为他不是，他就不是吧，不过，我这儿倒是不只有这件事。”
里奥不断的大口喘着气，刚才的一切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让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是啊，沃夫冈难道真的完全没有可能吗？
身为沃夫冈这么多年的朋友，里奥知道，沃夫冈是一个对权利与地位相当看中的人，如果是为了这些，那他杀死队长也不是没有可能……不，不对，他怎么能怀疑沃夫冈？虽然他确实对权利很在意，但是他再怎么样也是怀有着十分坚定的正义感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杀死队长？
“咳咳，我说，我还有别的事情哦，包括那幅画的作者。”注意到里奥没听自己说话，奥菲利亚清了清嗓子重新说道。
“画的，作者？”回过神来的里奥果不其然的捕捉到了这两个刺耳的词，随机立刻来了精神，紧握着手里的档案，几乎是用喊的问道，“他是谁？”
奥菲利亚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回答说，“小点声，里奥先生，你这人真的很吵。”
里奥压抑住自己的兴奋和激动，他明白，现在主动权在对方那里，自己得去听对方要做什么。
或者说，对方需要自己做什么。
“你要我干什么？只要能得到真相，我什么都会去做。”里奥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他能感觉到，自己这是在和魔鬼做交易……可是，谁他妈在乎呢？和天使做交易又怎样，和魔鬼做交易又怎样，只要是能达成目的，就算是灵魂他都可以出卖。
“嗯~我喜欢这个回答，那这样吧，你去帮我杀一个人怎么样？”奥菲利亚兴致高昂，像是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一样。
“杀人？”里奥的嘴唇微微颤抖，现在，他的良知与欲望正在不断的碰撞。
里奥很煎熬，他一直以来活下去的动力，渴望的真相就在自己的不远处，可是，现如今他居然需要背叛自己前半生的信仰才能得到这一切……
这难道就是和魔鬼做交易的代价吗？
里奥不懂，可在鬼使神差之下，他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奥菲利亚笑了，接着说道，“我要你去杀死一个叫做埃斯莫里斯的人……嗯，其实杀死沃夫冈也一样。”
……
监狱内，沃夫冈点上一根烟，同夏莉一起看着面前的惨状——一地的残肢碎块，就连人的头盖骨都被轻而易举的一分为二。
周围没有弹孔，意味着这些警察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那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敌人，除了代行者以外也没有别的生物了。
不过夏莉倒是对这个人的身份很明了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奥菲利亚。
首先，只要奥菲利亚有袭击里奥的动力，其次，虽然能消灭掉这群警察的代行者确实有那么一些，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恐怕只有奥菲利亚那家伙一个人了。
虽然她变态、狂妄、疯狂，但是这依旧无法掩盖她走着代行者中几乎是最强战力的事实。
强大的力量不可怕，可怕的是落到了一个疯子手里。
奥菲利亚并不光彩的成为了这个疯子。
“人呢？”沃夫冈向一旁的小警察问道，那个警察夏莉认得，叫莫比来着，这个警察刚刚从这些血肉尽头深处的牢房里回来，并且带来了里面的第一手情报——这地方为了安全考虑，没有装备摄像头。
“没了。”莫比看上去兴致不是很高，但两人都更倾向于是见到了这幅场景所导致的，因为无论是对谁来说，这个场景都是相当炸裂的。
“他会死吗？”沃夫冈声音沙哑的问夏莉，里奥是他的朋友，如果真的死了的话……那沃夫冈一定会愧疚一辈子。
夏莉以一种十分诡异的阴沉看着面前的惨剧，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想必都有自己的家庭，而他们的孩子，妻女，父母将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吧……
奥菲利亚，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还是其中之一？
可由于沃夫冈还在旁边，她不宜现在就去弄死奥菲利亚，所以她只好回答说，“死不了，如果奥菲利亚那家伙真想杀他的话，肯定不会带他走，不把他做成画挂墙上就不错了。”
这话沃夫冈没法反驳，他也确实找不到对方带走里奥的尸体的记忆。当然，前提是里奥真的死了。
“他们会去哪？”于是，他又问道。
“不知道，哪都有可能……我回去找你弟问问。”夏莉又回答说。
一般来说，提及莫斯里奇，沃夫冈的脸色肯定会缓和一些，可现在，沃夫冈的脸上的阴云却依旧不见得减少。
“那去吧，我们得找到里奥……得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