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怎么着，现在就去查案？”陆景麟打个哈欠。
秦无忧扫了他一眼没吭声，卓高道：“要不，先去刑天司看看卷宗？”
陆景麟再次打个哈欠：“好的吧。”
平山县刑天司和清河县差不了多少，都是民房改的。进了前堂后，有五个人还等在这儿，估摸着是要跟着配合或者是一起查案——昨天他们还挺桀骜，还自顾自的在依着他们的思路查案来着，结果只是一夜过去就啪啪打脸，所以现在自是老实多了。
通过卓高的介绍和卷宗的记录，陆景麟很快就了解了今次要查的案子的情况：起因很简单，就是一对老夫妻前来报案，说女儿被女婿杀了。
刑天司当即就找那个叫芦丁的女婿问话，可芦丁却说是三天前他媳妇柳氏早上出门后就没回来，不知去了哪儿，他以为是回娘家了，去问起时才知道人丢了，这还正找着呢。
双方各执一词，老两口说芦丁时常打骂柳氏，而芦丁却说柳氏水性杨花勾三搭四，在附近传得沸沸扬扬还不知收敛，不打她打谁？
根据经验，刑天司判断这很可能是情杀案，即芦丁因受不了柳氏的勾三搭四，所以将之杀了——这种事情很常见，于是他们就扣押了芦丁，然后展开调查。
可问题是，一番调查后他们没发现任何异常，莫说凶器了，便是连尸体都没发现，柳氏似乎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
刑天司被休假了的宣节校尉当即就将那个叫芦丁一顿好打，逼问柳氏的下落，可不管他怎么拷打，芦丁都只是一个劲儿的喊冤。
卓高介绍到这儿的时候有点臊眉耷眼，而听他讲话的两人脸上齐齐的露出了鄙夷之色，可谓神同步，而站在边角的熊大见状一捂脑袋：什么夫妻相啊这！
卓高干咳了两声，继续介绍道：“当时就觉得那芦丁可能真的是冤枉的，便将之放了开始找人，而找了三天后，忽然有人从一口水井里捞出了一具无名女尸。然后有人就说那可能就是柳氏，便叫柳氏父母和芦丁来认人。”
陆景麟点了点卷宗道：“尸体被泡得面目全非，所以双方又是各执一词，柳氏父母说那就是他们女儿，芦丁却说那不是他媳妇？”
卓高点头道：“对。芦丁说柳氏身高五尺有余，但女尸却是四尺六寸，衣服也不一致，还说柳氏胸口有痣，女尸却是没有。可那柳氏父母却哭得伤心，说那就是柳氏……”
陆景麟继续对照卷宗，凝眉道：“女尸身上有伤痕？”
“是，新伤摞旧伤，全都是被打出来的。因此柳氏父母便说那必定是芦丁打的，而后将人杀死后投尸。”卓高说到这儿一脸的无奈：“芦丁打柳氏的事情邻里都知道，所以当那两人咬死女尸是柳氏时，芦丁的辩解就有点苍白了，而且柳氏勾三搭四的事情……其实也有很多人知道，芦丁有杀人动机……”
言外之意就是，因此他们觉得一定是芦丁杀了人……
陆景麟没管这个，继续问道：“女尸的死因呢？”
卓高答道：“仵作说是溺毙。”
陆景麟看了看卷宗的记录，上面写着女尸尸斑呈淡红色，指甲缝有淤泥，口鼻有泡沫。对照《洗冤录》，这种情况基本可以确定是淹死的，所以仵作的检查无误。
陆景麟又问道：“所以到头来女尸到底是什么身份都没确定？”
卓高道：“是，查了附近许多人家，也打问过，可是最后都没能确定女尸身份。”
陆景麟将卷宗翻到最后一页，然后露出个老人地铁手机表情：“然后就因为柳氏父母的指认，便认定女尸是柳氏，将芦丁打入大牢了？”
这话问出来后，不单单卓高眼神飘忽，其他在场的刑天司也是看天的看天，望地的望地，没人敢搭话。
事实上，这案子其实已经结了，平山县令判了个斩监候就将案子上交给了府衙，结果恰好遇到了正在府城办案的秦无忧，然后案子就原路返回了，要求重审。
但是此前没查到的东西重审自然也没法儿查，案子就此变成了悬案，查无可查。且这三个月府衙和刑天司衙门那边还时不时施压，所以卓高才会这么着急的向陆景麟求援。
“不得不说，你们查案……”陆景麟一脸的无语：“嗯，风格上属实有点粗犷。”
卓高臊得满脸通红：“陆县尉教训的是，我等……惭愧。”
秦无忧用手点了点卷宗：“且不忙训他们，你觉得该怎么重启这案子？”
陆景麟思索了一会儿道：“从那无名女尸开始吧。”
说着他就将卷宗翻了回去，仔细查看了一下女尸的特征：赤足，身高四尺六寸，头发稀疏微卷，衣着普通……
陆景麟嘴角抽了抽：“衣着是怎么个普通？什么款式颜色？”
卓高答道：“呃，青色，就是普通人家穿的款式。”
“身上除了伤痕，没其他特征？”
“没有。”
陆景麟头都开始疼了。
这种尸体辨认的事情便是放在他前世都有些困难，哪怕是有DNA比对都难，因为死者常有没有将DNA录入数据库的情况。
因此在遇到这一类案子时，办案人员光走访就可能会耗费大量时间——当然，前世人多也是原因，大城市尤甚，因此外来人口多的地方办这等案子就是地狱难度，若是遇上尸体特征不明显的话就更加地狱，任谁遇上头都是麻的……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陆景麟只能道：“等会儿带我去打捞起尸体的水井那儿看看吧。”
通过水井附近的环境，大概可以划定一个范围，或者还可能找到一些其他人不注意的线索。
卓高答应了后，陆景麟又想到一件事：“顺便问一句，女尸现在……葬了？”
卓高点头道：“是，仵作处理的，许是联系是柳氏的父母将之葬了吧。”
陆景麟点点头：“找他来，一会儿也去埋人的地方瞧瞧，还有，查一查此前到底是谁和柳氏有染，找到他们，等着我们回来后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