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早放学,学生们却连欢呼的声音都有气无力,更像是松了口气,毕竟恶劣的天气,还是待在家里最让人安心。

“东西都仔细检查检查,别落下什么。”

“没有车接的同学举下手。”

教室里大多半的人举起手,阎王数了一下,说道:

“父母没法来接的,都在教室里等着,今天学校租车送你们回家。”

“父母能来接的,去教务处打电话,父母的车来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安排妥当后,阎王匆匆离开教室,去汇报需要乘车的人数了。

回家的路无需担忧,教室里的气氛都活跃了许多,连偶尔响起的凄厉风声听起来也没那么恐怖了。

白芋收拾好书包,呆呆的坐在座位上,有些后悔刚才没举手了。

穆莓姐的电话号码在手机上,现在没法和她联系。

这样一来还不如做学校组织的车回家,省的让穆莓姐这么大的雨天还要专门跑一趟。

窗外的恶劣天气很大程度扰乱了白芋的心绪,以至于她都没有想到,没有电话联系,穆莓收不到消息,怎么都会来的,还有可能因为接不到白芋而更加担心。

白芋转头望向窗外,外面的世界黑暗浓稠深邃,仿佛容不下一丝光亮。

她把额头抵在玻璃上望向窗外,努力睁大眼睛,不死心的想要找到几个熟悉的参照物。

她在心里祈求着能出现些什么,柳树也好,国旗杆也好,总是亮着灯的保安室也好。

总归出现些什么吧。

别这么黑,让人连腿都迈不开。

睁大眼睛找了好久,白芋也什么都没找到,甚至连嘶嚎的风和雨都看不见。

她能看到的只有映在玻璃上喧闹的教室,和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美丽面容。

看着窗外浓稠的黑暗,一股熟悉的恐惧感逐渐爬上心头。

白芋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暑假。

餐馆的老娘正在打包一份很容易坨的面食,而餐馆的玻璃门外,是被风吹到歪斜的树木,和无数几乎要横着落下的白线。

眼前的一幕比记忆中的场景还要骇人,白芋觉得无形间有只大手掐住了喉咙,越束越紧。

就在白芋忍不住要用嘴呼吸,缓解窒息感的时候的,熟悉的轻柔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芋芋。”

白芋回头看去,凌茶花乖巧的站在教室前门,两只手合在小腹前,共同抓着一个类似公文包的皮质书包,轻笑的看着她。

“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吧。”

凌茶花轻笑着,缓缓开口说道。

惊讶了小小一瞬,白芋就明白了凌茶花的用意。

她应该是怕自己没法回家,要送自己一程吧。

白芋脸蛋微红,她勾起唇角轻轻点头,站起身,顶着全班人的注视走向了凌茶花。

白芋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凌茶花毫不掩饰的牵起她的手,强硬的拉着她离开,留下教室里满脑袋浆糊的学生们。

白芋什么时候和这么漂亮的美女搭上了?

...

...

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白芋脸上的羞红逐渐淡去,她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凌茶花走的并没有很快,但就是让白芋很不适应。

仿佛她是在拖着一个不需要被顾及到的东西走,像是拖着一件物品,只需要付出力气作为移动她的代价就可以了。

白芋没多想,她时不时小跑两步跟上领茶花的步伐,在一次下楼险些摔倒后。

白芋才轻轻挣了挣凌茶花握的很紧的手,小声说道:

“茶花你慢一点。”

凌茶花停下了脚步,缓缓扭头。

就在这时,窗外亮起了强烈的光芒,苍白色的光透过窗户照亮楼道里一切。

白芋透过雷光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凌茶花。

凌茶花缓缓转过来的精致脸庞上毫无生气,仿佛是顶尖雕刻家手下最出色的艺术品一样。

美丽,精致,但冰冷。

唯独她的眼睛,里面透出让人心悸的恨意和冰冷,仿佛这具身体里住着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刚从地狱爬出来,满腔怒恨的恶魔。

苍白色的光消逝,轰隆隆的雷声迟半步的到来,巨大的响声触发了楼道里的声控灯。

柔白色的白炽灯亮起,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凌茶花也在浅浅眯眼轻笑,仿佛刚才看到一切都只是幻觉。

只是凌茶花握着她的手依旧很紧,紧到有些发疼。

“好。”

凌茶花轻轻的应了一声,继续牵着白芋往楼下走去。

白芋打了个寒颤,看着身前步伐明显慢下来些的倩影,白芋心有余悸的咽下口水,心里的不安放大了无数倍。

刚才的是幻觉吧?

应该是幻觉...

到了一楼大厅,四个持伞的西装保镖站在门前。

凌茶花牵着白芋径直往教学楼外的风雨中走去,四个保镖先她们一步,推开门,撑开伞护送二人离开。

白芋以为伞会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被呼啸的风翻过去,甚至连人也要被牵连着快走几步。

现实却是,四把大伞顶着风安安稳稳,四个西装保镖甚至只用一只手去撑着伞,像是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撑伞遮阳一样轻松。

白芋被牵着走出校门。

因为才通知提早放学的原因,校门口的车并不多,而停在正中,最扎眼的就是一辆熟悉的黑亮色轿车,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那种!

跟着茶花离汽车越来越近,教室里的窒息感再一次浮现。

白芋觉得喉咙发紧,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随着逐渐靠近汽车,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白芋下意识放慢脚步,轻轻挣了挣被牵住的手,不想靠近那辆亮黑色的汽车,却被凌茶花猛地拽了一个趔趄。

凌茶花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

“走快一点,别被雨淋到了。”

白芋避无可避,不安在她心底弥漫,就在凌茶花的手放在车把手上,将要开门时,白芋难受的感觉也到达巅峰。

“滴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

刺耳的鸣笛声接连响起,哪怕大雨滂沱,急促的鸣笛声还是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白芋下意识扭头看去。

不远处的一辆豪华轿车里,背雨的那一侧窗户大开,从车里面伸出一个脑袋一个胳膊,正使劲挥手。

“是我姐姐。”

白芋惊喜的说道。

大大的松了口气,她扭头冲凌茶花说道:

“我姐姐来借我了,”

“谢谢你,茶花我们明天见。”

白芋用没被握住的手朝凌茶花挥手告别,之后拔腿就跑。

小半个身子闯入雨幕中,却僵硬的停顿下来,豆大的水珠拍打在白芋冲出保护伞外的身子上,白芋吃不住痛,又回到了伞下。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白芋就被雨水浇了个透彻。

她回头看着去,凌茶花的表情冰冷,似乎比秋夜的雨水还要刺骨瘆人。

白芋彻底不敢抽动被凌茶花死死攥住的手,怯生生的问道:

“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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