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也才二十岁，为什么这么老了...”，苏禾打趣着自己，和镜子中的自己开着玩笑，他不愿意再回想起之前的任何事情，即便是过去，又或者是现在，回想和幻想有什么改变呢？藏在一片泥沼下的苏禾，只有未来可以稍加期待一番，渡过的时光只是苟延残喘的消磨精神，还未度过的时光，徒当无可救药的幻想吧。
苏禾的视线再次移向衣柜最里的那件黑色的制服，低调但是做工精致，左胸口细看能够看出存在裁剪的痕迹。
要穿吗？上次去李晴婉家也穿过，这次要穿吗？
苏禾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但是他不愿意让自己曾经仰慕的人看到邋遢的自己。自己最好的衣服就是这件，但是这件衣服他不确定齐晓妖认不认识，上次在公交车上被认出来的时候，已经让他开始怀疑酉北高中的保密工作了，他是没见过坐公交的酉北高中的学生。
人啊，当遇到某些有关自己仰慕的人的事情时，总是喜欢东想西想，要么是这件衣服是不是不好看，是不是太鲜艳，她（他）会喜欢哪一种衣服，哪一种打扮，头发是不是该梳理一下等等。
此时的苏禾也是这样，内耗着自己的精神，因为工作的原因所以他很少用手机，今天下午还特意去隔壁卖杂货的张大婶那里兑了几百的微信零钱。
“感觉还是有点不够啊...”，苏禾摇了摇头，“算了，不要多想了...”
随即苏禾拿起了挂在最里的衣服，他最终还是相信酉北中学的保密工作，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不愿让齐晓妖看到平庸的自己（虽然齐晓妖已经知道他的处境）。
苏禾将衣服穿好，开始打理着自己的头发，没过一会，苏禾将自己的头型梳理的稍微潮流点。
这时苏禾的电话铃声也响了起来，苏禾立马拿起电话，看着眼前的备注，接通了电话。
“姐姐...”“苏禾。”，互相称呼对方的声音在接通电话的瞬间同时响起。
苏禾有些尴尬，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苏禾刚想随便说说话，电话那头比他更快，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苏禾，我已经订好了餐厅了，就在m城花园附近的火锅店，我等会给你发定位。”
“好...好的，我马上到。”
“嗯。”，随后齐晓妖便挂断了电话，苏禾微微愣神，他其实还想问很多事情，还想多聊几句，但是自卑让苏禾没法绕开心里的那道关。曾经的他还有青春的活力，现在...怕是基本不可能吧...
现在的他，真的配认识她吗？
苏禾望向窗外燃起的白色路灯，现在依然互相认识，自己也没有追求她的意思，难道不是吗？青春时，少年种下爱慕的种子现在却结不出爱意的花朵，徒保留光秃秃的枝干，等待着天降甘霖，等待着他的心中人拯救他，或者说——可怜他。
......
“小伙子，慢走奥！”，苏禾微笑着点了点头，对着热情的司机大叔道别。
“没想到居然被当做外地人了。”，苏禾低头笑着。
司机停车的位置是在公交车站边，人群不算拥挤但是都簇拥在前面，苏禾下车时还是引得一阵不大不小的讨论。
“快看，快看！帅哥！好帅！！”
“真的长的好像白澈哦！”
“不是我说，特别有那种人夫感哦！嘶溜~”
微乎及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并没有被苏禾听到，苏禾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依旧有些不习惯成为讨论的主人公，就像当年成为学校讨论的主人公一般，被恶心得反胃那种感觉。
苏禾迅速离开了此地，戴上了随身携带的口罩，掩饰一半的脸才能安抚他多疑的心。
但是那双如同天上繁星般璀璨的双眼，不管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无数人朝苏禾那张脸望去，苏禾本能的感到不适，于是加快了步伐，但是视线犹如韧性粘性的蜘蛛网般缠绕着苏禾的思绪。
......
“看他，就是他...”
“看着挺帅的啊...”
“不会吧...”
苏禾低头默默的吃着饭，与苏禾此时的宁静不同，坐在其他桌子上，穿着统一的m城一中的校服的学生，却热火朝天的谈论着，苏禾在其中显得落寞无比。
无来源的舆论将他转瞬就逼入必死的角落里，距离失败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再心胸淡然也终将无法忍受冷暴力滋生的不适。
“听说就是他就是那个害得女生跳楼的人。”
“哇塞，这么劲爆！细说！”
正当嚼舌根的学生想要继续说下去时，苏禾却突然起身，吓了那个学生一跳，哽咽在喉的故事也停下了倾吐的节奏，整个食堂在苏禾这一周围居然出现了一丝宁静，众人看着苏禾，不解，嗤笑，嘲讽，怜悯，无数眼神混合着无数情绪轰然袭击苏禾的大脑，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要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他人？难道不愿意也是错误的？难道礼貌拒绝也是不适的？
“喂，苏大会长！”，苏禾回过神来，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和他差不多高的剪着寸头的学生，“走，去聊聊？”，苏禾冷眼看着后续跟上来的“狗腿子”，心里冷笑着。
每个地方总有一群自诩正义的人，即便是在m城一中这样的学校，也有一群像这样的人。丑恶会滋养更加丑恶的人，当丑恶暴力偏见被冠以正义之名时，那正义也不再正义，而是众人无言的不分青红皂白的狂欢罢了。
“你再拿你那眼神看我！”
“......”，苏禾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对方，依旧挺直着腰板对视着来势汹汹的对方。
这边的躁动成功让一个食堂的视线都投射了过来，人群的视线像寻找着光芒的鱼般，探寻着舆论和乐子的灰光。
视线投来的强光越来越盛，反胃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
“苏禾，在这。”
齐晓妖站在火锅店门口的背光处，对着苏禾招了招手，齐晓妖依旧一身黑色风衣，阴冷的面容却绽放了丝丝笑意。
她在笑，对着我？
苏禾呆呆的看着背光着橙黄灯光的齐晓妖，微微愣神，就迅速来到齐晓妖的旁边。
“走吧，苏禾学弟。”，印象中的她与现在的她重合在一起，少一分青涩，多一分妩媚，多一分成熟，多一分热情。
苏禾终于确定了她就是救赎她的天使，当然，天使永远是高傲的，而人，也是苏禾，始终是跪拜在地上乞求恩赐救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