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长发的女子举起酒杯，和顾晓霜碰了一下，忽然问道。

“……初恋？”

顾晓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愣了一下，笑了起来，道:“大概算吧，和那样的女性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想不被掰弯，都难，再加上我本来就喜欢女的。”

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沉默半晌，道:“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在这个世界的1890年来到这个世界。”

没能生在那个黑暗而动乱的年代，在紫禁城中陪她一起长大，看她登基为帝，随她天征北夷，携手走过两次世界大战的硝烟，在两极争锋的冷战之间相互取暖，然后迎来新的千年。

最后，一起死在那一年的那个秋天。

“卿生我未生啊……”

顾晓霜忽然笑了起来，“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还很中二，总以为自己是史诗的主角，现在回头想想，这史诗怕不是莎士比亚那老混蛋出品的悲剧。”

她又喝了一杯酒，重重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叹息道:

“你说，现在不都流行架空历史穿越剧么，怎么偏偏轮到我就只能混个现代都市言情片了？”

艾莉克希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顾晓霜的肩膀，又给他斟了一杯酒，安慰道:“别难过，你当年不是说始皇亲过你么，整个地球、一个半世纪，也就你这一个人有过这种待遇，这辈子值了。”

“亲是亲过啊，不仅如此，最后那年我告白以后，她也的确说自己动心了，但这不是已经晚了么……”

顾晓霜长叹一声，喝下了艾莉克希娅给他斟的那杯酒，“不过还是多谢了……cnm怎么又下毒？”

她刚喝了一口，眼皮就跳了起来，“纯度99%的六道？这味道可真酸爽。”

“见缝插针嘛。”

艾莉克希娅不紧不慢地又给他斟了一杯，笑道:“来，尝尝这个，加料版的猴儿酒，配合六道，感受一下故乡的味道。”

“你可真是好姐姐啊。”

顾晓霜嘴角微微抽了抽，但还是接过了那杯猴儿酒，一饮而尽。

下一个刹那，顾晓霜眼前的五彩斑斓的世界都褪去了色彩，变成了黑白分明的画面，风声、呼吸声、说话声尽数定格，五感被彻底封闭，连意识都变得模糊不清。

下坠、下坠、不停地下坠，仿佛堕入了无穷无尽的万丈深渊，似乎是一秒钟，也似乎是一千年，直至看到了那缕微不可察的光芒。

那是漫天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请参考两章卿生我未生）

“谢谢。”

从那短短一刹那的雪景中醒来，顾晓霜沉默了一会儿，放下酒杯，拍了拍艾莉克希娅的肩膀，“感觉好多了。”

“举手之劳而已。”

金发女子微微一笑，道:“掺了六道的猴儿酒，毒不死上位英灵，却能让你醉上一刹那，看到你这一辈子最怀念的一瞬间，然后一醉解千愁，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看到了和始皇的过去吧？譬如她亲你的那一幕？”

顾晓霜点了点头。

“很好。”

艾莉克希娅点点头，对一旁的女刺客说道:“都录下来了吧？发给武帝，我很好奇她知道她的未婚女友喝下猴儿酒以后，看到的是她的母皇吻她的场景、那时候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哦，对了，给苏天征元帅也发去一份，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

淦！你特么果然是“好姐姐”啊！

在顾晓霜杀机四射、似乎准备给他来一发天征令杀人灭口的眼神中，金发女子打了个哈哈，不再看玩笑，让女刺客停下了动作。

“好了，一醉解千愁，酒会喝到这里，总算也是让你醉了一回了。”

艾莉克希娅渐渐收起了笑容，他认真道:“我再问最后一次，你真的不愿意加入阿萨辛、成为暗夜猎手之主吗？”

顾晓霜愣了愣，微微一笑，“生入祖龙阁，死入天征碑，这两个成就我才刷了一半，虽然前半部分有了被始皇亲一口的加分，甩开了那群只能入阁觐见的人几十条街，但后半局还远远不够啊，这样下去以后见了她，我也不好意思再让她亲我一口啊。”

“………”

艾莉克希娅毫无意外之色，叹了口气，道:“行吧，不过还有一件事，做完这个可以准备谈一谈正事了。”

“什么？”

顾晓霜满脸疑惑，只觉得屋里温度升高了，她转头看向艾莉克希娅，只见她满脸通红

“吾友，我才发现，你的脸，还挺好看的。”

…………

一段时间后

艾莉克希娅仍然压在顾晓霜身上，为了方便，两人在刚刚的剧烈运动时还留着自己的衣服，不过，顾晓霜的西装到是因为艾莉克希娅的原因，目前是没法穿了，不过她可不在意这一点，她看着身下一脸无奈的顾晓霜道：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谈正事了。”

此话一出，房间内瞬间的气氛瞬间从冰冷了下去，一旁的女刺客们也都绷紧了身体，等待着艾莉克希娅发出下一步的命令

“正事。”

顾晓霜看着身上的艾莉克希娅，微微眯起眼睛，她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起来，“譬如圣剑的所在？譬如是谁盗取了圣剑？又譬如……究竟是谁发出的这份委托？”

“第一个问题很简单，打赢了，我会告诉你的，你自己去拿就行。”

艾莉克希娅从顾晓霜的双腿上站起，穿好衣服，然后道:“我想和你谈一谈的，是剩下两个问题，准确的说，这两个问题，可以合成一个。”

“洗耳恭听。”

“开门见山地说，你在一开始就已经彻底失败了。”

金发女子淡淡道:“因为你的敌人将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庞然大物，它展露的冰山一角就足以将现在的你彻底碾碎，你所引以为傲的一切在它的面前不值一提，除非你拖上你的国家，用无数鲜血和死亡的代价，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硝烟烽火中，去和它的恐怖兵锋正面相触。”

顾晓霜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漫长的沉默。

“……在登上方舟之前，我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她说:“不过没想到，真的是它。”

“坦白地说，对现在的你而言，它不需要派遣任何英灵，就足以将你重伤。”

艾莉克希娅淡淡道:

“在全球轨道卫星系统『荷鲁斯之眼』的辅助下，人类唯一的第三世代人工智能『拉普拉斯妖』会负责精确到每一个分子的坐标定位扫描。”

“然后，世界最强天基武器『冈格尼尔系统』将瞄准这艘方舟，随之而来的将是一次量子资讯分解攻击，三分之一微秒的时间，你不足以拨响自己的理。”

“『狄拉克之海』将从百慕大三角向宇宙空间提供几乎无限的能源，你将在一秒钟内被重复轰击一千次以上，直到彻底碾碎你的一切。”

“这是科学与以太完美融合的恐怖结晶，这就是北美造物议会的力量。”

金发女子低声道:“在五年前的北大西洋战场上，神圣德意志的帝皇早已亲自验证了「科学」的恐怖威力。”

“我相信，你不会想成为第二个例子的。”

艾莉克希娅平静的声音回响在空气中，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沉默。

“……真是可怕啊。”

半晌，顾晓霜苦笑起来，道:“你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被追杀了十七个国家的心理阴影，那可真是惨痛的回忆，造物议会的那群疯狂科学家，不去好好研究他们的量子物理，整天在国际上搅风搅雨干什么，也不怕被群起而攻之吗？”

“不会的，那群偏执狂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一群人。”

艾莉克希娅说道:“他们不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也不会在上沪的土地上暴露自己，除了盗取圣剑以外，剩下的一切行动都由阿萨辛负责，他们开价，我们把圣剑运回北美。”说完，她转头命令一个女刺客，“哦对了，你去帮她拿件衣服，她估计不会想穿着湿衣服聊天的。”

“原来是这样吗……”

顾晓霜叹了口气，道:“那我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想请你回答了……”

“你的底牌是什么？”

她的神情平静而肃穆。

“现在是最后一局了，艾莉克希娅，不需要再谈别的了，只有你的底牌才能决定结局，你明白暗世界的规则，只有力量才能决定一切的归属。”

“如果造物议会不参与这次行动，那么，你的底牌呢？”

顾晓霜说出了这些话，但他的表情却似乎已经猜到了艾莉克希娅将会说些什么。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待最后的时刻。

“阿萨辛麾下五大次位英灵。”

艾莉克希娅说:

“——与山之翁！”

“今夜零点，方舟启航之时，中枢机关将倾巢而出，于北美造物议会的相位转移阵列中，横跨万里重洋而来。”

“我等将击溃一切之敌，无论是来自世界外侧的斯卡哈，还是曾为上位英灵的你。”

图穷匕见。

顾晓霜默默闭上了双眸，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赢了。”

金发女子轻轻抿了一口红酒，平静道:“吾友，无需悔恨，这不是你的错，这一次你没有在智慧上输给我，我也根本没有做任何所谓的布局。我不需要去玩弄阴谋诡计了，只是等待，就可以战胜你了。”

“你没有犯错，吾友，你只是太弱小了而已。”

“——弱小是原罪。”

艾莉克希娅放下酒杯，看着沉默不语的顾晓霜，道:“现在，离方舟起航的午夜零点，只剩下20分钟了，吾友，你可以考虑向谁求援了。”

“岚之王晋位天之座，守护文明之理，无法离开英伦三岛，一个区区投影显然帮不了你。”

“神圣法兰西和燕京的那两位皇帝，还有苏天征，她们倒是能来，但她们今夜现身于此，不等到明天的黎明破晓，造物议会就要倾巢而出，不惜一切代价把你夺回北美。”

“剩下的还有谁呢？我不太清楚你在那两个世界和离开英伦三岛后的经历，但想必应该还有一位乌托邦的尼采冕下，可惜她手里没有国家级的相位转移阵列，等她从柏林赶到上沪，你尸体恐怕都凉了。”

“再说，即使尼采真的及时赶到了方舟，也不是山之翁大人的敌手，她毕竟不是战斗型的英灵，何况加上其他五名次位英灵。”

顿了顿，金发女子又想起了什么，道:

“哦，她好像还在这艘船上准备了一些什么布置，不过可惜的是……”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

他开口道:

“——以力，可以破巧！”

这时候，顾晓霜抬头在四处搜寻着什么，但她并没有找到，于是又一次向眼前的艾莉克希娅发问：

“艾莉克希娅，那个，现在几点了。”

“燕京时间23：40。”

“谢谢。”

顾晓霜从一名女刺客手中接过一套黑色晚礼服，这时候，她转向艾莉克希娅，看了看酒吧落地窗外的天空说：

“你还记得咱们两个当年坐在空地上讨论宇宙时候我说的话吗。”

“记得。”艾莉克希娅又喝了一口红酒杯中的酒，“那时你说，对于现在的人类文明来说……”

“满天繁星，举目皆敌。”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说。”艾莉克希娅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顾晓霜拿上两人剧烈运动时放在一旁的手枪，她转过头来

“如果你不介意，咱们去最上层甲板用天文望远镜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最上层，艾莉克希娅把右眼放在望远镜的镜筒前，她用的这个望远镜已经可以观测到当前位置的星空，但这次映入她眼帘的，却只有一片光点

“怎么回事？”

“倍率调小。”

艾莉克希娅照做，吧倍率调到最小后，她才看清那个东西的全貌，那是这个世界人类文明绝不可能制造出的航天器，即使是造物议会那群疯子也会为之惊叹

“这是我的底牌。”顾晓霜说

“如果你仔细观察这艘船你会发现她船头的位置不太友好，也是这艘船主炮炮口所对的方向。”

“更何况。”

顾晓霜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以力，可以破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