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今天已经拜访了小镇里的三位大人物，但是谈了半个小时，里昂就带着伊斯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镇长的价都开到三十比鲁了，为什么还不出手呢？”
伊斯对此很不理解。
走了一路，伊斯把价格从杂货店长的七十比鲁一千克，谈到行脚商人的五十比鲁，最后越来越低。
他们从温泉小镇出发，走了整整一天，把这周边的商人工会得罪了个遍。
于是伊斯只好把谈判的事情交给里昂来做，而里昂走了三家，还是没有要把烟草卖出去的迹象。
里昂坐在公园的长廊上，把长靴换下来，调整了一个舒适点的穿法。
伊斯看着里昂脚上的水泡，起初还算开心的她也慢慢多了些焦躁。
再这样下去，他们耽误了好几天的时间，辛辛苦苦运来的烟草就要卖不出去了。
价格越谈越低，伊斯的心态也渐渐不如一开始那么稳定了。
“伊斯，你觉得镇长的价格你能接受吗。”里昂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问道。
其实最开始在杂货店的时候，里昂也问过伊斯同样的问题。因为为了要让伊斯学习到交涉的艺术，里昂完全把谈判的权利交到了伊斯手里，他则是站在旁边倾听。
在杂货店长报出七十比鲁的时候伊斯已经非常心动了，但是伊斯看里昂一言不发，擅长察言观色的她很快就猜测这并非最好的价格。
只是，偷看里昂表情这种事情，多少也有点作弊了。
不过她觉得，再多问问看肯定是好的。于是她冲动地选择离开，也算是为了证明给里昂先生看，她能够学会交涉技能的。
随后她陆陆续续又寻找了几家，报价跌到五十比鲁之后，伊斯终于开始难受了。
她为当时的冲动后悔了。
可等她回到第一次谈判的杂货店长门前时，价格却不一样了。
“三十比鲁。”
“您一开始不是说好的七十比鲁......”
“一开始是一开始，现在是现在。我说过你如果不愿意卖给我，我的价格就不一样了。”
一千克三十比鲁，他们现在只有七吨的烟草。大概能卖到20万，和最开始基尔伯爵预计的30万已经低了很多。堪堪能够收回成本，但是约等于他们白跑一趟。
而且很有可能买不起返程的花卉，付不起护卫的工资。
伊斯快哭了，她委屈地看着里昂，希望里昂能够挽救一下。
似乎是理解了伊斯现在的困境，里昂无奈地揉了揉伊斯的脑袋。宠溺地说道：“后面的谈判都交给我吧。”
里昂迈出一步，顶在了商人的柜台前。
“一百比鲁，这是我提出的价格。”
“你在做梦呢，你脑子要是坏了趁早滚蛋，别耽误我做生意。”
“一开始是一开始，现在是现在。一百比鲁你都不愿意，等你求我的时候价格就是两百比鲁了。”
“您快走吧。”
伊斯听着里昂的对话，一下就傻了。她可不希望里昂这样给她出气，她也并没有感到很痛快。她完全不理解里昂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问问别人看吧。”
出了门，里昂带着伊斯开始了漫长的折磨。里昂开始找各种政府人员，各种渠道商，价格越谈离谱。但他好像满不在乎一般，任由双腿迈得麻木，也依然挺直着脊背。
他的态度真的太奇怪了，每一家谈完了生意之后，全都开始憎恨起了里昂。
从镇长家离开之后，里昂真的是结结实实地把整个小镇里的商人全部得罪了。
伊斯突然发现，里昂这次好像是在惩罚她。
“里昂先生，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吧......求求你了。”
“放心，我说的两百比鲁，那就是两百比鲁。一定能卖出去的。”
“可是。你已经很累了，你快点去休息一下吧。我不能再这样看着你......”
......
“里昂先生，别谈了别谈了呜呜呜呜......”
伊斯心都要碎了，自从那次断桥事情发生之后，天空也时常下着小雨。
烟草不能晾晒，再这样下去要因为潮湿变质的话，一切就完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晴朗起来，他看着里昂小腿已经有些发软，想到他顶着那双已经磨破水泡的脚继续去谈下一桩生意，她就难过得快要疯了。
“下一次见到我，就是两百比鲁了。”
里昂还是那份无所谓的态度，只是伊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里昂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
“我劝你就在我们家卖好了，不然等天黑了小摊贩走了，你一个比鲁也别想赚。”
里昂被里面的一个胖子拽着，强行留了下来。
伊斯看到里昂被为难，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将胖子推开，将里昂拦在身后。
“做梦。你简直就是在明抢，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十五比鲁，爱卖不卖。你以为这年头谁还要你那默索运来的劣质烟草啊，你可拉倒吧。”胖子被推搡了一下，对着伊斯开始叫嚷起来。
“你胡说，基尔姐姐的烟草是全勃兰登质量最好的！”
“那你带着你的烂烟草运回你那姐姐的屁股里面吧臭小鬼。”
吵死了。
一枪。
里昂轻轻吹了一下手里的枪管，把手稍微抬高了一点点，指在胖子的老二上面。
那一枪擦过他的裆部，差点送走他老二的生命。
“你......你你你你你敢恐吓我。我要让全白羊城的商人来抵制你，你休想在这里赚到一分一毫！”
里昂拉着伊斯转身，不再去看液体浸透裤脚的胖子。
“不用理会了。今天差不多足够了，我们回去吧。”
安抚好圣子，里昂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
“你们早就已经开始抵制我了不是么。”
但你们最终还是要跪着求我把烟草卖给你们。
“伊斯。我们走，回去找摩耶他们。今天你做得很好。”
“伊斯？”
走了一段路，当他们所在的街道彻底安静了下来之后，里昂却发现伊斯停在一个塑像的路口，不走了。
圣子攥着小拳头，倔强地看着里昂。
“里昂先生，今天都是我的错。但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我想这一定是你希望教给我的吧。”
“就算是遇到再怎么样的挫折，都要学会挺直脊梁。”
里昂对伊斯的道歉感到很困惑。
完全没有想要教会圣子这样的道理，不如说里昂只是单纯地想带他认识一下这些白羊城商户大概都有几家而已。
但......伊斯这是怎么了......价格波动属于正常情况......里昂只是想要告诉他没必要就这样贱卖出去罢了。
“我做好心理准备了，里昂先生。”
“就算我们的烟草一分钱也卖不出去，就算我一分钱工资拿不到，我也不能让这些奸商玷污我们身为商人的尊严！”
啊？
里昂看到伊斯突然开始抒情，整个人差点断线了。
“对，没错。里昂先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么困难，我们经过千辛万苦运来的烟草他们不珍惜，以后永远都别想得到了！”
伊斯盯着里昂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里昂的情绪。
看来是刚才自己发火的样子，让伊斯在意了吧。
这家伙......
原来一直在试着安慰我么。
“伊斯。谁告诉你说我们的烟草卖不出去了。”
虽然是给伊斯解释了，但在伊斯看来怎么也像是故作镇定。圣子非常理解地跳起来拍了拍里昂的肩膀。
“放心了里昂先生。我的那份工资就不要了，怎么也不能丢了骨气对不对！”
......
“伊斯啊。晚上来我房间，我得重新好好教一教你。”
“好的......但是为什么呢？是哪部分我没有学会吗？”
“我让摩耶他们把所有谈好的烟草交易取消，明天他们就只能找我俩买烟草了。”
“......”
“你就等着我，明天反杀回来吧。”里昂神秘的一笑，先前的颓势一扫而空。
伊斯感觉酝酿了一整天的悲怆情绪一下子全没了。
里昂先生，一定是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