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森,快看三妹啊!”二公主塞西利亚惊喜地说道。
图尔森没有理塞西利亚,一个人思考着问题。
生命的诞生本应是光的赐福,黑暗精灵的诞生会是光的赐福吗?
不,我只看到了黑暗。可老师说,黑暗精灵的降生则是黑色里的亮光,这是为什么呢?
“图尔森,你看到的黑色未必是黑色。在我的眼里,一切都是缤纷多彩的,正因此,才有了并非绝对的预言。”斯塔尔·斯图尔教导着图尔森。
“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啊,这才是我见到的。我认为所见比所闻更有说服力。”
“眼睛会骗你,心却不会骗你,你应该依仗的不是眼睛,而是心灵。”
心灵?我不明白。
老师看着图尔森疑惑的模样,温柔地拍了拍他幼嫩的肩膀:“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嗯。心灵,我会明白的。
……
“‘阿萨卡尔汶的亡魂,是光明的勇士。他们不该死去,应当在黑暗中获得新生。’图尔森,你对这句话的看法如何?”一位宫廷魔法师问向年幼的大王子。
阿萨卡尔汶是古精灵的帝国。是一个死去的帝国。
年纪轻轻的图尔森想了想:“死去的人为什么还要活过来呢?他们死去了就应当安息。”
魔法师摇摇头:“他们无法安息。他们恐惧、不甘、悔恨、愤怒……他们是英灵,却也是冤魂。阿萨卡尔汶的英灵无法接受帝国破灭的事实,埋藏在阴影里寻找着阴暗的光明。”
“卡尔老师,其他老师不是说他们被封印了吗?”图尔森有些疑惑。
魔法师卡尔摇摇头。
“虚伪的封印无法阻挠他们的意志。阿萨卡尔汶的故事不该就此断绝。”
“为什么?”
“当你看透了权力与争斗的虚伪,你就会明白了。”
权力与争斗?
……
黑色的王座上,端坐着一个带着猩红面具的男子。他穿着黑色的披风与暗银色的铠甲,黑色的长发垂落在王座的扶手上。
魔法师卡尔戴上小丑面具,恭敬地跪在他的面前。
“卡尔,你的任务,哪一步了?”
“尊敬的主上,图尔森王子已经与阿斯克王国的权贵们产生隔阂与摩擦了。”
“好。你下去吧。”
“是!”
无人后,男子揭下面具,露出英俊的面容与美丽的獠牙。
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阴翳而雅柔的男音传入吸血鬼男子的耳中:“纳尔萨斯大人,您的指示我们已然传达,请问您口中的阿尔忒弥斯何时能够到达我们佩沙德洛帝国?”
纳尔萨斯轻声一笑:“不急。漫游的神灵仍在她的世界里享受着人类的童年呢。主角还没到场,我们这些配角又何须焦急呢?”
“我们需要提前除掉她的妹妹阿菠萝吗?”
“呵呵,阿菠萝和她可是双生一体的。你若不想她将你视作痛敌,我建议你别打歪主意。阿菠萝虽执掌光明,可预言中的她并非纯粹的光明,她的身上有着极深的恶。”
黑雾颤抖了一下:“这么说,阿菠萝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英俊的血族摇摇头:“她会是我的助力,而并非你的。”
黑雾仿佛捏紧了拳头。
“行吧,纳尔萨斯大人不要做出背刺魔族的行为,其余的我们不会干涉。在下先告退了。”
纳尔萨斯重新戴着面具,面具里的笑意从黑红的王座渗透到地底。
……
“图尔森作为嫡长子,一定想成为新任的王。四王子殿下,你得想办法将他除掉啊!”一位上了年纪的宫廷服男子向艾尔达建议。
艾尔达摇了摇头:“枪打出头鸟,我不想做一只可怜的蓝鸟而被杀死。如同知更鸟一般的三姐,才是制裁他的最佳人选。”
“殿下!你是想将三公主殿下……”
“别乱说!三公主不喜权势,却备受尊崇,她若因图尔森而出事,图尔森一定会遭受非议。”
“艾尔达殿下,大王子窃取月影石之后,已经遭到了大臣和贵族们的嫉恨。若三公主殿下再出事,他恐怕自身难保啊。”
月影石和日影石是阿斯克王国所拥有的一对双生魔石,月影石原本由西尼亲王及其家族保管,日影石则被赠送给了三公主伊达。
月影石所带来的月之力,是阿斯卡王国的贵族们支配下属和奴隶的有力保障。通过月之力操控众人的信念,影响他们的精神,是最强大的奴役手段。
男子继续为艾尔达王子出谋划策:“那我们就暗中和三公主搞好关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她一个背刺,最后栽赃于图尔森,如何?”
艾尔达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没过多久,他的笑容僵硬起来。艾尔达惊恐地掐着脖子捂住嘴,仿若窒息。
“艾尔达殿下!快来人啊,殿下出事啦!”
牧师到来的时候,艾尔达已经凉透了。这一切,都被大王子预料在眼里。
宫中的图尔森:“呵呵,你的算计终究是晚了一步呢。有纳尔萨斯大人的帮助,你以及这些渴望从月影石中获取力量的蠢货们,可不是我的对手啊。”
“图尔森殿下,三公主手里的……”卡尔恭敬地开口。
“日影石必须是我的。为了荣光的世界,我只能忍痛让三妹小小牺牲一下自我了。”图尔森惋惜地摇摇头,眼缝里毫无波动的眼神让人摸不着他的心绪。
……
图尔森被绑在王宫,接受着父亲的审判。他在回忆曾经的故事,也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记得那一日,三妹出生了,大家脸上都沾满了喜悦的光。
他们看见的是新生儿,是我的妹妹,这我不可否认。可他们的眼里,似乎还有着小小的惋惜。
我问向斯塔尔老师:“为什么大家的眼神,那样的复杂?”
老师摇了摇头,遗憾地回答我:“三公主身上出现了返祖特征,对黑暗有着恐惧和抵触。她得倚靠光明才能活下来。”
我并不讨厌光明,可我也不畏惧黑暗。这是我的天性,也是老师对我的教导。
我不能理解三妹为什么害怕我们的家,害怕世界树下黑暗的气息。如此浓郁而美妙的黑暗魔力,是那样的迷人啊。
这时候,老师给我说:“图尔森,你和三公主一定要互帮互助。她需要你的引导,你也需要她身上的光明感。这件事你一定要记住,听见了吗?”
我不解地点点头。从此,我发现了暮光是那样的美好,将尽的火光更能衬托出黑夜的深邃。
有一天,我对老师抒发自己的理想:“我要成为光明教皇,引领大家看清真相、创造新世界。”
斯塔尔老师没有反驳我,也没有支持我,只感叹了一句:“命运。并非定数的命运啊。”
从此老师话少了,对我也更严厉了……
斯塔尔看着被捆绑在皇宫殿台上的图尔森,悲伤地问道:“你可曾后悔?”
图尔森戏谑地摇头,表情无比悲惨:“老师,你总是看不明白啊。你是会犯错的,你不是天命的代言人啊。在你眼里,我是你理想中需要被纠正的错误,是吗?”
斯塔尔·斯维尔沉默了。
图尔森的父亲,国王克劳恩失望而愤怒地说:“你就是犯错了!你夺走了妹妹的生命倚柱!你夺走了她的生命与未来!你是何等的残忍冷漠啊!”
图尔森悲伤地摇摇头:“你错了,她活在我的心里,她的记忆被太阳祝福,她最后的生命在传达着新世界的福音。”
图尔森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在信念里失去了家园与信任,在信念里背负着咒骂与唾弃。
临行前。老师最后劝他善良。
他放下一切包袱后,答应了,按照老师的吩咐一步步地走向自己的光明,寻找自己的救赎与新生。
图尔森虽“听从”了老师的劝导,可他真正相信的,却是纳尔萨斯口中的新火与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