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哥又是第一啊，物理数学两门满分，这也太强了吧。”
好兄弟陈晨拿胳膊肘捅了捅眼睛正在从上往下翻的童安。
“别大惊小怪，不是每次都这样么。”童安觉得自己犯了个错，毕竟按陈大公子的尿性，找成绩应该从后往前找才对，“有了，倒数第十，英语60分，你怎么越辅导越回去了？”
“喂喂喂，你自己分不看，先来打击我是吧？？”陈晨一脸悲愤，“你应该说英语待我如初恋，可惜是暗恋的那种......”
“......不愧是恋爱脑陈公子。”
不打算继续搭理嘴巴碎碎念的陈晨，童安转头正准备回座位，却看见一束让他不能再熟悉的黑色马尾辫。
“有了，还是雷打不动的全班第十呢，物理75，你怎么也越辅导越回去了？”
面前的刚刚转过身来的女孩子身着黑色T恤，黑色的中长发干净利落地束在脑后，清甜脆爽的声音天然带有笑意，很容易给人一种阳光积极的感觉，只是这姑娘俏小的脸颊此刻挂着些坏笑，很显然是听见了刚刚二人之间的交谈。
“有愧洛哥的栽培，小弟又让您失望了。”童安羞愧地捂住脸，本着演戏该演全套的原则，小声道，“小弟中午奉一杯奶茶作为赔礼，望洛哥赏脸......”
究极社死，但这是童安与洛雨竹的赌约，从小到大上演了无数次，输了的一方要认对方一天做大哥，指东不能往西，而这次在洛姑娘一个月系统帮扶情况下，分数任纹丝不动，只能说，天意如此，造孽啊。
可恶，明明小时候是他赢得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还差不多，下次不能再考这么点了，真是丢我老大的面子。”洛雨竹虽还是一副坏笑的模样，但眉毛却明显往上弯了弯，很明显心情不错。“中午的奶茶，我要明列子抹茶口味的。”
明列子，一种热带的水果，酸甜的胃口，很容易俘获女孩子的芳心。
“好，中午老地方。”
说的是童安中午打零工的奶茶店，因为在学校周边，再加上味道确实不错，又不贵，中午生意可以说是爆满。
得到了肯定的洛雨竹不再逗留后排，跑回了第一排自己的座位，打了个哈欠，两手一弯，把脸埋了进去，不长的马尾辫也跟着懒散地歪塌了下去。
第四节课是自习课，班主任又是特别喜欢麻将的钓鱼佬，自习课上半节那是绝对不可能看到他的，下半节也是看心情，时来时不来，这可愁死了年轻有位的化学老师，隔壁自己的九班管不过来，还得有空没空往十班这边凑数。
而洛姑娘这一下就倒的架势，一看就是惯犯，而且是犯了懒的惯犯。
按她的话说，自习课睡觉是至福。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陈晨义愤填膺，“你看洛哥整天趴着睡觉照样第一，看看咱，自习一次不落，次次倒数，果然是脑子的锅，我要化悲愤为力量。”
说完便从抽屉拿出一本《三体》，开始品读。
......
这就是悲愤化成的力量么，童安嘴角直抽抽。
不过有一点童安十分认同，因为自上到了高二，童安对于学业有些力不从心，时常感慨物理到底是些什么牛鬼，什么左手定则、右手定则、磁场偏转，一个字，晕。
都说男孩子擅长数理化，在童安身上那是一点不适用，他擅长的，只有语文一门。其他科目除了物理，差不多都到极限了，在每天三小时打工情况下，他的精力确实有些不够......
每次想到这，他都由衷羡慕隔壁家的洛雨竹，那可是睡神加考神，除了上课就是在玩耍和睡觉，但除了语文，其他科目都是拔尖水平，偶尔心情好语文默写多对两分，还能年纪第一的狠人。
“话说安子，到底洛哥大还是你大？”
“关心这个干啥？”虽然童安很想那妮子怎么能比自己大？但刚刚才喊过人家哥，他实在说不出口，只好瞪了他一眼，“有书看都看不住你的嘴。”
“问问嘛，又不掉块肉，青梅竹马啊，太妙了。”陈晨自诩万年青梅党，毫不动摇。
“妙...妙尼玛呢？”童安干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等你青梅才就知道多麻烦。”
“那可是洛哥诶，人缘好，又帅，成绩又好，又...又帅......”陈晨毫不吝啬自己的美赞，一脸花痴样，“这么好的妹子，要是我青梅，我可就进水楼台先得月，嘿嘿嘿嘿......”
不只是个恋爱脑花痴，还是个白痴。
童安给自己的好兄弟又挂上了一个标签。
要是给他知道小时候的洛雨竹是个纯哭包，那可就真不得了了。
“你没听你洛哥说么，她可是纯汉子，百分百猛男，想挨拳头你就继续说吧”童安把头埋在了物理题中，说出了今天大概第二句违心话......哦不，是第三句。“青梅不应该是萌妹么，劳资喜欢的可是萌妹。”
“而且老陈应该快来了，还是想想怎么给你这位‘辅导老师’解释一下英语成绩吧。”童安露出三分残忍，七分同情的眼神。
“不——”某晨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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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
就在某人被班主任拉走后大约二十分钟，下课铃声如期而至，目睹了洛雨竹左右手各一个妹子架起往食堂走去，童安直摇头，径直往校门口走去。
放学时，正是奶茶店最爆满的时候，他这个校园打工人只能先干活再找个时间吃午饭。
“吴姐，我来了。”
“小安来了，快来帮帮忙。”
一边拿着杯子，一边朝童安打招呼的成年女性正是这家“零点”奶茶的老板，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是难以对付如潮的人群。更何况，中午放学的高中生就像清晨放出门的鸭子，奔得那叫一个快活，觅食这事更是一点都不含糊。
“老板，一杯柠七，多冰。”
“一杯鸳鸯。”
“我要一杯丝袜......”
熙熙攘攘的人，重复如一的工作，以及渐渐手麻的童安。
还有时不时飘过去的奇怪奶茶名。
这些都是童安生活中的一部分。
说到底，如果不是为了钱，谁愿意做打工人呢？
虽然有些人说饿死都不打工......
“三杯抹茶明列子。”
“啊，你来了。”
听到熟悉的清脆嗓音，童安抬起头，正是应约而来的洛雨竹，只是此刻她左手还挽着一个长相甜美的，一看就是说话都温声细语类型的妹子。
这姑娘好像叫熊什么来着，挺漂亮的，虽是一个班，但童安不再怎么记女生的信息，反正是刚刚跟洛雨竹一起去食堂的其中一个，另外一个没来，不过就算是换了一个，童安也一点不奇怪。毕竟洛哥人缘好，跟班里大部分人都能打成一片，尤其是在女孩子这边。
至于别的原因，童安不敢想，也不敢问。
又因为洛姑娘的个子让人实在不能恭维，导致排在她前面的高个子把她的存在差点抹去，不然按童安对她的熟知，不至于人都在跟前了还没发现。
想到这，童安觉得有点对不住这个对自己一直照顾有加的“大哥”，又往罐子里舀了一勺明列子加了进去，对于店员来说，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不过按吴姐的说法，洛雨竹这么好的小姑娘，再送一杯都不为过，只是洛姑娘每次都以小本生意，钱一定要付给搪塞过去。当然洛姑娘今天这一杯的钱是童小弟付的，按她的说法是规矩不能乱，原本他想三杯一起付的，但被大哥拒绝了。
接过奶茶的洛雨竹和腼腆的熊姑娘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得聊了起来，而刚刚还肩膀挤肩膀的人流也差不多散完，吴姐也加入了两人的奶茶会。
童安一边工作，一边思考中晚饭该怎么解决。
他是和从小带到大的奶奶一同生活，这两天老家有些事，他爸爸和“阿姨”两个人忙不过来，把奶奶喊回去帮忙了，也把妹妹童冬一块带了回去。
生而不养，家有老又不孝，一有事还要喊老人家回去干活，这算什么？
把一个月三人800元的生活费和提供给的临时住所作为他们口中的“孝道”和“养道”？
若不是找了份临时工作，若不是洛雨竹一家对他们照顾有加，一个月800元够做什么呢。
不过幸好妹妹童冬董事乖巧，没有一点娇气，让童安这个做哥哥的感到十分痛心。
“唉......”
童安揉了揉额头，知道自己又走极端了，明明决定了不再关心他们的事情，尽快实现经济独立，成年之后爱咋样咋样的。
吃饭这事，暂时填饱肚子就行，给自己花钱，他确实舍不得。
“哎，我的腰是越来越不行了。”
另外一边，从早晨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的吴姐属实有些吃不消，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捶打着肩膀。
“还好找了小安来帮忙，不然只能喊老赵回来了。”
吴姐的老公一直在大城市打拼，每年也寄回不少钱，就是离得远，回家少，随着奶茶店生意越来越好，吴姐多次想喊她家老赵回来帮忙，但老赵觉得奶茶店听上去不靠谱，他在那边做的不错，一下也没答应，于是吴姐便雇了童安这个打工仔。
“吴姐，我帮你按按吧，很有效的。”洛雨竹放下手上的奶茶杯，绕道吴姐身后，两只手在她背肩上来回腾挪，隐约发出些吱咔声，“能听见声音就是这里有炎症了，还好不严重，吴姐要多注意休息啊。”
“小洛手上还挺有劲，别说，真的舒服多了。”吴姐眯着眼一脸享受，“我们做这行的，赚个辛苦钱，你们这些小姑娘可要好好读书，将来日子过的轻松些，自己当老板。”
“嘿嘿。”洛雨竹只是笑笑，然后坐回位置上，继续喝起奶茶。
在一旁看着洛姑娘一顿操作就让吴姐喜笑颜开的童安表示一点都不羡慕，因为他的肩膀这一带压根碰不了，又痒又痛的滋味，他可承受不了。从小到大，每次洛哥给他肩膀后边来一下，美其名曰“按摩”，他都得倒地不起好一会。
这弱点被抓住后，他也自然再没压在洛雨竹上头过，一声“洛哥”口服心服（不是）。
“吴姐，这边差不多了。”童安脱下红马挂和手套，一边打开水龙头，手上闷热的感觉随着水流消失无踪。“洛...雨竹，你...你们待会怎么说，我先去旁边店里买个饭，你们先在这坐会？”
差点下意识“洛哥”就喊出声，主要是坐在旁边的熊姑娘存在感太低，差点没发现，在不熟悉的女生面前，童安有点不好意思喊。
以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洛哥向来通情达理，这个面子一直都会给。
但今天却发生了点意外，
“小安子，你喊我什么？”洛雨竹板着脸瞪了他一眼。
“洛...洛哥。”
耻辱......这是耻辱!
看得旁边吴姐和熊姑娘直发笑。
“愿赌服输知道不。”洛雨竹拿起还有半杯的奶茶吸了一口，又把旁边一杯没开的递给他，“看在你还算乖的份上，大哥怎么都得对小弟好一点，不许拒绝，今天你是小弟。”
童安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哥，心里一份羞耻一份感谢。
“好。”
他插上吸管，抿了一口，有点冰，又有点甜。他是喜欢的这种感觉的，但喝奶茶喝到饱的日子离他还有不小的距离。
“你今天怎么没回家。”洛雨竹看他没有再拒绝，板着的脸松了下来，她是知道平常童安都是回家吃午饭的，然后再回店里帮忙，因为下午上课前半个小时也是一样忙碌。童安中午休息的时间，就只有吃饭的时候了。
“奶奶和小冬回老家了，这两天我一个在街上。”童安咬了咬嘴里小小的明列子果实。
“要不明天来我家吃吧，我明天也一个人，没饭吃。”洛雨竹舔了舔嘴角，“我想吃可乐鸡翅和红烧牛腩。”
童安从小就有烹饪天赋，小时候跟妈妈学了不少，长大后也没少做饭，这个年纪就有一手好厨艺，洛雨竹一向馋他做的菜。
“要不还是......”
“磨磨唧唧的，你是姑娘吗？给大哥做个饭这么困难？”洛雨竹脸上的“井号”又快出来了。
“......”童安逆来顺受，勉强算是同意了，“是是是，今天您是大哥。”
他倒不是介意给洛雨竹做饭吃，只是每次做完饭都留在她家白吃白喝，那种白嫖罪恶感让他甚是难受，这样下去，怎么都还不清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熊姑娘咱们走。”雷厉风行一向是洛雨竹的风格，拉起旁边脸有些红红的腼腆女生开开心心回了学校。
明明自己就是个小姑娘，还这么喊别人，这都比别人快矮了半个头了。
童安一顿吐槽，也难怪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妹子叫什么，他洛哥一直都是喊人熊姑娘，他人都是麻的。
“吴姐，那我先离开一下，晚点再来。”
“去吧去吧，现在也没什么人，我的饭也热好了。”
吴姐打开了微波炉，而童安则跑到隔壁两家炒饭店，点了一份盖浇饭，一口奶茶一口饭。
嗯...有点甜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