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她看到大海就想吐。
这并不是大海的过错，而仅仅是因为她在这片大海上遭遇了非人的经历，想要死却又死不掉，不得不继续承受通过的地方，大概是得了某种心理疾病……
她试图开个玩笑让自己快乐一些，但这是无意义的，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真正的开心起来，也暂时没有办法来掩盖自己对程曦的情绪，因为她就是如此痛苦和怨恨
但程曦仍然笑着：“你成功了，白桑，从此之后，生命不再受到限制，哪怕被人切片，都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像是小强一样生命顽强。没有生命的约束，你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你难道觉得我会感谢你吗？”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白桑没有任何哪怕是那么一丝想要和程曦好好说话的念头。、
程曦的眼角稍微有些低垂，她看上去有些失落，不过很快这一抹失落就被收敛了：“嘛——这也是我想要的啦，不然你要怎么样才能战胜我呢？”
说着说着，她又变得开心起来：“白桑，要战胜的我的话，只是这种东西可是不足够的，但是你们把所有的异常物作为了祭品让我收容时光之轮，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如果正面作战的话，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时光之轮的对手，那或许是你所隐瞒的隐秘。”
“你是没有长脑子吗？只知道和人打架？”
这是来自于白桑的冰冷的嘲讽。程曦现在很想真的给她两拳，但是看她那可怜的样子有心生怜悯，她觉得自己没法安慰白桑，毕竟痛肯定是真的痛，她又不是不知道这类异常物收容的过程会有多痛苦。
丢给“自己”算了。
反正李天一也是自己，自己弄哭的自己安慰好，顺带刷一波好感——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天才。
然后她向白桑伸出了手，白桑下意识的恐惧得闭上了眼睛，蜷缩在一起像是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然后她们回到了她们居住的地方。
程曦拉着白桑“咚咚”两下敲响了李天一的门，过了一会儿，李天一穿戴整齐的过来打开了房门，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同行穿戴整齐的程曦和白桑，颇为不解：“大半夜的，怎么了？”
“我帮助白桑收容了一件异常物，可以让她摆脱病痛，不过现在她因为收容异常物的过程有些痛苦，所以说变成了小白兔，我希望你可以处理一下。”程曦睁着眼睛，她的双眼没有复苏，所以现在身份是时光之轮吗？
李天一挠了挠头：“我帮忙处理一下？”
程曦松开了白桑的手，然后就看到白桑猛地扑倒了李天一的怀里，紧紧抱着李天一的手臂，然后一脸警惕和敌意的盯着她。
她无奈的摊开手：“你看，就是这样，她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理智，才能够变成原来那个白桑，现在她没法控制她自己的心情。我在这里只会让她更加惊恐，这基本可以算是某种精神疾病——不过也还好，时间会抚平创伤。如果你不愿意麻烦的话，我可以把她放到时间的囚牢当中去，一晚上就能够让她的内心恢复。”
“那样会得别的疾病吧？”
程曦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总比这样子要好。”
“……好吧，我来安抚她。”他一只手被白桑抱着，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少女纯白的头发，少女仍旧是瑟瑟发抖。
看上去不像是个轻松的活，这应该就像是雷雨天的小孩……不过他也没有对应的安抚的经验。
程曦点了点头：“嗯，那就交给你了。”白色开始在她的瞳孔中渲染，“我睡觉去了，收容异常物还挺累的。”
她朝着自己的房间中走去。
等到她进入了房间，李天一才终于看向了白桑。
白桑低着头，仿佛仍然面对着恐怖的东西：“她已经回去了，没事儿的，我在你身边呢……”
但是这好像并不能让她的恐慌减少多少，她的身体是如此的单薄，如此的瘦弱，然而此刻抱着自己的力量却又如此大——让人从心底萌发出一种怜爱。
李天一不由得想起来刚才何书诗说得，把她们两个都拿下来……这根本就不是拿不拿下来的问题啊！这当中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来处理。
他关上了房门，带着白桑走到了房间里面。
好说歹说让白桑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端了一个凳子坐在床边：“安心睡觉吧，我会在你身边的，有什么不安都可以告诉我。”
白桑抓着李天一的手。
李天一是程曦，程曦也是李天一，程曦会做的事情李天一也会做，李天一会做的事情程曦也会做。
他们两个没有本质的区别。
明明没有本质的区别，但是李天一更好。她知道这只是人体认知上的问题，只是因为他们两个外貌不同， 看起来完全像是两个人，就很难把他们两个当成是一个人。
她抓住了李天一的手，然后开始掉眼泪：“呜呜……”
什么啊……李天一任由少女抓着自己的手，他没想到白桑什么都没有说就自顾自的开始哭起来，泪水打湿了枕头，李天一想着还有没有别的枕头，免得她待会儿睡觉都不行。
“为什么偏偏是我要遭这种罪啊！”
直到李天一都以为她哭睡着了。才终于听到白桑这样子抱怨了一句：“为什么偏偏是我，出生就得了治不好的病，为什么偏偏是我，不得不面对她这样的存在，为什么偏偏是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就像是晶莹的水晶，李天一并不知道她今天收容了什么异常物，但这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和过去不同。
她说着说着，把李天一的手臂拉到自己面前，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不痛倒是真的。
不过李天一还是配合着做出了龇牙咧嘴的表情：“痛痛痛！白桑你在干什么！？”
白桑满意的松开了自己的嘴：“哼~都是因为你这个家伙才会变成这样子的！”她好像恢复了元气，有些时候能够找人背锅也是理智的体现。
不过白桑说得没错。
李天一认识到了这一点，这个异常的时代是由自己决定的，机会摆在眼前被自己放弃，他因为一己私欲让这个时代继续，因此白桑才承受了这样的痛苦。事到如今后悔大概也没有意义。所以他必须要负起责任。
就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李天一闪过一抹白桑不太能看懂的光彩：“你说得对，白桑，都是因为我，所以我应该背负起这个责任。”
“责任？”
“异常的时代由我来终结，既然上一次我可以做到，这一次我仍然可以做到，异常的时代到来已经不可阻挡，我即便是后悔也没有意义，因此，异常的时代由我亲自来终结——你会帮助我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远大的理想？
而且……
白桑今天晚上第一次在脸上浮现出了笑容：“那按照历史，我会背叛你的。到时候把你献祭给程曦，让你变成她的x奴隶！”
“那我不得感恩戴德？”
“啊？你是真不要脸啊！小心到时候形销骨立，所谓樯橹灰飞烟灭。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天一没忍住曲指在少女头上敲了敲：“一天天的，少开这种车！我猛地很！你懂不懂？少在这里看不起人！”
“一般来说只有不猛的才会吹嘘自己很猛。”
真欠啊。
不过看上去她的状态好了不少：“好了，乖乖睡觉。时候也不晚了，你要去接任部长的工作吧？”
白桑瞪大了眼睛：“你是什么黑心资本家！你居然要让心灵受到了床上的如我这样的少女第二天马上就去工作！你还是不是人？！”
她抓着李天一的手更用力了。
看样子不是在开玩笑，的确，这样子做显得自己有些不是人了，不过始终待在家里好像也没有太大意义，毕竟程曦也是……
“我会陪你一起去上班的，在你心态平复之前，我给你当秘书好吧。”
“……”
李天一发现白桑没有说话：“怎么？不满意？想要一个帅气的小哥来给你当秘书？”
“没！没有……”白桑的脸泛起红晕，“我就是没想到你会愿意陪我，我还以为你要趁着我上班的时候拿下程曦呢……”
“你这样说也没有错，感觉是个机会，那你自己去上班好了。”
“不可以！”她反驳着，“之后我不管！反正现在不可以！你这段时间要陪着我！”她发动了女孩子的名为“撒娇”的必杀技。回想起来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这种技能了。
毕竟她不想让别人可怜，不想让别人觉得这孩子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一点要求当然要满足她——那种有些怜悯的表情她不是很喜欢。
但是好像……也不错？
李天一轻笑着：“嗯。我答应你。现在好好睡觉，”
“嗯……你不可以放开我的手。”
“嗯。”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