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被吓掉，好像也不叫乌龙了。
那叫灾难。
苏语雯冷静的换好小翅膀，再把裤裤提上，而隔间外的动静也还在继续。
“宋琳，你要点脸行吗？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听声音，还是同班同学。
看情况像是下课后，被班上同学叫出来欺凌…话说按照宋琳的角色定位，现在的情境是不是搞反了？
好怪哦，再听一下。
地上传来窸窣的声音，应该是被推倒在地的宋琳爬了起来。
就听见她冷笑一声，言辞间的态度依然那般强势。
“徐珂温，你算个什么东西？从初中开始就跟在我后面端茶送水的玩意，一看我势弱就支楞起来了？”
“还有你，尹姗…我是真没想到啊，连你也这样对我？我寻思平时应该也算是待你不薄吧？”
该说不愧是宋琳吗。
如果不是能从发声位置大概推断出隔间外头的场面，苏语雯指定以为这是宋琳带着跟班在欺负别人。
“差不多得了，宋琳。”
这是尹姗的声音。
“那时候你能把王小燕用完就扔，下一个是不是迟早轮到我？呵，说来我真得谢谢你，多亏了你，最近我也很不好过呢。”
她说话时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把宋琳生吞活撕了一样。
木州一中的军训，是在开学前以夏令营的形式完成，而她在那时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入学后，她找到那个男生，眼见着事情就要成了。
那人却冷冷甩开她的手。
“你和宋琳她们的事，已经在整个年级里传开了。抱歉啊，我不想和品行不端的人来往，再见。”
比起在告白时接到好人卡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什么？是“你不是个好人”。
一切都是因为宋琳。
王小燕已经受不了周围冷眼，打算和家里人说一下，读完这学期就转学了。但尹姗没有这样的家庭条件，这里读不下去，那就没书可读了。
所以她毅然反水。
也算是个怪现象，好像只要站在被公众舆论确认为“恶”的对立面上，不论来处不论成分，都能成为“正义”。
哪怕昨天她也还是被厌恶的一员，找到更下级的宋琳，她就能作为执行正义的一方，高高在上的站在这里。
宋琳面色发白，嘴唇止不住的哆嗦。
到底是怎么了？
在她过去的人生里，欺凌失败事情败露也不是一次两次。但那都只是哭一哭，装作无辜扮作可怜就能应付过去的，第二天到校她依然是校内上流。
可是这次只不过在苏语雯的事上遭遇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她的处境居然就完全逆转，变成了人人唾骂的对象？
甚至于从初中带过来的那帮子所谓朋友也全员反水，融入了整个大环境里。
为什么！
宋琳再次被捏着领子，毫无反抗之力的抵在厕所隔间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可见名为徐珂温的女生臂力之大。
苏语雯记得，她是个很会打篮球的体育特长生。
在前世的记忆里，她的确如宋琳之前所说那样，一直是宋琳的马前卒，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宋琳，清醒点好不好。”
徐珂温的声音响起。
“你的本性已经暴露了，现在全校都知道你是个如何低劣恶毒的人。”
“今天还想去找黄思修搭话呢，哈哈，你以为苏语雯不在，人家黄大少爷就能看得上你？真亏你好意思啊！”
宋琳攥紧拳头。
而站在隔间里发愣的苏语雯突然被点名，也禁不住撇了撇嘴。
话说。
宋琳和黄思修，这俩人前世明明是狼狈为奸来着。霸拽骄狂的富二代，以及圆滑嘴甜的万事通，这俩人碰一起不能说相见恨晚，简直就是天造地设。
但今生…不谈宋琳和黄思修的关系，单就目前这个状况来说。
有点儿诡异。
如果只是那次事件的影响，不应该如此强烈，至少是不可能让一个人苦心经营的关系网络在朝夕之间崩塌湮灭。
在学校这样的小社会里，施暴者如何能成为施暴者？仅凭一人之力显然是天方夜谭，既然如此，现在发生的事情，就是不合常理的。
不合常理…
苏语雯一下就想到了，或者说她也只能想到此前发动的技能。
呆呆鸟的技能。
当时她觉得“事情朝着对你有利的方向发展”，就是指保洁大爷突然闯入，并且让事件结果瞬息反转。
因此她还对技能效果感到失望。
但是…
倘若这个技能的效果以及影响，并不止于事件发生的时候？
这只是她的一个假设。
呆呆鸟的技能发动条件，限定在了一个“投票环境”里。如果说这样的条件，是为了在现实世界里营造一个弱化版的死亡游戏，那么。
按照游戏规则，呆呆鸟被投票出局，剩余的参会人员，就将遭受弱化版的死亡游戏惩罚。
正式游戏里，失败者将被剥夺生命，而现实世界里发动的技能效果，若是重在“剥夺”这一概念上…
苏语雯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时被摆在天平上的，恰是“名声”。
……
欺凌仍在继续。
徐珂温按住宋琳，即使宋琳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发箍被扯烂，校服也被硬生生拽了下来。
一如她以往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只不过这次立场反转，她从施暴者变成了受害者。
但宋琳不曾有半点悔意，她的心里只有满腔怨憎在疯狂汇聚。她恨眼前这些人，更恨苏语雯。
徐珂温看到她这副眼神，登时就恼了，狠狠的一耳光给她扇去。
看着一旁的污水桶。
徐珂温突发奇想，拧着宋琳的脖颈就往里头摁。
“哈哈，像你这样心脏的人，就该用脏水好好洗洗！”
做完这一切，几人又围着宋琳嬉笑打趣，随后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后得意的扬长而去，留宋琳一人在原地剧烈咳嗽。
“妈的…妈的！”
她的骂声像是在哭，但其中蕴含的怨毒令闻者胆寒。
在一步之遥的隔间里，见证了全过程的苏语雯一言不发。
宋琳变成这样，是因为她吗？好像这么说也没错。毕竟是她一时兴起，才借宋琳找茬的机会试验了一下技能效果。
但归根结底，还是她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宋琳惯以施暴者的立场去动那毫无理由的恶意，苏语雯又如何会闲的无聊在无辜者身上试验技能？
所以她不值得怜悯。
听见宋琳渐起渐落的脚步声，藏了许久的苏语雯从隔间里走出。
眼神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