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麟话音刚落,卓高就迫不及待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陆景麟扫了那女人一眼,见她情绪还算稳定,便轻声道:“很简单,看看这里吧。”

说着陆景麟就将他的发现指给几人看,秦无忧凑到跟前,细看下发现那木桌上有几道淡淡的白痕,很新,而土墙和桌面接触的地方明显有新碰出来的痕迹。

“这……”卓高瞬间脸色通红,甚至有些惭愧:死者在里屋,因此压根就没注意到这里。

陆景麟扫了他一眼,解释道:“从痕迹上判断,死者明显是从背后被人按在了桌子上,惊慌下才抓出了这些白痕,而桌子则是在挣扎搏斗的时候撞到了墙,所以才有了那些明显是撞出来的坑。”

卓高脸更红了,但嘴硬道:“那也不能确定这里就是第一现场吧?许是事毕后不防从里屋跑出来了呢?”

陆景麟扫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却是看向了那女人:“大姐,若是觉得心里难过的话,可以先避一避。”

解释案情时家属就站在身边,而且还听着听着就泣不成声,这让陆景麟开口说话都有些不自在,可卓高却和个二愣子一样……

那女子看了看他,蹲身一礼后,捂着嘴走出去了。

待得她走出去,陆景麟才看向卓高:“你觉得,这种案子受害人在什么时候挣扎的最激烈?”

卓高一愣:“是……刚被袭击的时候?”

陆景麟点头道:“没错,那么假如第一现场真的在里屋的话,炕边上、被褥、墙壁等等不论如何都会留下些挣扎的痕迹,但里面你可曾有发现?”

卓高又是一愣:“许是那女人将之收拾了……”

陆景麟叹息道:“那被面已经用了不知多久,稍稍一扯就裂开,墙是土墙,炕是土炕,席是破席,在那里挣扎打斗的话,你能收拾到一点痕迹都没有?”

方才陆景麟进去查看的就是这些,但一无所获就让他觉得很奇怪——旁的不说,就那种土垒起来的炕边儿上甚至都没有太新的印子,连那破被子都没有新撕开的口子,于是他立刻就断定那里不是现场,至少不是第一现场。

若是整个屋里都没有痕迹的话,那还可能是凶手用了**或者进门后就打晕了死者,但桌子这儿却出现了问题,那么这里大概率是第一现场。

陆景麟也懒得继续和卓高辩论,径自道:“那么可以想想看,为何第一现场在这里?”

秦无忧闻言若有所思,可杵在一旁的熊大听得有点呆:“啥意思啊?”

陆景麟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假如你是受害者,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坐在这里?”

熊大呆了呆:“做活计的时候?”

陆景麟点头道:“那么为何有人进来了,受害人却还坐在这里?”

熊大不确定道:“许是因为来人脚步轻?”

“窗户和门在一面墙上,做针线活时必定是要面窗借光的,所以进来人就能看到,若是有人忽然闯进来,死者会喊人,邻居也能听得到。”秦无忧白了熊大一眼,然后问陆景麟:“你的意思是,凶手是请受害人做活的时候作案?”

陆景麟十分欣慰有人能跟上自己的思路:“正是。很明显受害者是猝不及防被按住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凶手乘着她忙碌的时候冷不防将其按住并捂住了嘴,然后……”

说着他又指了指桌上的布条:“恰好身边有这些,所以凶手就用这玩意反绑了死者的双手,最后才……咳,作案的。”

身边站着大美妞,陆景麟也不好用更那什么的词儿,挺尴尬……

熊大呆头鹅一般的问道:“方才我就想问了,你如何确定是布条绑的人,而不是绳子?”

陆景麟指了指棺材:“我刚刚看过,死者手腕上的淤青是条状的,很宽,而若是绳子的话淤青则会是螺纹状,比较窄。”

熊大闻言更呆了:这特么有区别么?

秦无忧沉思了一会儿,皱眉道:“那如此一来,案发时间就不对了。”

陆景麟点头道:“正是。”

而卓高则再次开口道:“案发时间不是天黑后么?仵作来时也说人死了不到一个时辰……”

他问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了,而陆景麟扫了他一眼:“我就问你,一个十八九岁的独身女子,会不会在天黑后放个男人进屋?还有,谁告诉你进屋后凶手就直接杀人的?最重要的是,天黑后怎么做针线活?”

卓高想说蜡烛和油灯,但没开口就闭嘴了:不管哪个都挺费钱,穷人赚的那点钱哪儿舍得这么用啊?而且桌上还真没油灯和蜡烛之类的东西……

瞧他想明白了,陆景麟便道:“凶手是白天借口缝补衣服进来的,并且一直在这里呆到了戌时,这就是外面的狗一直没有多少动静的原因了,因为白天狗叫不会引起多少人注意,而人在屋里的时候,狗却是不会叫的。”

卓高大张着嘴:“这……我们还以为是趁着天黑……门忘了上栓……”

陆景麟翻个白眼:“旁的不说,你觉得夜里狗能认出谁?那是看门狗,再怎么说夜里有人进来它都得叫两声吧?”

事实上从一开始陆景麟就觉得有些奇怪了:黑灯瞎火下,狗瞧见主人都得叫两声,何况是‘熟人’?再者,总不至于这附近百多户都是熟人吧?狗有那个智商么!

卓高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

“所以从整件事情来判断,凶手其实是临时决定作案,而非是有备而来。”陆景麟继续道:“事发后他还一直留在这里,不出意外的话是在威胁死者让其不要声张或者嫁给他,将这事儿揭过。”

秦无忧问道:“你这么判断是因为凶手在这里一直留到了戌时?”

陆景麟摇摇头道:“不单单是这样,还因为杀人现场是在里屋。凶手若是没别的事儿的话,必然不会将死者扛到里面去,而外屋只有一套桌椅,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有,死者的脸上、嘴角都有伤痕,这八成是凶手在威胁死者时留下的。最后……”

陆景麟看向卓高:“作案过程姑且先根据现有的情况分析到这里,是对是错随后慢慢验证。不过我有个疑问,死者受害时穿的衣物以及凶手用于捆她的布条去哪了?这等关键物证你似乎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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