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黛尔疑惑地问。

对此，伊莲早就有了思路：“既然小艾莉丝是听了莉莉安大选帝侯的生平后变成这样的，那我们就从莉莉安开始调查吧，我记得……学院图书馆好像在那个方向。”

……

虽然帝国的总体历史背景类似于伊莲原世界的西方中世纪，但是图书馆的图书分类却十分现代化，所有的书籍按照大的类别分属于不同的楼层，大学科的分类下还有细分的小学科。

因此伊莲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关于莉莉安大选帝侯的传记类书籍。

然而这些官方的书籍对于莉莉安大选帝侯充斥着严重的偏见，寥寥几笔简述了她作为新帝国第一任帝国首辅时的主要政绩，大篇幅对她进行了抹黑，至于她在人魔战争的功绩，则没有丝毫记载。

看着这些抹黑，幽兰黛尔血压飙升，几度气到跺脚。

“叶卡捷琳娜大帝以仁治国，虽然莉莉安女公爵发起政变失败后自焚而亡，但最终叶卡捷琳娜大帝选择了饶恕路德维希家族的罪孽，甚至保留其大贵族的尊贵身份。”

“其胞弟威廉·冯·路德维希（威廉一世大公）接替了铁血爵爵位，并被叶卡捷琳娜大帝任命为第二任帝国首辅，此后路德维希家族的家主皆受封铁血爵并领命帝国首辅一职。”

帝国首辅是神圣罗曼诺夫帝国中的最高官职，相当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宰相。

读完这一段文字后，伊莲敏锐地察觉到其背后的不正常。

君主仁慈他可以理解，可是他不相信君主会仁慈到会完全饶恕政变家族的罪孽，要知道，发动政变不管放在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是能够被诛灭九族的大罪，就算只追究主犯的责任，其亲人以及后代绝对是政治绝缘体了。

可是叶卡捷琳娜非但没有对路德维希家族施加实际性的惩罚，甚至还继续让路德维希家族的家主担任“帝国首辅”的重担。

“太奇怪了，莉莉安大选帝侯发动政变后，她的路德维希家族在后世依旧权势滔天。”伊莲疑惑不解，“叶卡捷琳娜大帝心这么大的吗？如果我是女皇，绝对会把整个路德维希家族都给突突了。”

“小幽兰，你觉得叶卡捷琳娜大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比起自己去查资料，伊莲还是觉得问身处过那个时代的人比较好，毕竟莉莉安大选帝侯都被抹黑成这个样子了，那天知道叶卡捷琳娜大帝会被美化成什么样子。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知人善用。”幽兰黛尔立即回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她绝对称不上仁慈，因为人魔战争期间，在战争之初就杀鸡儆猴，杀了不少有异心的贵族，很大程度上防止贵族叛变到魔族的情况发生。”

伊莲点了点头，听了幽兰黛尔的描述，他越发觉得莉莉安大选帝侯的政变有猫腻。

“帝国三大贵族：路德维希铁血爵执掌政权为帝国首辅；波旁边境爵执掌军权为帝国大元帅；奥斯汀神圣爵执掌神权为圣光教廷教皇。”

现如今，伊莲的身边有一位来自波旁家族的小女儿，而且他还从伊莎贝尔的口中听到过奥斯汀家族的另外一个候补圣女，那……路德维希家族呢？

他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将注意力从莉莉安大选帝侯的身上转移到路德维希家族身上，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他的心中有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艾莉丝一定与路德维希家族有关。

伊莲与幽兰黛尔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从一份报纸里面得知了路德维希家族的现状。

“新帝国历997年5月9日，光之圣女莉莉娅·冯·路德维希公然叛变光之精灵王并投奔魔族……”

这是一份震撼到伊莲的报道，同样在三年前的那一天震撼了整个帝国。

他快速翻阅报纸，并继续寻找后续报道。

莉莉娅·冯·路德维希，她是铁血爵的大女儿，也是上一任的光之圣女，她的叛变引起了光之精灵王的神罚，整个路德维希家族在神罚之下彻底覆灭，莉莉娅也被冠以了“炎之魔女”的恶名。

后续，帝国女皇严加调查，发现过半贵族与官员居然与魔族相勾结，以雷霆手段处死了两万余人，流放数十万人，这便是轰动整个帝国的炎之魔女案。

“小伊尔曾告诉我小艾莉丝是没落贵族，难道她的家族在炎之魔女案中受到了牵连，因此家道中落，削除贵族籍，成为了平民？”

伊莲闭上眼睛沉思，在脑海里面整理着一切已知的信息。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来，无形的风化作了有形的人，伊莎贝尔一直在盯着伊莲，她知道现在该轮到自己上场了。

“小伊尔……”伊莲咽下一口唾沫，现在的他可以理解为什么伊莎贝尔与艾莉克希娅会瞒着自己了，于是他露出了自责的神色：“还是先说对不起吧，我还是太冲动了。”

毕竟，从贵族到平民的巨大落差，很少人能够承受得了吧，而现在的艾莉丝的身上没有任何贵族的骄傲与贵气，只有如履薄冰般的低调行事。

“就像伊莲亲猜的那样，她因为炎之魔女案受到牵连，家人也都不在人世了；一夜之间她就从云端上的小公主变成了下水道的阶下囚。”

伊莲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帮助她走出过去拥抱未来”实在是太自大了，就算艾莉丝想要走出过去拥抱未来，可她所背负的罪孽也绝对不允许她这么做。

“不得不说的是，当代女皇陛下真的很有魄力，借炎之魔女案，抓了不少贪腐成风的贵族与官员，给他们扣上了‘叛国罪’的大帽子，整顿了帝国吏治，当今帝国隐约间有盛世之相。”

“至今为止，小艾莉丝还是罪人，对吧？”

“没错，叛国之罪与异端之罪。”

这两个罪名，随便一个就能要了艾莉丝的命，她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伊莲沉默不语，“叛国”与“异端”的罪名实在是太大了，它们就像是两座大山一般时时刻刻压在艾莉丝娇小的身躯之下，光是活着就是拼尽全力了，又怎么能够走出过去的阴影呢？

“是我，卡芙卡学院长，还有整个波旁家族出面，才将她从狱中保释出来，可哪怕如此，她也在狱中待了整整两年。”伊莎贝尔补充道。

“她……”伊莲张了张嘴，他心情沉重，甚至有些后悔调查这件事情了，“是路德维希家族的大小姐吧。虽然官方报道说路德维希家族全部死于神罚之下，可是……”

大贵族出身的艾莉克希娅尊称艾莉丝为“姐姐”，而且艾莉丝还因为莉莉安大选帝侯被掩盖的功绩而悲愤交加，这两点结合，足以证明她是莉莉安大选帝侯的后人。

伊莎贝尔点头：“没错，她是路德维希家族的女儿；炎之魔女莉莉娅就是她的亲姐姐。”

“她还是罪魁祸首的胞妹啊……”伊莲一声感慨，仅仅是这一点，就注定了艾莉丝必定会饱受非议，也因此伊莎贝尔与艾莉克希娅才会对此缄默其口。

千年前，她的家族得到了赦免；千年后，她的家族还会得到赦免吗？

伊莲思考着这个问题，如今看来，他能够为艾莉丝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成为光之圣女，然后向光之精灵王进言赦免艾莉丝的罪孽。

“小艾莉丝，她只是被牵连的吧？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家族背叛了帝国吧？”

“是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啊，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却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伊莲抬起头来，他的声音里面充满着惋惜，可是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我决定了，要更加努力成为光之圣女，光之精灵王还挺喜欢我的，希望祂能够采纳我的进言，愿意赦免小艾莉丝的罪孽。”

光之圣女向光之精灵王进言是一件非常简单且没有任何风险的事情，但至于光之精灵王会不会采纳圣女的进言就是另外一回事。

伊莲只能在力所能及地范围给艾莉丝说好话，能不能成功就全看光之精灵王的心情了。

毕竟艾莉丝身上的罪孽比天还高比海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