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克莱因，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包括赫尔等人。
有怜悯，但是不多。
而今他想通一些事情后，看待赫尔她们也变得不同，多了几分犹豫。
薇尔汀似是看穿了克莱因的心事，虽然不可思议，但还是出言安慰。
“老板，你曾经说过，这条路总是有人要先迈开步子，哪怕脚下是荆棘丛生，哪怕会流不少血……”
“是的，我说过。”
“你还说过，若是前路一片黑暗，我们便是照亮大地的唯一火光。”
“这……勉强算是我说的。”
“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我、赫尔、海森都做好了准备。我们是您的战士、我们是您的棋子、我们是您的利剑和坚实的盾牌，随时随地听候您差遣。”
“我知道了。”
克莱因在心里默默盘算，盘算着一个已经推敲过千百遍不止的计划。
然而当时的心态和现在既然不同。
手中的棋子只是棋子，不会倾注太多感情。
因为是棋子，他可以进行大胆的攻击，可以冒进，也可以做到弃车保帅。
“是我太冒进了，还是太过担忧了？”
薇尔汀低着头，默默守在克莱因身旁。
由于带着手套，看不出那紧握的小拳头上，有多少筋脉突兀而起。但从她紧张且不安的神情中，克莱因能看得出来，计划对于她们来说确实不太安全。
“老板，内个……不使用魔力，对赫尔大姐头这样的法师来说，确实会有点危险，不过不用担心，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是么，那个侍女呢？”
“她……也会没事儿的。”
薇尔汀说出这话，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女仆赫尔就算不暴露魔力，身体也是经过深海残片改造，理论上不会出现太大问题，但另外的侍女则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在不知道安托万会如何反应之前，任何估计都是无效预测。
克莱因需要承认，他原本不是个聪明人。
如今在赫尔等人眼里看似头脑灵活的克莱因，实际上是因为三年中靠着庞大精神力锻炼的结果。
将大脑当做二头肌，以无尽精神力为原料，不停逼着自己去思考，使得他的思维反应和记忆力比常人高出一些。
可是关于认知方面的东西，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孩子。
抱着穿越异界开无双的心态，抱着路人都是NPC的想法，仿佛自己是置身事外的神明，人们都是他手心里玩弄的棋子。
“呵呵，原来我比艾琳娜可差远了。”
“老板，你怎么……”
薇尔汀很是不解，明明那个名头一串的狮心王族，看起来也很推崇老板，怎么老板在这里自我贬低呢？
她不理解很正常，毕竟克莱因在十几分钟前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可是他仔细思索过后，发现自己的觉悟并没有比艾琳娜高。艾琳娜没有杀过人，但她第一次结束他人生命，是在知晓生命重量的前提下，而克莱因自己则是将眼中的人当做棋子、NPC来处置。
有着玩弄物品的手段，却没有剥夺生命的觉悟。
“没什么，去吧。”
“是。”
得到命令后，薇尔汀如释重负一般的离开。
这里是中世纪风格的异世界，不过加了点魔法。
克莱因突然想通了，像他这样用人性目光去看待普通人，只占极少数，更多还是安托万、安东尼那样的贵族、豪绅。
人命贱如狗，农奴和奴隶都是消耗品。
为了改变这些现状，为了让艾琳娜的王国顺利建成，总要有人稍微做一下恶人，正如必须要有一个巫妖王一样，他也必须充当这个隐藏在暗中的大反派。
……
艾琳娜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着。
她实际上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让她去体察民情，获得民众们的支持？哪有那么容易。
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即便顶着看似很高贵的名头，却依旧无法让人们做出选择。毕竟安托万管理这个城镇多年，笼罩人们头顶的阴影，可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小狮子感知周围人的目光，看得出来，他们也想过来攀谈一番。
这里的人和其他地方确实不同，那种完全麻木只顾眼前生活的人不是没有，但占比不多。很多人内心还燃烧着火焰，渴望覆灭头顶的大山。
“但是要先找谁呢？”
排除超凡战士的骑士阶层，排除与镇长集团绑定的豪绅大户，似乎只有商人联合与工匠协会了。然而自己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贸然前往，就算是看着克莱因的面子，也不会太搭理自己。
艾琳娜很清楚目前的局势。
想要让别人将宝压到自己身上，光是有个名头可不行。
从安托万手下安然无恙的离开，身后跟着卡瑞恩，这都只是一些让人产生猜想的事情，无法作为一锤定音的事实。
克莱因……自己这个导师还是太低调了。
身旁一个女仆就有秒杀中阶刺客的实力，想必其势力和高手，都绝对不止面上的这些。然而就是因为浮于水面的东西太少，大部分实力都沉于深海之中，导致艾琳娜看起来就只有一个香辛料商店的老板在支持。
威望和人脉，没法完全等价于实力，因此会让人不安。
“啧，要是能平推，凭借自己和赫尔，绝对绰绰有余了。”
艾琳娜念及此，立刻摇头打断了这个错误思路。
她的导师对她的期望，是以一个国王的视角去思考，而不是像一个战士那样去解决问题。
转换，转换！
不能沉溺于过去，不能沉溺于自己擅长的领域，否则永远都止步不前。
“你好，请问你是艾琳娜小姐吗？”
柔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声音的听起来也是个柔弱的少女。
然而艾琳娜瞬间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全身汗毛炸裂，魔力疯狂运转，对周围任何含有金属的物质进行连接，随时准备出手。
快速转身后跳，仔仔细细看清来着是何人。
当小狮子看到声音的主人之后，先是一愣，随后是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贴在了脸上。
黑发黑瞳，四肢柔弱，腰肢纤细，丰胸饱满。
少女脸上略显苍白，带着一丝丝病态。
最让艾琳娜无法理解的是，这位少女竟然是坐着一个椅子，带轮子的椅子。
她腿脚不方便，因此用这种奇妙的椅子代步？
怎么可能！
在对方开口之前，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这一点即便是那个中阶刺客也无法做到。
这少女……至少是个高阶……法师？
不像战士刺客，法师的概率偏大。
可如果这表象正是她的伪装，那么是帝国刺客的可能性则无法排除，反而概率会大幅度增加。
“艾琳娜小姐别紧张……”
“你觉得我能放松吗？”
轮椅少女笑了笑，无声开口，用唇语说了一个名字——克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