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推断已经死了多久，因为尸体已经开始变得僵硬了。
布莱特本来能凭借人死后体内魔素流失的情况来计算死亡时间，可是这具尸体体内完全没有任何魔素。
正常的尸体在完全腐烂之前都是有白魔素残存的，因为人体就是由白魔素构建的。待到尸体腐烂完全后，白魔素才会彻底消失。
和先前黄昏之村的牧师尸体情况一致。
但是黄昏之村的尸体之所以没有消散，是由于那个法阵的时间停滞作用，会长的尸体被抽干了白魔素为什么能够保持不消散。
以及，有什么人在大范围地抽取牧师体内的白魔素。
再加上之前分析的那一套针对格洛丽净化体系的行为，有什么组织既要通过黑魔素侵蚀格洛丽的土地，又需要大量白魔素。
这背后是衔尾蛇吗？还是有不同的组织？
疑点只增不减。
“你们会长是五星牧师吗？”
“是。”先前惊慌的小牧师在卡特丽娜的安抚下逐渐平静，可他脸上的焦虑和恐惧依旧没有退散。
“你们协会里的大部分牧师都出去了，而会长是前几天刚回来。”布莱特陈述着现有的信息。
卡特丽娜在小牧师的旁边给他递水杯。
她干这种事情也怪熟练的。布莱特看了一眼她，继续自己的分析。
“就算协会里没人，会长他可是五星啊！”提到会长的死，小牧师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可以无声无息地杀掉会长的人，不管怎么想都很可怕啊！”
“无声无息？”布莱特重复了一遍小牧师的话。
他想起先前那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人。
“你先通知你们协会除了会长之外权限最高的那个人，我向神殿那边报备。”布莱特有些疲惫，但还是冷静地做了他的处理。
现在再去抓那个离开协会的白发男人估计也已经找不到了，不如先给他们做完善后。
小牧师一边哭唧唧一边出去发讯息了。
卡特丽娜见牧师没有喝自己递过去的水，又把水杯转了个方向递给布莱特。
布莱特顺手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什么玩意，这么难喝？”杯子里的水刺激得布莱特差点喷出来。
“会长办公室的水壶里面倒出来的。”
“你怎么乱倒人家的水？”
“我看你没有意见……刚刚那个牧师哥哥哭得怪伤心的，我就想让他喝点水歇歇……”
布莱特低头看了一眼杯子里的水。
浅紫的清澈液体在杯子里晃动，布莱特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水壶，透明的底部铺满了紫色的草叶。
“苦兰草，品味真独特。”
苦兰草是一种牧师用来提高精神力的植物，可以用来泡茶，但是味道不是很好，所以布莱特从来没有喝过。
之前上学的时候，同届的学生为了应付考试倒是突击用过这种东西。
“可是这个草叶泡出来的茶明明很好喝。”卡特丽娜有点委屈，她伸手抓过布莱特手里的水杯，似乎在为被布莱特嫌弃的苦兰草抱不平。
“那两个杯子呢？”布莱特指了指尸体旁边摆着两个杯子，也都有苦兰草泡水的痕迹，一杯已经空了一半，还有一杯是满的。
“这两个我没动过，我是拿的新的杯子。”卡特丽娜摇了摇头。
这会长看来死前接待过别人。
根据那杯满的苦兰草的所在位置，会长还没动过他的那杯水。
布莱特在尸体旁边蹲下，歪头看了一眼尸体的面部情况。
“咦？”下意识疑惑出声，布莱特伸手翻开尸体的眼皮。
纯黑色的瞳孔已经涣散了，但是布莱特知道会长的瞳孔颜色不可能是黑色的，因为只有迪克西特人才有纯黑色的眼睛和黑发。
瞳孔外圈还有淡淡的魔纹在旋转，在布莱特注意到的那瞬间，魔纹消散了。
然后尸体也随着魔纹的消散灰飞烟灭。
卡特丽娜被吓住了。
“布莱特先生，这算侮辱尸体吗……”
“不是我干的。”布莱特双手平举，他没有情绪波动的脸上竟然也出现了丝丝诧异的神色。
所以这具尸体之所以在被抽完白魔素之后还能维持形状，是因为魔法作用吗？
如果凶手能够强杀一位五星牧师，目的肯定不止抽取这位五星牧师的白魔素这么简单。再加上现在协会的人并不多，如果他只是为了白魔素，他完全可以直接杀掉现在在协会里的所有人。
不想引起太大注意么？还是那个凶手已经知道了自己现在在格洛丽，不想被自己盯上？
第二个可能性刚出现在布莱特脑子里就被他直接排除了。
布莱特的情况只有神殿上层的人清楚，不可能有其他人知晓。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布莱特拥有枢机的实力，教会的人却不知道布莱特位非正式五星牧师的原因，他是教会的底牌。
其实结合具体情况来说，大概率是衔尾蛇的人，还是得求证一下。
“你对这个能力有印象吗？”布莱特问卡特丽娜。
卡特丽娜摇摇头。
“我这个记忆段的取回记忆不多，我只记得离开荆棘幽谷之后的一点点。”
“我记得那时候去找你的衔尾蛇有两位，一位是傲慢魔女赛丽丝，还有一位是谁？”
“不知道。”她有些失落，“那个人没有说他的名字和身份，我只记得他穿得像个牧师。”
“像个牧师？还记得别的外貌特征吗？”
卡特丽娜歪了歪脑袋，她目光上移开始搜索着记忆。
“个子和布莱特先生差不多……然后，记不清了……啊！”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眼睛是蓝色的！像天空一样！”
她记不得那人的样貌，但是那双眼睛留给她极深的影响，他的眼睛是空洞的，没有任何神采。
同样是蓝色的眼睛，赛莉丝的张扬与戏谑赋予了她湛蓝的瞳孔别样的灵魂，而那个男人的眼睛……明明很清澈，但是却看不见尽头。
她突然捂住了嘴。
因为她已经回想起来了那个在协会门口偶遇的男人。
“就是他！”
布莱特确信了这次的事件和衔尾蛇脱不了干系。
无论是赛莉丝制造的爆炸，还是那个白发男人对会长的刺杀。
以及——卡特丽娜设下的法阵。
至于目的，这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他们想侵蚀整片大陆，而格洛丽的侵蚀计划以及开始了。
“你再想想，你在十六岁这年设下的第一个法阵在哪里？”布莱特轻声问道。
他不确定卡特丽娜当初加入衔尾蛇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理，但是就卡特丽娜学生守护的法阵变成的原生侵蚀区域的情况，不排除衔尾蛇现在正在以卡特丽娜的法阵为基础进行他们的蚕食。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卡特丽娜的法阵，与他原本的目的一致。
但是卡特丽娜的记忆没有回来，黑人格也不知道那些法阵到底是什么东西，格洛丽的观星塔又被炸掉了。
布莱特只能寄希望于卡特丽娜那个不靠谱的记忆。
“我只记得是在格洛丽黑魔素最浓的区域。”卡特丽娜小声地说道，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一样，她看向布莱特。
“如果您把我的契约物还给我的话，我可以叫出我的召唤物……因为我给它们布下的任务就是解放法阵，它能给我带路。”
布莱特犹豫了。
他其实不敢拿卡特丽娜的记忆和她受侵蚀的精神去做一个赌注。
“我向女神起誓！”她伸出两根手指，目光坚定。
布莱特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用起誓了，我相信你，等我们出发的时候我会松开你的一只手，让你的召唤物带路吧。”
如果只松开一只手的手铐的话……倒也可以。
布莱特不信神，但是他相信信仰光之女神的卡特丽娜。
勒克里亚斯的人民不会拿自己的信仰做赌注，即使他们已经被黑魔素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