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沃夫冈淡淡的说道。
“怂炮……”里奥有气无力的骂道。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毕竟你想死我总不能真的不拦着。”沃夫冈坐到他面前，后面看守的警察给他拿来了一把椅子，于是，沃夫冈就这样坐在了里奥的面前。
“我早就该去死了。”里奥说道。
“你就不怕我打你？”他又问了一句。
“不怕，当然不怕，你没那个力气。”沃夫冈解释道。
“确实没那个力气了……”闭上眼睛，里奥回答说，现在，尽管他的身体还留有余力，可他的精神已经不能再支撑他去给沃夫冈一拳了。
“别坐个牢就跟萎了一样，这次事情结束了以后你保准能回去继续上班。”
“去你妈的，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让我上班？”听到沃夫冈这么早就叫他回去上班，里奥便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
沃夫冈闻言耸了耸肩，说，“你不是还有要做的事吗？当初那个杀了那个罪犯的人到现在还没下落呢，你难道就要就此放弃吗？”
“少拿这事压我，我又没说我不打算回去。”
“这不就对了吗，等你出去以后一起去喝两杯啊。”放松的靠在椅子上，沃夫冈问道，他能感觉出来，里奥现在至少比刚才精神了一点了。
“我刚刚，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里奥没理会沃夫冈的邀请，只是用他沙哑的声音说道。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老是想这些没有意义，我不打算让你放下过去，那不可能也不需要放下，只是……你的过去不论如何都不应该像这样折磨你。”
“折磨……吗？我怎么觉得它是在给我活下去的动力呢？”苦笑着，里奥说道。
“过两天就是队长的祭日了……我代你给他上个香吧。”沃夫冈忽然说道。
“是带我去还是代我去啊。”里奥问道。
“当然是代替你去，我怎么可能让你离开这儿？说起来，队长这人真他妈不地道，说好了不再过问这件事，结果自己去调查去了。”尽管嘴上骂着，可沃夫冈的眼神却流露出深深的怀念，自己的那个队长，恐怕是九龙市警局里为数不多的好人了，直到死前，他也一直都坚守着自己心中底线。可惜……
里奥没说话，他知道，队长的死与自己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队长也不会因为偷偷追查这起案子而死。
“队长他……我没看到他的尸体，他怎么样？还有人样吗？”终于，里奥开口问道。
“一枪打中后脑勺，干净利落，除此以外没有半点伤，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这样啊……我只是终于敢问了而已。”可紧接着，里奥又意识到了什么，“不，不对，那个人不应该只是往队长的脑袋上开一枪……我没有在咒队长，只是，这与他上一次杀人不一样，一般来说这么有特点的杀人犯不可能忽然改变自己的杀人风格，而且还是这么大幅度的转变……”里奥急促的说道，他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并且，这件事给他的感觉极有可能牵扯到更多的真相上。
“够了，里奥，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想的这些我都想过了。”顿了顿，沃夫冈又说道，“队长不是因为那个杀人犯死的——至少不是被他杀死的，但是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他不该知道的事情……”沃夫冈闭上了自己的嘴，干笑着又说道，“瞧我，一见到老朋友就什么话都往外说了，里奥，这件事就当我们没谈过，好吧？”
里奥点了点头，然后他的脑袋无力的靠在了墙边，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沃夫冈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队长的死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也许，他就是被警局里的人杀死的。
那既然这样，自己这个身在警局之中的人想要调查队长的死，只怕是会落入和队长一样的后尘。
就在这时，沃夫冈接通了一则电话。
“喂？莫比？你给我打电话……哦，我在探监，尸体全回收完了吧，都确定好身份了吧？这可不能马虎，这样吧，待会儿我再过去对一遍。”
“这是？”里奥看着沃夫冈问道。
挂断电话，沃夫冈才跟他解释道，“一个还算年轻的警察，干的不错，就把清点尸体的任务交给他了……你知道集团这个组织吗？”
“知道，听说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反正跟我扯不上关系。”
“本来跟我也没关系，但是那里的成员有些特殊，就跟我有点关系了……它消失了，集团，从今往后再也不存在了。”
“消失了……被什么人给全灭了吗？不太现实吧，听说他们很强，而且光是找就很费功夫了。”里奥终于变换了表情，他开始对这件事有些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组织，才能消灭集团。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一个人，单枪匹马，挑了整个集团之后还跟没事人一样。”沃夫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这么厉害？等等，你跟我说这件事，这个人咱们都认识？”
“对，猜猜她是谁？”
“我猜他是谁干嘛，咱俩都认识的人……是不是那个夏莉·雨果？”
沃夫冈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想。
“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厉害？”显然，里奥还不能把那个行事诡异的侦探和沃夫冈口中剿灭了集团的人拼接在一块。
“嗯，怎么样，这件事你可以放心的交给她了吗？”沃夫冈询问道。
“打从一开始，我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啊。”无可奈何的干笑着，里奥回答道。
……
沃夫冈和里奥这边的情况暂且告一段落，而在莫比这边，他正清点着所有死者的身份信息。
这些死者死状极度惨烈，要不是九龙市每个人的dna都在进城的时候被采集过，单看样貌是绝对分不清谁是谁的。
莫比在每个尸体前停留的时间都说不上长，可在面对一具男性尸体时，他却站住了。
这具尸体与别的尸体死状都相差甚远，其他的尸体是被强行的打碎头颅，而这具尸体上的却是类似于刀伤的伤口更多一些。
莫比看着这具尸体，一旁的标签上注明了他的身份——冯·阿贝尔。
阿贝尔……你克服了自己的恐惧，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吗？莫比看着阿贝尔的尸体，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可是，回归的这个决定到底是你自己做出来的，还是我们所供奉的神明改变了你的认知？
阿贝尔，你在死前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的这个决定……
以及，这满屋的兄弟姐妹，他们有没有后悔过加入集团？
就在这时，莫比看到了阿贝尔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微笑。
被这笑容所震撼，他手中的光屏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你在笑吗？在死亡以前？
为什么？你不是最怕死了吗？如果不是因为怕死，你也不会去做那个胆小鬼……
不，你也不会去做那个第一个胆小鬼。
可你竟然直面了死亡……
莫比忽然凄惨的笑了，他继续想到，我这些年来，无时无刻都在后悔着成立集团，我辜负了你们的期待，辜负了集团里所有人的期待。
我是一个比你还懦弱的人，就连逃跑的勇气都是你给我的。
不过我在最后，竟然还恬不知耻的一手操办了我自己的死亡，让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个英雄……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要是在一开始就像所有的兄弟姐妹保持“被领导”的位置比较好吧。
阿贝尔，你在死前到底见到了什么，才会让你死的这么安宁？
要是我也能获得这份安宁……
不，我这样懦弱的人怎么可能在死亡上获得安宁？
莫比怔怔的看着阿贝尔的尸体，忽然，他从那具尸体上感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存在。
自己应该为兄弟姐妹们报仇，而不是在这儿里自怨自艾。
对，没错。自己长久以来都在做什么？为什么自己逃避至今？
伟大的神明选择了我，我却选择了逃避？
莫比……不，埃斯莫里斯，你到底在干什么？长久以来，为什么你都在逃避！
你是集团的领导者，难道不应该负起这个责任！为自己的所有兄弟姐妹报仇吗！
对，没错！为他们报仇！
埃斯莫里斯的双眼在一瞬间布满了血丝，似乎在下一刻，这一双眼睛就会爆掉一样。
他的眼神变得坚毅，面部开始扭曲起来，指甲甚至抠进了肉里，从他的手心中溢出了温热的鲜血。
埃斯莫里斯环顾一圈停尸房，这里是自己所有兄弟姐妹的归处，而等为他们报仇雪恨之后，这也将成为自己的归处。
等着吧，阿贝尔，我会比你更加的勇敢，我会在一切结果的死亡前迎来安宁，我会成为真正的，当之无愧的领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