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烈抱入怀里的白猫对着他喵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眼神后,踩着他的胳膊抖了抖身子,朝着他飞来的方向望去。

他没分清那眼神是不是感谢的意思,只是清楚地看到白猫身体侧面有着明显受伤的痕迹,白毛之下,隐隐见血。对于这种小生命,一点点的伤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当他正想仔细检查他的伤势时,他却两腿一蹬,从他怀里一跃而下。

此时的树林已经漆黑无比,被围巾托举于树林上方的司烈一瞬间便找不到了白猫的位置。

即便看不到白猫的位置,他也大致明白前方发生了什么。白猫不可能自己这样飞过来,有什么东西,在树林里和猫打起来了。前方不远处,能看到有黑色的烟尘从树林里飘摇出现,一阵阵沉闷的响声,从那边传来。

是邪魔吗?

他不敢确定,天色太暗,他又没有随身携带照明设备,于是只好落在了地上,朝着前方声音响动的方向摸索了过去。

一步步靠近,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大地在颤动,不远处的树木又被什么沉重的钝器击中,发出沉闷的响声。而同时,还有一声声猫的嘶嚎从前方传来。

太过于漆黑,他每一步靠近都小心无比,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避免被察觉到自己的存在。黑暗提供了绝佳的潜行条件,只要敌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就有把握一击致命。

当靠近了声音最响的地方之后,他靠着树木侧身看去,只见黑暗之中,一个巨大的影子,正在与一群猫咪撕斗。

微弱的光只能看清怪物的轮廓,可即便如此,那轮廓也足以吓哭路过的孩子。约摸三米高一米宽的壮硕身材,没有给人一点点肥胖的感觉,那肌肉的纹理光是看到轮廓都会让人感觉到畏惧,甚至隐约能感觉到他的肌肉如同镜子般在反射着光。他有手有脚,手上握着两根巨大的铁棍在肆意挥舞,舞动间传来了阵阵破空之声,打在树上能撼得地动山摇。明明有着人形,但任谁看到他第一反应都不会是人,而是怪物——没有人类能长得如此雄壮。

果然是邪魔,但又不完全是邪魔。

只是一眼,司烈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虽然身形过于魁梧,可毫无疑问,那还是人形,虽然隔了些距离,也依旧能听到他在喘着粗气,他的血大约已经流了一地,空气中散发着的血腥味,不像是这些猫能够流出来的。那么便足以得出结论,这是被妖邪附身的人。

附身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有什么驱邪的必要了。

他没有急着出手,因为他发现,这些猫居然和这魔人打的有来有回,似乎不用他出手,这魔人也会被猫咪们折磨到死。

他有些惊讶,这些猫咪的灵活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

魔人的体型如此魁梧,每一个动作都力逾千钧,在面对这些娇小的猫咪的时候,理应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本该如此,可猫咪们如同一个个活蹦乱跳的跳蚤,在他的身上身下四处翻腾。魔人就算再巨大,也只有两手两脚而已,他手上的铁棍确实可怖,可若是目标是自己身上的猫,那么猫之后轻轻一跃,他的铁棍便会毫不留情地落在自己身上。魔人的每一次抬手,都似乎在猫咪的意料之中,在他的手刚刚抬起的时候,猫咪就已经逃开了。而其他猫咪,则在他的身上不停地留下一道道爪痕与牙印。

果然,灵猫神社即便没有继承人也能够存在这么久,并不是因为隐秘,而是因为这里有着这样的一群猫。

魔人被猫咪折磨的痛苦不堪,喉咙里不停的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沉嘶吼,他奋力扭动身体,却依旧甩不开身上的猫。

被邪魔控制的身体,智力未必会有多高,这取决于邪魔的智力。

而邪魔,绝大多数都不太聪明。

而眼前的这不太聪明的魔人,终于半跪在了地上,将两根铁棍插在了地上,大喘起了气。

看到此景,猫咪们更是一拥而上,更加奋力地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要结束了吗?

若是这些猫咪能够解决掉这怪物,司烈绝不会出手。虽说这只是一群猫,可和猫抢功劳,也不是他的作风。

可猫咪注意不到,他却能注意到,这怪物并不是倒下了,而是正在蓄积力量。

他当即从树上闪身出现,于此同时,那魔人也动了起来。

魔人那踩在地上的脚狠狠的一发力,整个地面都因为他这一脚震得树叶乱飞,而他的身形,也因为这一脚如同炮弹一般,朝着山上的树林飞速射去。

他的身形够大,力量够足,所以,奔跑的速度也快的可怕。

他的身体足够坚硬,不会畏惧树木的撞击,但对于猫咪来说,树木的撞击将会是致命的伤害。那些因为速度过快而被风抵在了他身体上的猫咪,此时再想逃出去,已经太迟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

魔人发出了怪笑,朝着树木直冲而去,虽然那巨大的身形让他显得有些笨拙,身上的伤口飙出的血让他显得有些狼狈,可即便是野猪也能撞死人,更何况是如此巨大的魔人。

当魔人即将撞在面前的第一棵树上的时候,当那些猫咪惊恐地发出了叫声的时候,魔人的瞳孔里,忽然印出了一个人影。

人影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从他面前的树上跳下来的。

那人影两手插在兜里,就这么直直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他的面容显得那么清净与平静,就好像,他是不经意间跳下来的,是与魔人毫无关系的路人而已。

他没有挡住魔人的路,而是落在了魔人的侧面。

魔人冲的很快,他与他之间交错的时间非常短,但魔人还是清楚地看到,这个不明来历的男子在落到他身边的时候,终于动了眸子,斜过了眼睛,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杀意,也没有慈悲。

下一秒,本该撞到树木的魔人没有撞到树木,他的身体定格在了距离树木前的二十厘米——一条缠绕在树上的围巾,如同树上长出来的一根钢刺,从他的前胸进入,从他的后心探出,贯穿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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